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动手！]系统厉声喝道。
不用它的提醒，沈昭已经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机，漆黑铠甲瞬间覆盖全身，他从掌心中抽出那把青铜长剑，脚跟一蹬直往前冲去！
在他动作的同时，符夜破窗而入，利利尖甲狠狠扣在长剑上。
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星辰般的寒光，两人交战激起的锐利气流扩散开来，仿佛无数刀刃刮割在床上，刹那枕头床垫都被撕裂，内里的洁白羽毛四处纷飞。
楼道上的萧闻漠听到声响，脚步加快朝着这边赶来。
沈昭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后眼眸眯起，抽空从手腕下拈出一枚袖刀，迅速朝着门口投掷过去，精准将门锁钉死。
“你想救他？”符夜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面前鬼气弥漫的头盔。
“知道我要杀他，你倒是把他保护得挺好。”
沈昭不答，以鬼气引动青铜长剑上的火焰，炽烈的热浪朝着符夜的面门逼去。
火光对于血族也有着不小的威慑力，符夜冷哼一声，紧绷着脸往后翻跃，最后抵在墙面上稳住身形。
火剑被沈昭挥舞如日轮，他退后两步挡在门前，警惕地拉远和符夜的距离。
他感受到门后传来猛烈的拍击声，萧闻漠急切的询问传来：“发生了什么？！”
沈昭没有回答，继续以双手持剑，戒备着符夜的下次攻击。
那头的符夜反而露出玩味表情：“我知道你们鬼剑士的契约。”
“所谓共享生命，其实是将你那漫长的寿命赋予给门外的那个人。但是……只要你们其中一方受到致命的伤害，两个人就都活不了，不是吗？”
他轻盈地落定在地上，仿佛十分困惑：“你怎么就有信心，你不会死在我手上呢？”
[高危预警！宿主请注意防御！]
沈昭还是首次听到这个预警，毫不犹豫地动用出大量鬼气，在自己面前形成半球形的防护罩。
就在防护罩成型的瞬间，符夜的手底竟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在他翻腕以食指对准沈昭的瞬间出动，径直朝着他袭击而来。
这是符夜惯常爱用的进攻方式，就仿佛命运三女神纺出的丝线，或者人类合眼之前的心电图，没有任何迂回婉转的余地，直截了当地以一条直线直指死亡。
那些红线的顶端如冰雹撞击在沈昭的防护罩上，很快就撞出道道裂纹，而他身边的墙壁早已被丝线洞穿，整个房间都变成符夜的纺车，只要他勾勾手指，沈昭身后的整面墙壁都会压倒下来。
但就算预测到了符夜的下个动作，沈昭也不能移开半步。
因为萧闻漠就在他身后门的另一边。
“萧闻漠！”他忽然厉声喊道，“趁现在，跑！”
门后边没有动静，像是萧闻漠因他的话愣住。
而符夜轻嗤出声，就算自己的战术被对方洞悉也无所畏惧，因为绝对的力量可以压制一切。
他作势就要勾起手指，眼看墙壁的角落都开始出现裂痕，墙漆粉末簌簌而落，沈昭用尽最后的鬼气扩大防护罩，想尽最大可能为萧闻漠争取出逃生通道。
就在此刻异变骤生，荧蓝光芒竟然从墙外洇染红线，迅速将符夜的丝线都吞噬掉大半。那些红线被这些荧蓝色根根熔断，剩下的半截无力地垂在符夜的脚下，渐渐消散而去。
沈昭似有所感地转头，便听轰鸣传来，他身侧的墙壁被破出个大洞，蜂鸣声密集响起，竟是冷着脸的萧闻漠闯了进来。
萧闻漠右眼前凭空出现薄蓝色的曲面光屏，正在飞快分析着符夜的数据，他手上还拿着操控平板，而在他身后，是比符夜的红线还要密集的，不可计数的无人机群。
那些荧蓝光点如同虫群回到他身边，沈昭凝神去看，发现那些竟然是有着尖锐触角的微型机器人。
人类顶端科技vs都市异闻血族！
科学与玄学的中门对轰！
符夜眼角抽动了下，轻啧一声。
沈昭对这一幕红蓝交错的风景叹为观止，心中蓦动，戳了戳系统：“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发展到哪里了？”
系统想了想：[时代同样是21世纪，但武装火力比你所在的世界超前个一百年吧。]
[宿主该不会觉得人类的发展只有赛博线和太空线吧？这个世界有着奇幻种族的实力威慑，危机意识会导致人类把所有的科技都点在强火力上，以博取和奇幻种族对抗的希望。]
它顿了顿，补充道：[当然，玄学的飞速发展也导致了血猎的出现。]
在分析完符夜的信息后，萧闻漠转过头来，关切地朝着沈昭伸出手。
“还能坚持吗？”
沈昭注意到那面光屏上并没有出现他的数据。
其实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昨晚的战斗已经让他虚弱无比，如今昏睡一天一夜，攒起来的鬼气也是杯水车薪，在刚才的交手中已经全部耗尽，除非——
他的目光从萧闻漠的唇上滑过去，没有说话。
而这时符夜冷笑道：“你这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倒也省去我找你的功夫。”
萧闻漠微微挡在沈昭面前：“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追杀我？有人指使？”
“我做事还需要人指使？”符夜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但随即他笑容一敛，满含杀意的目光锁定在萧闻漠身上：
“看来血族还是太低调，导致你们人类忘乎所以，竟然敢来偷我的东西。”
萧闻漠怔了下，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从他那里拿走过一颗蓝宝石？”沈昭低声提醒道。
萧闻漠回忆好半会儿，才迟疑道：“你们说的是……我上周从拍卖会拍下的那颗？”
“拍卖会？”符夜讥嘲地看着他，“偷就是偷，怎么现在还不敢承认，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萧闻漠也有些被他激怒：“我不屑于说谎，那颗宝石的确是我在拍卖会上得到的。我当时在谈一桩生意，是合作对象力荐我拍下。”
符夜对这些人类的弯弯道道兴致缺缺，只摊出手来：“你现在知道那是我的东西了，还给我，我就饶你们不死。”
萧闻漠的面部轮廓十分紧绷，抿了抿唇才道：“宝石不在我这里。”
