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秣辰醒来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环顾了四周，这时护士来给言秣辰换药，“是谁把我送到这的？”言秣辰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他是怎么晕倒的，怎么没印象的，护士看了眼他说“是一个长得与其他人都不相融的帅气，不过他眼睛挺特别的，挺显眼的琥珀色。”言秣辰一听到琥珀色这词就有点坐不住了，随即口袋掉出针管，“这难道是镇定剂？他怎么知道我会需要？“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不顾一切的往前跑，护士还没反应过来，言秣辰早已跑的没影，虽然言秣辰不知少年是敌是友，但总觉得他身上有他关联的一些信息，现在言秣辰唯一坚信的是要先找到那个男孩。
霓虹城的雨在下水道发酵成绿色荧光。
言秣辰的靴子陷在“蛛网巷”粘液地面，这条贫民窟巷道如同被遗弃的机械肠道，建筑外墙爬满发光苔藓，数据光缆像垂死神经般在雨中抽搐。他太阳穴的接口还在渗血━三天前读取的杀手记忆病毒，正在篡改他的视觉皮层。
“你已偏离导航路线。”脑内芯片发出警告，全息地图上代表诊所的红点突然扭曲成笑脸。言秣辰扯掉耳后的神经贴片，这种拙劣的电子陷阱，和陆戾川十年前在审讯室用的手法如出一辙。
生锈的防火梯在脚下呻吟。当他踹开地下诊所的铁门时，浓烈的福尔马林味中混着茉莉香━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水味。这个认知让他的义眼突然过热，视网膜浮现出陌生画面：八岁的自己蜷缩在培养舱里，无数导管正刺入颤抖的眼球，还有母亲生前说过一定要把“那段”记忆死死记住，不要被陆戾川给驯服了。
“认知滤网出现裂痕。”言秣辰将镇定剂扎进颈动脉，这是他昏迷前时雨塞进他口袋的礼物，“还剩37分钟。”
手术台无影灯突然亮起。鸟嘴医生的尸体被肢解成标准的人体解剖模型，胸腔肋骨间插着记忆芯片，组成霓虹城地下铁路的路线图。当言秣辰触碰第三根肋骨，尸体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动。
“牧羊人在看着羔羊。”
尸体咽喉处的扬声器传出陆戾川的声音。言秣辰的义肢突然失控，纳米纤维如蛛网将他捆在手术台上，这时他才发现，那些看似随意的伤口，实则是用手术刀刻出的摩尔斯密码━“她在琉璃穹顶等你。”
通风管道传来细碎响动。穿红裙的仿生妓女爬出阴影，她的左脸保留着人类皮肤，右脸却是裸露的合金骨骼，当她的机械手指抚上言秣辰的太阳穴，二十年未变的栀子花香让他的浑身战栗。
“姐姐？”
仿生人虹膜闪过数据流。言秣辰看到她芯片深处被封存的记忆：暴雨夜的垃圾场，自己浑身是血地抱着濒死的少女，而她的机械心脏正在播放陆戾川的声音━“好孩子该学会处理失败品。”
“他们给我植入了239段虚假记忆。”仿生人用妹妹的声线呢喃，“但唯有触碰你时，处理器会溢出十七岁那年的月光。”
人类皮肤、有感情的记忆、这一切不在说明这些仿生人极有可能有了自主意识和感情，言秣辰意识到可能一部分的仿生人原本就不是冰冷的仿生人，使用原本的人身皮挂在一堆堆的合金架子上的躯体罢了，陆戾川将他们的记忆篡改再植入这丝毫没有感情的躯体上，言秣辰隐隐觉得陆戾川这样做的目的终将对所有霓虹城的市民都没有好处，虽然言秣辰不知道陆戾川的阴谋是什么，但他绝对会拼尽全力阻止。
束缚突然松开。言秣辰在警报声中撞破气窗，却发现整条蛛网巷的霓虹招牌都在闪烁同一频率。当他用义眼解码光信号，夜空浮现出巨型全息投影━少年被禁锢在琉璃穹顶的透明囚笼，机械右眼正在直播言秣辰的实时影像。
“看啊，他在用你的眼睛哭泣。”陆戾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言秣辰这才惊觉，自己的机械义眼不知为何开始转动起来，机械义眼出现说明危险即将到临，而少年的琥珀色左眼正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暴雨突然转为酸雨。言秣辰在腐蚀性雨水中奔向地铁站，风衣被灼出蜂窝状孔洞。当他跳进末班车舱门，车厢里所有乘客同时转头━他们都有着时雨的琥珀色左眼。
“欢迎来到楚门的世界。”异口同声的告白中，列车冲进霓虹城最黑暗的隧道。
言秣辰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戾川设的局，这一切都是幻觉，看着车外黑暗的天空不断浮现少年在玻璃舱里的景象，言秣辰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法。随即言秣辰破墙而出，将缆绳吸附在玻璃舱外，言秣辰打破玻璃舱抱着少年一跃而下，重力加速中瞥见对方右眼迸发出奇异虹光━整条蛛网巷的霓虹招牌同时熄灭，围在天空周边的无人机群像被掐住喉咙的蜂群坠入黑暗。
“我叫时雨。”少年在坠落中与他十指相扣随后吻了上去，”记住这个吻，下次见面时…“
地面突然升起电磁缓冲网。言秣辰在剧烈震荡中失去意识前，尝到时雨唇间铁锈味的血，还有一句消散在电流中的低语：
“我们都在楚门的世界里当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