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幻想一下
离开实验楼后，他们俩小跑着往操场走。
夜色沉沉，空无一人的跑道上能听见周边虫鸟啁啾的声响。
并肩行走在猩红色的跑道上，常思齐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他的场景。
那天的太阳很晒，视野里景物都变成浴霸强光模式，徐行之在日头底下中暑晕倒，嘴唇还被摔出一道豁口子。
这人好像除了学习厉害点，别的事情总是傻乎乎的。
常思齐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语气认真地叮嘱他：“以后没事儿别往操场跑。”
徐行之：“？”
行走到看台旁，徐行之似乎有些累了。
他解开衣领上的扣子，扯着衣领上上下下给自己扇风。
常思齐觑眼瞧着他，白净的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想到他这身打扮给谁看的，常思齐心里五味杂陈，酸溜溜道：“这衣服下次别穿了，不透气。”
徐行之：“？”
刚才不是一直好好的？这人又吃错药了？
在看台上吹了会儿风，两人都坐不住了。
操场出来后，常思齐说想回班级看看，好歹是坐了三年的教室，以后再也不能想来就来了。
教学楼外的人行道不比操场，路灯将这里照得明亮如昼。
常思齐走得很慢，行至教学楼入口处的告示栏时，他倏然停下了脚步。
“发什么愣？”徐行之转头问他。
常思齐却答非所问道，“……要牵手吗？”
徐行之怔了怔，这是他们下晚自习时的必经之路，往日成群结队的学生们都是从这跑出来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常思齐明目张胆地站在这里……牵手。
“快点。”常思齐催促，又问他：“你不愿意？”
徐行之不是不愿意，只是……
他扬起脑袋，看到告示栏上方架着的方方正正的摄像头，心率都有些不齐了。
最后还是常思齐先看不下去，阔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当做宝贝似的捏来捏去。
“你抓鬼呢……”徐行之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他怀疑常思齐从小吃菠菜长大的，否则哪来这么大的牛劲——手都快被他捏碎了。
这边常思齐却浑然不觉，厚着脸皮跟他讲道理：“谁让你大半天不过来的。”
说完又不解气，牵了手还想亲亲。
他甫一低下头，热气刚扫过徐行之的脑门，一道陌生的咆哮从路的另一头传来——
“谁？！在那儿干嘛呢！”
徐行之犹如惊弓之鸟，吓得缩起脖颈，跳到常思齐身后躲了起来。
保安大叔在监控里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抄起手电筒直冲冲跑了过来，“你俩谁啊！”
问清楚两人的班级姓名，误会算是解除了。
关掉手上的灯筒，保安大叔显见地松了口气：“天都黑了还溜达什么，赶紧回家吧！”
走出校门没多久，徐妈的电话也追了过来。
徐行之看到号码的一瞬，扭头对常思齐说：“是我妈，你先别出声。”
晚上八点，徐妈见儿子还不肯回家，埋怨说：“发你消息也没回，不知道的还当你失踪了呢。”
徐行之讪讪地笑了一下，话回得很好听：“路上了，郑老师有什么指示？”
“带杯珍珠奶茶，记得不要冰。”
“……”
“是你爸要喝的，别忘了。”
话音刚落，话筒那头传来徐爸的声音：“……徐老师不好带头撒谎的。”
收了线，两人走到之前那家甜品店前。
点完奶茶，徐行之准备点扫码付钱，却被常思齐抢先一步。
“来，我来。”常思齐转过头，笑眯眯地问徐行之：“算不算女婿第一次贿丈母娘？”
“行了你……”徐行之嗤嗤笑了起来，下一秒又板起脸佯怒道：“出门在外，你给我正经点！”
出租车将他们送回了幸福嘉园，徐行之走到小区门口，碰见从幸福果园出来的叶小麦。
几天没见叶小麦好像又胖了，雪白的老头衫穿在他身上鼓鼓的，像个撑大的气球。
一出门就撞见他俩旁若无人地手牵着手，一副被爱情滋润过的模样。
叶小麦被眼前这一幕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甘示弱地将手里的苹果咬得咔咔作响，像是故意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浓情蜜意被打断，徐行之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继而转过头，小声地对常思齐说：“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常思齐点了点头，语调还是之前那黏黏糊糊的样子，半点没受叶小麦的影响。
“好，我晚上给你发消息。”他冲徐行之弯起嘴角，提醒说，“记得看手机。”
依依不舍地目送人离开后，徐行之大步流星地往小区里走。
还没走进楼道，身后传来叶小麦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嘟嘟！”他叫住徐行之，流着热汗气喘吁吁道：“你、你们俩现在算怎么回事？”
徐行之顿了顿，撩起眼皮子看他：“什么怎么回事？”
叶小麦迟疑了几秒，纳闷道：“你们……还在一起？还没分手？”
跟有什么大病似的，徐行之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不关你的事吧？”
上回骗常思齐的事情自己都还没算账呢，他还好意思跑过来质问自己？
