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沈止才把蹬被子的沈疾川安顿好。
半夜客厅会冷,他直接把人裹了起来,颇费了一些功夫。
觉得这家伙或许半夜会渴,他又将热水倒进了保温杯,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沈疾川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他坐在沙发旁边看着沈疾川发呆,忽然想起这小子睡前的叮嘱,于是把温度计拿出来,给自己重新量了下温度。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低烧。
身体底子确实比少年时差了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吃过的那些药,时日久了,会对损伤身体。
36.8度。
体温回到了安全线。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也出了些汗,身体内似有若无的冷意也没了,反而有点微弱的热气。
不知道是感冒药起作用了,还是喝了周叔给的酒的缘故。
他看向沙发上的人,伸手,将掌心轻轻地贴在沈疾川脸上,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看少年皱眉就松开,如此反复玩了好几次,手背上就挨了一巴掌。
沈疾川跟打蚊子似的挥手打了他一下。
沈止忍不住轻笑。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自己和自己过的第一个年。
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沈疾川都在沈止身边。
只在他身边。
沈止安安静静在这里坐到凌晨。
等到外面远方的烟花声也消失了,世界彻底寂静。
他听着沈疾川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无比安定。
安定滋生困意,沈止回到卧室,这是第一次,他入睡的那么快。
……
沈疾川觉得很热。
他好像整个人被放到火炉里面烤一样。
这股热气在体内流窜了好几圈,好像点火一样,最后全部涌向了小腹,他无法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自己要炸了。
睡眠时身体新陈代谢减慢,他喝下去的酒到现在根本没有代谢多少。
沈疾川浑浑噩噩的睁开眼,他大脑和动作都迟钝极了,他努力地掀开被子——
没掀开。
盖得好紧实的被子。
谁给他盖的?承宗还是奶奶?……不对,他什么时候盖过这样厚实的被子?
沈疾川还以为自己在沈家,又或者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他手软脚软地从被子里艰难钻出来,口渴极了,看见桌子上有杯子,便拧开狂灌。
他急需冰凉的东西来压一压身体里面难忍的热气和冲动。
他喝得急切极了,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嘴角划过上下滚动的咽喉,最后滴落到了地面。
喝完,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热水?”
顾不得想是谁在这里放热水,一整杯略微烫嘴的热水下肚,沈疾川更热了,他觉得他整个人在冒烟。
他需要凉水。
冰凉的水。
他还需要……
沈疾川甩甩头,努力站起来,晕头转向的迈着跳舞的步伐,跌跌撞撞去了卫生间。
哗——!
水龙头开到了最大。
沈疾川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泼,接连泼了好几下,最后直接将脑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然后闭着眼侧着头张嘴,灌了几口凉水下肚。
可等凉感带来的舒适褪去,那流淌在体内的热气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嚣张的站了起来。
沈疾川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手背青筋凸起,湿漉漉的水滴从发梢滴下。
他骂了句脏话。
该死的,在梦里怎么也这么难受?
马桶的盖子被放了下来,沈疾川当成凳子坐在上面,略显生涩的帮自己排出那股肆虐的酒气。
-
沈止睡眠浅。
外面动静要是太大,他会从浅眠中惊醒。
一开始他听见动静,只是平静的睁开眼,以为是沈疾川醒了喝水。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提前备了热水在保温杯。
保温杯会逸散温度,这个时候应该略烫。他喝了那么多酒,喝热水比喝冷水好,不然生冷刺激,肠胃就该出问题了。
然后听见了踉踉跄跄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沈疾川去了厕所。
紧接着是水龙头的声音挡住了其余一切杂音。
沈止听了好久,水龙头的声音也没听。
他微微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关掉了听书软件,有点担心。
不会是吐了吧?
真是的,这小子,不应该纵着他喝这么多酒的。
沈止戴上眼镜下床,趿拉着拖鞋,先去开了客厅的排灯,排灯灯带比较温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会被刺到。
然后他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显然,刚才进去的人十分匆忙,甚至没有将门完全关好,而留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
卫生间里,水流声哗啦啦。
沈止蹙眉,指节在门上叩了两声,轻唤:“小川?”