符夜大笑起来：“我早就知道！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你必定会占为己有！”
沈昭扯了扯萧闻漠的衣角，以更轻的声音劝道：“那东西你拿在手里，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还是给他吧。”
只要现在把宝石还给符夜，“保护萧闻漠平安活到三个月后”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然而萧闻漠面露无奈：“真不在我这里。”
“我拍下宝石后不久，就遇到一次血族袭击，宝石在那场动乱中遗失了。”
符夜的语气更冷：“你的意思是，我们血族还从你手里偷走宝石？”
萧闻漠十分镇定，解释道：“我并没有得出这个推断，但宝石的确是在那场骚乱中消失的。”
“啊啊，我已经听烦了你的谎言。”符夜仰头打断他，看过来的目光如视死物。
“既然你不愿说真话，那我就先杀了你，再自己去找吧。”
话音刚落，更加密集的红色丝线突兀出现在他身后，铺天盖地地要朝着两人攻击而来！
“等一下。”沈昭却在此时开口。
他从萧闻漠身后移出身形，一把掀开自己的头盔。
他含笑看向对面蓄势待发的符夜，缓声道：“这也是你逼问的话术吧。”
符夜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沈昭灵巧地挽出个刀花，语气轻松：“或许我和萧闻漠的任意一个，都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一对二，你真有胜算吗？”
符夜屹立不动，恍然道：“你该不会觉得，昨晚在摄政大道你们能活命，是因为我的实力就只有那种程度吧？”
他拍拍手掌，不屑地哼笑：“要不是那个血猎提前埋伏在那里，还设下复杂的光系陷阱，你们以为能逃过一命？”
“要不是我看那血猎也不怎么在乎你们的死活，我都快以为你们是串通好要来杀我。”
沈昭听后愣了下。
系统给出的信息里可没有这么复杂的设定，血猎为什么会提前埋伏在摄政大道，那枚宝石又为什么会遗失，看来都是只能他自己去查清的疑团。
“那你为什么就以为，我的实力也只是昨晚那个无能为力的人类？”萧闻漠不慌不忙地回道。
“在拍卖会之前，我所谈的生意就是研发对抗血族的武器。先前准备不足，既然你主动找上门来，又何尝不是踏入我的陷阱？”
符夜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些人类的玩具，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沈昭心念电转，蓦地开口：“你最好像你说的那般底气充足。”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沈昭笑了起来：“说到血猎，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血猎留在你身上的伤，并没有恢复吧？”
“而连伤都没有痊愈，也要匆匆忙忙地赶来寻找宝石……”沈昭眼眸一转，再看向符夜时，已经能看到他脸上的气急败坏。
“那枚宝石，想必是关系到你性命的重要东西。”
符夜的语气仿佛掺了冰：“既然这么重要的秘密被你们知道，那我更不能留活口了。”
“我倒是有另一个办法。”沈昭打断他，“我们继续打下去，轻则两败俱伤，重则玉石俱焚，又何必呢？”
他看向萧闻漠和符夜，解释道：“那枚宝石是另有其人劝诱萧闻漠买下，随即宝石不翼而飞，而血猎还提前埋伏在你和萧闻漠出现的地方……这一切听起来，就快没把''''另有隐情''''四个大字写在空气里。”
萧闻漠神色微动：“和我谈生意的那个人，并没有露出真面目。”
符夜这下也回过味来，但逞强着咬紧牙关，没有开口。
于是沈昭主动说道：“昨晚我的许诺依旧有效，三天之内我帮你取回你要的东西，从此互不相欠，如何？”
接收到沈昭投来的视线，萧闻漠颔首：“既然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我自然也是要去查清楚的。那枚宝石我拿来无用，找到之后一定会还给你。”
符夜舔了舔后槽牙，肩头那个弹孔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思索片刻后，他冷冷道：“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带上我的全部眷族前来。”
说完之后，他径直往后仰倒，宽大的披风如蝙蝠翅翼在夜色中展开，瞬间消失不见。
直到看不见符夜的身影后，沈昭脚下一软，就要朝着地面跌去。
萧闻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语速很急：“你怎么样？需要我做些什么？”
沈昭下意识拒绝他的好意：“我没事，谢谢你救我。”
“明明是你在救我……”萧闻漠无奈道。
他顿了顿，福至心灵般问：“你是不是需要补魔？”
沈昭敷衍道：“现在倒也不至于——”
反正他多睡几觉也能补充鬼气。
但他话还没说完，萧闻漠已经无师自通地吻了上来。
“补魔的方式，是这样吗？”
在探入之前，沈昭听见他轻声询问道。
甜腻的枫糖浆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沈昭觉得这种味道有些熟悉，竟然是在之前的梦境中品尝过的。
见了鬼的竟是怜惜的味道。
情绪骗不了人，只会让沈昭清楚地意识到——萧闻漠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发自真心。
不管是原身还是他，只要身份是绑定他的鬼剑士，萧闻漠都会产生这种情绪吗？
只可惜萧闻漠根本不知道，这个鬼剑士会在在三个月后狠狠背叛他，而他又会在三年后彻底和这个鬼剑士反目，不死不休。
蠢不蠢啊，做这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昭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干脆用力扯着萧闻漠的衣领往下，泄愤似的咬上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