“嗯?是吗?”宁婵月似乎是并不知情的,她把手放在腺体上摸了两圈,才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奥——应该是我许久没被标记过,突然被之前标记过的alpha标记,腺体不适应才会这样。前段时间我看新闻,也有oga有过这样的情况呢。”
徐归一的指肚不断轻抚着宁婵月腺体发红的边缘,摸到她有些发慌,她扭头看向徐归一,几缕在她身前的细发也随之滑落,将将遮住了整个腺体,徐归一才终于收回了触碰她肌肤的那只手。
半晌,徐归一才缓缓说道,“这样啊。没什么事就好,只是腺体这样肿,应该也贴不上阻隔贴了吧。”
宁婵月立刻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可以打两针抑制剂,我现在对抑制剂不过敏了。”
抑制剂虽也能遮盖信息素的味道,但到底会对oga的身体有损,徐归一皱了皱眉,正思忖着要不要阻止,却见宁婵月已然走向了客厅。
接着,她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包,掏出了两支早已预备好的抑制剂,对着自己腺体打下。
徐归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但宁婵月却罕见的不敢直视徐归一。
宁婵月垂眸望着地板,那地板被她擦得澄清透亮,可愈是这般透亮,似乎也愈能反射出她此刻极力隐藏的慌乱。
等到最后一点抑制剂注射到体内,宁婵月闷闷地闭上眼。
她也不想这般做贼似的隐瞒,可如果她真的告诉了徐归一分别后的那些事情,徐归一会怎么想?
她不敢赌。
“姐姐。”
感受到自己虚握成拳的手正在被人扒开,宁婵月睁开眼,垂眉,妹妹不知何时扶着沙发走了过来,正把自己的恐龙玩具塞给了她。
“龙!大龙——”
宁婵月接过恐龙玩具后,徐沛安睁大双眼,两只手在胸前划着圆,似是在努力比划着恐龙的模样。
“安安,你怎么把你最喜欢的恐龙玩具给姐姐了呀,是不是想让姐姐陪你玩?”
徐归一向前走了几步,在宁婵月的身侧蹲下,她略夹着声音,用手擦了擦徐沛安脸上不知何时蹭上的白灰。
可徐沛安似是没有听懂徐归一的言语,她歪着头,张了两下嘴,终于发出了声音,只听她不断重复着徐归一的最后一个字,“玩,玩,玩。”
同时还继续把恐龙玩具往宁婵月的手里递,哪怕她已经紧紧握住。
于是宁婵月也紧贴着徐归一蹲下了身体,她摸了摸徐沛安的头,把恐龙放在徐沛安的肩上走了两步,逗得徐沛安咯咯直笑,才说道:“好,姐姐陪安安玩恐龙,好不好呀。”
宁婵月盘着腿坐在了地毯上,又把徐沛安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她在地上抓起了一个灰色的恐龙,把两只恐龙撞在了一起,对徐沛安说道:“看,小恐龙在打架呢。”
也不知是遇到了新姐姐和她玩,还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小恐龙,徐沛安似乎格外兴奋,两条小腿还在宁婵月的怀里蹬来蹬去,她鼓着掌说道,“好,好。”
徐沛安倒是和宁婵月玩得投入,徐归一观察了会二人,便放心地坐在了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一边注视徐沛安的一举一动,一边下载起了老师在群里发的,这周让看的论文。
客厅昏黄而温暖的灯从侧面照下,把宁婵月与妹妹嬉闹的身影拖得很长,宁婵月也偷瞟着坐在一旁的徐归一,见她处理课业时还时不时地望向她们。
恍惚间,宁婵月好像回到了还在上大学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宁婵月虽与徐归一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可总还是期待着逢年过节或周末时去徐归一父母家里的短住。
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徐归一家里有自己人生前十几年来从不敢奢求的温馨。
那时每到傍晚,徐父总是在打扫卫生,徐母则在客厅里的跑步机上健身,而她和徐归一就坐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或看电视,或打游戏,一边这样嬉笑玩乐,一边和徐母徐父聊着天。
徐母还总是开玩笑说,从高中时就看着她长大,到现在都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了。
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时。
如果不行,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也好。
虽然这几年兜兜转转也算历经波折,虽然徐归一如今的爱意扑朔,不再如那时汹涌,但自己总归还是有了这片刻的宁静与心安。
“哇——”
妹妹的哭声有些不合时宜的在耳畔响起,宁婵月一惊,把头凑到了妹妹面前,摸着她微胖的脸蛋,说道:“怎么啦安安?”
可妹妹却不回应,她只是继续的抽噎着,把宁婵月手心里的恐龙抢了过来,举起,抽搐了两下后重重的把它扔在了地板上。
小恐龙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碧绿的眼睛正对着宁婵月的方向,似乎是有些幽怨。宁婵月这才注意到小恐龙的身体其实是有些残缺的,它其中的一只脚缺了一块,豁成了月牙型,凸起的面部上的上唇也不见了踪影,可能先前已经被妹妹摔过好几次了。
不过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不合了妹妹的心意。
宁婵月又顺手拿起了一个玩具,尽力地逗着妹妹,可或许还是因为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妹妹的哭声仍旧在耳边响起。
一旁的徐归一放下了电脑,从宁婵月的怀里接过了妹妹,熟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宁婵月咬了咬唇,有些无措地看向徐归一。
她是不是给徐归一添乱了?
徐归一拍着妹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等到妹妹的抽噎声渐渐停息,她才见缝插针的对着宁婵月说道:“没事的,可能是她不想玩这个玩具了,但又不会表达才这样。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带着她洗漱了。”
留下了宁婵月一个人在客厅。
她垂下眉,跪坐着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几个玩具,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将它们放在角落里的玩具箱中。
那玩具箱里的玩具多的快溢了出来,不只有恐龙,还有卡车、娃娃,有一些玩具看起来还是崭新的,或许自从买回来,妹妹都没有玩过几次。
宁婵月刚刚把玩具全部收拾好,兜里便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是谁?