里面没有回音。
只有恍如错觉的,零星的急促呼吸。
沈止实在担心,蹙眉更深,手指微微用力,将卫生间的门开大了一点,他抬眼看去,“小川……”
他瞳孔微微扩大。
余下的话都消失了。
借着外面灯带暗淡的柔光,沈止看清了卫生间里面的风景。
——那实在是青涩到极点、下/流到极点的风景。
像是本子里的场面。
沈止方才照顾他醉酒的时候,给他换了睡衣的,现在那松散的长款睡裤就逶迤在地面,圈住了少年的脚踝,盖在了脚面。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疾川的眼眶因为沈家人红过一次,现在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充斥着忍耐和难受。
他听见沈止开门的动静,抬头看过去。
少年鼻尖全是被逼出来的细汗,头发湿漉漉,眼睫也是湿润的,那具健康的、青涩的、张扬的、流畅完美的身体,在他不得章法的摆弄下,浮现薄红。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止,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鲁。
“镜子也会动吗?”沈疾川歪头问,“梦里果然什么神奇的事情都会发生。”
他把和他有一样脸的沈止当成了一面会自己移动的镜子。
沈止很难形容开门那一瞬他受到的冲击感。
一股颤栗的兴奋从他心底蔓延到四肢,他的指尖是麻的,口腔上颚甚至因为情绪的瞬间起伏隐隐发酸,控制不住的分泌出来液体。
他面对沈疾川时身上披着的那层斯文稳重的人皮,寸寸剥落。
沈止站在卫生间门口,将客厅的光挡了大半,银框眼镜反射着冷光,他的五官笼在阴影里,镜片下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清。
他的视线从沈疾川的五官扫过,一点点往下挪,越过微张着喘息的唇,越过吞咽的咽喉,越过起伏的胸膛,越过欲-望和泥泞的手指,越过笔直匀称的腿。
是的。
这就是他少年时自我安慰的模样。
原来。
全景竟是这样。
记忆深处,蒙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的光照着被子里的镜子,那一小片镜子里,只能映照着他少年时沉沦的脸。
从闪躲倒直视的眼神。
懵懂和欲-色交织,渴望和羞耻缠绵。
只有在无人之时才会流淌出来的所有欲求,此刻沈止在沈疾川毫无保留、毫不羞涩的行为里,看得淋漓尽致。
沈止捏住门把手的指节泛白,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直到小臂传来刺痛,他才将所有汹涌的、阴暗的画面从脑中驱散。
他将冷淡斯文的人皮重新缝好,眼神归于平静。
不可以。
他现在对沈疾川来说,只能勉强算是个有点好感,可以信任的人而已。
太过火,会把人吓走的。
沈止走到沈疾川面前,低声道:“好了没,弄不出来就去洗一洗,别弄破了出血,会很难受的。”
沈疾川依旧看着他没反应。
沈止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然后蹲下来,帮他把地上的裤子往上提,提到腿弯。
沈疾川却猛地往前一挪。
潮湿灼烫的东西擦过了沈止冷淡的侧脸,甚至戳歪了他戴着的银框眼镜。
“…………”
沈疾川瞪了他一眼:“不穿。”
沈止攥着他睡裤裤脚的手缓缓收紧,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此刻已克制到了极点。
最终,他闻着鼻尖那股淡淡的暖腥味儿,依旧是哄醉鬼的语气,温声道:“好,不穿。”
他把睡裤甩在卫生间脏衣篓里。
反正是这小子洗,他乐意多晒一件衣服就随他。
沈止抬起手,手背在脸侧擦了一下,就当涂了保湿液了,伸手去扶沈疾川:“起来,去客厅,我去给你洗个毛巾清理。”
沈疾川根本不想走,他想,镜子里的这个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有多难受。
他对于这人强迫他停止动作的行为很是生气,可他看着镜中人的脸,那点气还没来得及聚起来,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
眼前的镜中人,好像有一刻换了装扮,他穿的不再是黑色禁欲系的睡衣,而是教廷的风衣,黑绸遮住胸前,金链缠绕身体,红纱蒙住眼睛……
美极了。
勾引我。
沈疾川甩甩头,脑袋更晕了,眼前重影不仅没有消失,好像还更明显了。
又想,现在是梦里,自然是由着他做主。
于是他反手抓住沈止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扯。
沈止猝不及防,差点撞上沈疾川的脑门。
沈止忍不住:“你……怎么这么难缠?”他以前喝醉酒从没这么难缠过。
沈疾川岔-开-腿,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往下压。
他盯着沈止的脸,直白道:“没弄出来,难受,你帮我,我就睡。”
跳动的灼热。
一下,又一下。
“…………”
沈止神色瞬间幽暗。
他缓慢抬眼,注视着少年那双漆黑干净的眼眸。
锁着野兽的锁链在松动。
沈疾川像是感觉到了危险,身体往后一靠——没躲成功。
沈止另一只手的掌心已经扣在了他的后颈,慢慢用力,两人额头相抵。
“这是你说的。”
他捏着沈疾川的后颈:“卫生间里不干净,出来。”
沈疾川被他揪到了卫生间门口。
沈止一下拉开卫生间门上一直挂着的帘子,露出一面贴在门上的全身镜。
这是上一位租客留下来的全身镜,周老板觉得镜子照着客厅太鬼故事了,于是找了个帘子遮着,平时不怎么用。
沈止站在沈疾川背后,迫使他直视这镜中的自己现在的模样,或许镜中映出来的样子太浪-荡,少年躲闪着闭上眼。
沈止命令道:
“睁眼,看着我。”
于是沈疾川只能睁眼,看着镜中的沈止。
青年银框眼镜边缘反射的光冷极了,也斯文极了,黑色丝绸质地的睡衣垂感极好,平板整洁,禁欲优雅。
再看他自己。
……对比太糟糕了。
强烈的反差感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沈疾川的羞耻感后知后觉从尾椎骨攀爬上来,他羞耻到近乎发抖。
他无所适从的移开视线。
沈止捏住沈疾川的下巴,带了强迫的意味,“别动。”
“装什么?”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悠悠道:“明明兴奋得在发抖。”
或许是有点羞耻吧,毕竟年少,但沈止知道,沈疾川此刻一定兴奋更多,说不准会和他一样,兴奋到上颚发酸、发胀。毕竟——
你就是我。
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