徐行之挑了挑眉不忿道：“你要是还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没工夫听你啰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目视着离去的背影，叶小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自己这个爱情保安当得容易吗？
这人居然还嫌弃自己？
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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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徐行之将打包好的奶茶亲自送到徐妈面前，被徐妈逮住啰嗦了几句。
交代完“电话记得接”、“下次不能再这么迟回来了”等陈腔滥调的话，徐行之这才逃回了房间。
一整天他冲了两回澡，徐行之担心自己要搓秃噜皮了。
他拿出身体乳把自己上上下下涂抹了一圈，完事后套上睡裤，光着膀子直接出来了。
手机扔在床头，屏幕显示有两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消息——都是常思齐的。
他立马回拨了过去，那边的人像是苦守在手机旁边，铃声响了两秒马上就被接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接电话啊？”常思齐像机.关.枪.似的，一开口就是无差别扫射，语气里满是责怪：“说好要给你发消息的……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是不是。”
越说越离谱了，徐行之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好好好，算我的错。”
他半.裸着身躯倒在床上吹冷气，解释说：“一身热汗我都快臭死了，刚洗完澡才舒服点。”
那边蓦地沉默下来，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喂？”徐行之嘟囔了一句，“……是信号不好吗？”
半晌，那头终于传来常思齐的声音，沙沙地：“——你没穿衣服？”
徐行之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跳怦然快了好几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你好色啊！”
“我幻想一下自己的男朋友还不行吗？”常思齐不以为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徐行之的脸直接变红温，冲着话筒大声骂出那句经典台词，“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常思齐：“……”
两人就这么没话找话地聊了十几分钟。
歪腻完了，徐行之忽然提议说：“过两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你想去哪儿？”常思齐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算了，反正有你在……随便去哪都可以。”
说完他又问：“等一下，那就我们俩？”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徐行之心虚地说，“我想回老家看看我奶奶，有点想她了。”
他记得之前答应过奶奶的，有机会要带常思齐回家给她认识一下——现在不就是机会吗？
“我觉得挺好的。”常思齐很捧场，至少语气里没听出半点不乐意的情绪：“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去准备准备。”
徐行之奇道：“需要什么什么？你人过去就可以了，我奶奶一定会喜欢你的。”
最后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下周一早上启程。
海市去往老家的火车一天有两趟，他们就买最早的那趟，抵达目的地也才十一点。
从火车站辗转到奶奶家还要半个多钟头，徐行之想了想，决定提前把这个消息跟奶奶说。
“你知道吗？上回我奶奶还问起你了。”他想起年前和徐奶奶的那番谈话，又说：“我还带她去吃了咱们淮南羊杂汤，她也说味道不错。”
常思齐愣了愣，恍然间明白过来，他是在跟自己邀功吧？
“说明我跟你奶奶有缘分。”常思齐笑着说，“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表现，绝对不给你丢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徐行之只觉得哭笑不得，他都快习惯被人占口头便宜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常思齐又说，“明天我就去买票，后天一早准时出发？好吗。”
徐行之答：“可以的，那我们后天见，拜拜。”
“等一下！”常思齐又叫住他，“你打算就这样挂电话？”
徐行之不解：“你还有什么事吗？”
“至少要跟男朋友亲亲一下吧？”听语气他还委屈上了。
徐行之红着脸：“不用了吧……”
见他不松口，常思齐又开始唠唠叨叨地发挥起自己厚脸皮的本事
“早知道今天路过实验楼我就该亲你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啵吗？虽然厕所的环境是有点糟，但一点也不影响我事后回味了很多次……喂？听得见我说话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