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萧烬抽出挂在一旁墙壁上的配剑,挡下了这一击后向前反击而去,两把铁剑相撞发出的阵阵铮鸣声让沈乐栖的耳朵刺得生疼。
拿着这把剑的黑衣人也被萧烬的攻势击得连连后退,最后双手脱力,铁剑掉落在了地上。
萧烬将剑横在那黑衣人脖颈处,眸中的危险和警告释放而出,像是一块千金重的铁锭压在了那黑衣人身上。
沈乐栖长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似鼓点般跳动的心脏,走向前去一把扯下了蒙在那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一张陌生的面容露了出来,沈乐栖愣了愣,收回了手。
“你是何人?”萧烬的长剑依旧搭在那黑衣人的脖颈之上,剑刃在黑衣人的皮肉上蹭出了一丝丝血痕。
那黑衣人狠狠地淬了一口,便要吞药自尽,萧烬瞅准时机一个手刀将其劈晕了过去。
沈乐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精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来人,”萧烬朝屋外喊了一声,几个侍从走了进来,“拖下去,查查是谁派来的。”
话音刚落,那几个侍从便向前架起那黑衣人,朝屋外走了出去。
“沈大人别走。”他喊住了要随那群侍从一起离开的沈乐栖。
沈乐栖顿住脚步,向后望去,便听见萧烬对自己说:“过来擦头。”
沈乐栖:“?”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坐到了萧烬身前的木椅上,将头发交给他任由他摆弄。
“此处不是客栈吗?怎会有王府的下人?”
沈乐栖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方才清晰地看见那群侍从身着的衣裳形制,与她在王府中见到的并无不同。
“此处虽还未进启安城,不过却离王府不远,”萧烬沉吟片刻,开了口,“况且,我们还在此处遇到了当时随我们一起从京城而来的队伍。”
“沈大人当时尚在睡梦之中,应当是不知道。”
沈乐栖:“......”
哦,怪她贪睡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那几个侍从中似乎确实有几个熟悉面孔,正要点头,便感觉脑后一痛。
她转过头去,便看见萧烬手掌上多了几丝青丝。
她微微一愣。
“抱歉,我弄疼你了。”萧烬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将那几丝青丝握在了掌心之中。
她狐疑地看了萧烬一眼,继续转过身去,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而此时的萧烬应当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木梳,正替她仔仔细细地梳着头发,再也没弄疼过她一次。
屋中的栀花香愈来愈浓郁起来,沈乐栖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倒在了木椅上。
看着手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萧烬微微一愣,解下了木梳上缠绕着的青丝,低头在沈乐栖的发梢处轻嗅了一下,便将人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随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待沈乐栖醒来之时,天已然大亮,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肩膀,伸手摸向床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的眼神随着思绪乱瞟,最后定在了一旁的茶壶上。
她记得萧烬昨日是不是说,将这小茶壶赠予她了?
沈乐栖眼睛一亮,拿起茶壶正欲向门外走去,便和萧烬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望向萧烬的脸,便看见萧烬那张紧绷着唇,面色不是很好的脸。
“怎么了?”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将手中的小茶壶放入怀中。
“启安西城区地势低下,被大水淹了个彻底,许多百姓被困在了城内。”
闻言,沈乐栖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怎得如此严重,那雨刚下之时那些百姓怎么没想到出城往山上走。”
启安临山,下雨之时上山确实是避雨的最优解。
萧烬摇头,“那大雨刚开始下之时没人当回事,后来那山上的泥石滚落,上山的路便没有那么好走了。”
“目前,还有许多百姓不知踪迹,应当是困在城西的大水当中了。”
听完萧烬的话,沈乐栖也是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现在还有多少百姓未被找到?”她摸着下巴,问道。
萧烬摇了摇头,“还在统计。”
她叹了口气,前些时日在来启安的路上感受过大雨,使得这一路车程十分难走,可那应该也只是启安洪灾事发后的余韵。
她不敢想启安前些时日的雨究竟有多大。
“可有伤员?”她继续问道。
萧烬思索片刻,“有几个百姓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伤了,伤势严重程度各不相同,此时正安置在前厅......”
未等萧烬说完,沈乐栖便转身快步向前厅走去。
几人歇脚的这个客栈位置极好,虽也受大雨影响不过却远没有山脚下的启安城影响大,因此萧烬便向店家借用了一下客栈将行动不便伤员安置在了这里。
而那些并未受伤的百姓,便被安置了另一处,帮忙寻找困于大水之中的人。
沈乐栖推开前厅的门,便被屋内苦涩的的汤药味熏得皱了皱眉,萧烬那间房间中焚的向来是栀花香,味道的反差令她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沈大人。”一个王府中的侍从认得沈乐栖的身份,走向前来对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沈大人可是迷了路?此处是安置伤患的,奴婢带大人回寝房吧。”那侍从轻声细语地说道,伸出手想要引导沈乐栖回去。
见状,她摇了摇头,“我便是来看这些伤患的。”
那侍从面露难色,刚要开口,便被沈乐栖打断,“我随父亲学过一些包扎的手法,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
她方才便注意到,有许多伤势较轻的伤患尚未被医治,在看向屋中一只手便能数过来的郎中数,她便知道此处定是人员紧缺。
果然,待那侍从听清了沈乐栖的话语,便没再阻挠,而是退到了一侧去。
沈乐栖强忍着苦药味走进了屋内,结果了一旁的侍从递来的清水和纱布,替伤患们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待萧烬前来之时,沈乐栖已经在此处帮了一上午的忙了。
一些伤势简单的伤患已经处理了大半,原本在处理一些紧急伤势的郎中也闲了下来,此处便不是特别需要沈乐栖了。
她在清水中净了手,挂上了王府下人递来的栀花香囊,说是能冲淡血腥味。
她原本犹豫了一下,好奇栀花香是否真的有这种功效,可是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将那香囊挂于了腰间。
管他有没有呢,试试总没错。
她昨日休息的很好,今日就算在前厅帮了一上午忙却并未特别劳累。
看着她还算有精神头,萧烬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拿着丝帕为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沈乐栖并没有躲。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渐渐开始不再抵触萧烬的接触,反而有时会很喜欢。
她有时总是不受控制地想离那人近些。
“张嘴。”她听见萧烬说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张开了嘴。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沈乐栖方才反应过来萧烬给自己喂了什么。
是一颗饴糖。
沈乐栖刚想开口吐槽萧烬是在哄小孩,便被一股推力推得向后倒去,幸亏萧烬反应迅速接了她一把,才没让她大头朝地。
“便是她,方才在缝合伤口中故意多扎了几针,害得我现在伤口还在痛!”
推倒沈乐栖的是一位小腿被石头砸破的伤患,此时正义愤填膺地看着她,双眸中满是怒火。
说罢,便要从怀中掏出小刀朝她刺来,萧烬一掌劈到那人小臂之上,将那小刀拍落在地。
“带下去!”萧烬面色一沉,呵斥一声,便有几个王府下人前来带着那几个闹事的病患离开此处,而她则是护着沈乐栖离开。
她面色惨白,她又无法麻痹那伤口的疼痛,怎就因此被那群人迁怒到了头上?
“无事了。”萧烬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吩咐着下人查明那人的底细。
此处属于启安管辖境内,究竟是谁敢在他的底盘上三番五次想对沈乐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