老实说,对于电话宁婵月向来没有任何期待,因为经常给她打电话的那几个人,都是对她没怀着什么好意的人。
但她还是一如往昔地拿起手机,看向了手机上侧的通话人。
...又是游琢青。
宁婵月下意识的想要挂掉,但她的手刚虚碰到了挂断的红键,却又抬眼看了看紧闭着的卫生间,指肚骤然悬停,手机在她手心又震动了几下,终于,她还是选择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宁婵月把电话放在耳边,便听对面说道:“哟,这回怎么不挂我电话了啊,宁宁。你要再不接我电话,我都打算去你酒店找你了。”
可宁婵月却不接对面的话题,只是说道:“上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怎么没有接。”
但应该是怕厕所里的徐归一听见,宁婵月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快用气声问着对面。
“昨晚喝酒喝多了,上午睡过去了没听到。再说了,昨晚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参加剧组聚餐,你不也没接吗,我还特地点了你喜欢的鸡尾酒呢,”对面语气慵懒,听到宁婵月不满地啧了一声后,她顿了顿,又不急不躁地开口道,“不过宁小姐您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倒是受宠若惊,说吧,是有什么事?”
宁婵月没理会游琢青的那些说辞,她皱着眉,直接开口问道上午便想问她的话题,“游琢青,我问你,当年的徐归一的车祸,你是不是还对我隐瞒了一些?”
“嗯?怎么还惦记着你那老情人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昨晚看到她了后又春心萌动了?要我说,宁宁,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呢,你什么时候也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但宁婵月一闭上眼,便能想到她坐在桌前翘着腿,眼神玩味的调侃着自己的模样。
宁婵月打断了她的话语,“闭嘴。问你呢,徐归一妹妹的病,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对面一听,似乎更是来了劲,她用鼻音轻笑了两声,才缓缓开口道:“哟,你不知道啊,确实是因为那场车祸啊。徐归一她妹是她妈去世前剖出来的,但还是迟了,缺氧脑瘫了呗。我这个和徐归一没打过照面的人都知道呢,还以为你对她恋恋不忘,会对她的事更了解呢。”
宁婵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早就想把这个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从通讯录里拉黑了。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时徐归一家的事情?
当年徐归一一家出事的第三天,她便被迫和游琢青签了一系列协议,之后就断绝了和徐归一的联系,徐归一的所有事情,她都是从游琢青嘴里得知,求着她告诉自己的。
“滚。”
宁婵月咬着牙挤出了这个字,随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但还没触碰到挂断键时,却听到了被徐归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的闹铃声。
待响了两声后,徐归一的声音从厕所中传来,她说道:“宁婵月,帮我关下闹铃。”
电话里游琢青的声音明显一紧,没有了方才的从容,“说话的人是谁?”
宁婵月没有理她,直接摁断了电话。她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关掉了备注着“给妹妹洗漱”的闹钟。
游琢青的电话持续打来,宁婵月扫了一眼后,将手机静了音。她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唐地坐在了沙发上。
是她间接害死了徐归一的父母后,又间接让本应健康的妹妹变成了脑瘫吗。
她多希望不是。
可现实告诉她,大概率是如此。
那时,她不断跑剧组刚刚攒了些钱,还没来得及犒劳自己,便给徐母买了辆车,当做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她对徐归一父母不只是喜爱,更多还是感激,甚至这份感激远超过她自己的父母。当年艺考她走投无路之时,是徐归一的父母一直从资金和情感上支持着她。倘若没有他们,或许她连踏入娱乐圈的机会也没有。
可车送是送了,但却不曾想车的质量有问题,仅仅过了几天,徐归一一家三口在开车出门吃饭庆生时,恰逢暴雨,刹车器失灵,一时间车毁人亡。
当她从拍戏地点赶到南城时,看到的便是躺在急救室昏迷不醒的徐母徐父与归一。
想到这里,宁婵月感觉眼睛又莫名的有些干涩,她眨了眨眼,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的负罪感让她的眼眶又瞬间染上了一层薄雾。
不能让徐归一看到。
她垂眸,欲用手背擦去那升起的泪花。
但当手背还未碰到眼睑时,她却不经意地瞟到了沙发上徐归一手机尚未熄灭的屏幕。
手机上那一行行潮湿的文字在她的眼前浮现。
是一个贴子。
“oga腺体为什么会红肿?”贴主这样问道。
“去乱搞了呗,现在的oga玩的都可花了,有的未成年的时候就和alpha搞在一起了。”第一条回复,也是显示赞数最多的回复。
“猜都不用猜,一看就是你的oga偷偷给你戴绿帽了,洁身自好的oga腺体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滑稽]”第二条回复,与第一条的意思如出一辙。
后面的回复,宁婵月便看不到了,但或许也都大同小异吧。
她顿了两秒,有些怔怔的移开了目光。
原来徐归一方才坐在沙发上,是在偷偷搜着这些吗。
看到帖子里的这些内容,徐归一会怎么想?
宁婵月的心坠了又坠。
但徐归一就算真的怀疑,也会当面问自己的...对吧?
不行。宁婵月喘了口气,从苦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些许。她要提前想个说辞应付一下,不能让这般如琉璃般并不坚牢的关系再度破碎了。
宁婵月静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只余下了墙上钟表滴答的声响。
“宁婵月,快来——”
卫生间内徐归一急切而大声的呼唤刺破了客厅的宁静,紧接着卫生间内似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伴随着猝不及防地摔倒。
于是她匆忙抹去了眼角已经有些发凉的泪水,向厕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