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一篇平平无奇小甜文 > 第 10 章
    慈宁宫内,皇太后接见了娘家弟弟承恩侯房暧。

    姐弟俩自小在一起长大,皇太后出嫁后也一直和娘家保持了密切联系,后来当今圣上也就是当年的五皇子出京去封地,也是承恩侯一家上下运作收买了不少文臣说情,才让皇太后跟着一起去了封地,这么说来,后面的荣华富贵都离不了承恩侯府的帮忙。

    种种原因之下,皇太后和承恩侯府一向交往甚密。

    宫女摆上皇太后交代的几样茶点,全是房暧喜欢吃的。东西上齐全了之后,皇太后挥袖让众人退下,只留了自己亲胞弟在殿中说话。

    房暧今年已经将五十岁的年纪,一向不算成器,好在上有老承恩侯传下来的爵位,中间有亲姐姐包容爱护,还有个亲外甥是当今圣上,谁不上赶着巴结他,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皇太后等他吃完一块点心,又给他递了碗茶过去,才开口说:“你上次来我宫里,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了吗。”

    房暧问:“啥事情啊?”

    皇太后拿眼睛瞪他:“你说啥事情,你那两个耳朵是摆设不成。”

    房暧掏掏耳朵,似乎在姐姐的生气提醒下想到了一些:“哦,我记得,一直让人在宫外搜罗那性子软的,长得好的年轻哥儿,可惜那好看的背景不干净,我哪敢往宫里送。”

    皇太后眯起眼睛:“你眼神别躲,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这个弟弟多年来就是这样藏不住心事的毛病,要是说起谎话来,眼神躲闪,别人还没追究自己就先露馅了。

    房暧不看她。

    “好啊,现在亲姐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我也不用问就知道是你那夫人撺掇的,来人啊,传哀家的话,叫承恩侯夫人进宫一趟。”

    她在娘家时就和现在的承恩侯夫人是闺中之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一个不顺心就要仗着皇妃和太后的身份嚷嚷着要找承恩侯夫人的麻烦。

    房暧不满意:“姐。”

    皇太后愤愤地不理他。

    房暧道:“好,我说实话。”他把茶点推到一边儿,走到皇太后耳朵边上,凑过去小声地嘀咕了几句,“陛下亲自关照我,说了不叫我往宫里送那些人,圣旨我不能不听吧。”

    皇太后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房暧。

    房暧认真地点点头,重新坐回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皇太后气得在殿中走了两圈,双手叉腰骂道:“你上外头打听打听,谁家的儿子管到他亲娘宫里的,真是见了怪了,这竟然是我亲生的。”

    “嘘,”房暧示意她小声:“姐,那是陛下,你就当为了弟弟一家还有你那侄女儿侄儿们考虑,惹恼了陛下,你是太后谁能拿你怎么办,可咱们房家的恩宠还在陛下手里捏着呢。”

    “好,”皇太后余怒未息:“他是陛下可以管你这个外臣,那我还是他亲娘呢,他以为我管不了他。除了这件事,我交代你的还有一件你没忘吧。”

    宁盛登基后,礼部一直在提要他广纳后宫,早日生下继承人稳固朝纲。嘴都要说薄了,宁盛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先是说斋戒三个月,要给西朝小皇帝守一守灵,以示敬意。

    礼部没法拒绝,三个月内选后妃就不合适了,只能往后推脱。

    可是现在不选,不代表满朝新权贵们心里不琢磨。明知道宁盛现在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似小皇帝没长成不好生养,也不似老皇帝一把年纪了恐留不下子嗣。现在安排家中女儿入宫,不仅抢先占了位置还能趁宁盛年轻抓紧生下孩子,以后还愁家族不兴旺吗。

    皇太后明知道外边的人都盯着后宫皇后之位,却一直不发话,暗地里也有提携自己娘家的意思。

    她早就跟房暧提了,要找个好时候让房暧把家里的一女一子带进宫里来和皇帝相处一段时间。

    近水楼台先得月,以房家孩子的聪慧美丽难保皇帝不动心。

    房暧说:“没忘。”

    “没忘你打算什么时候叫娴儿和小峰进宫来耍,”皇太后催他。

    房暧面露难色:“娴儿这不是正在和威北侯的长子议亲嘛。小峰倒是闲着,他来也没什么用,难不成撮合他和陛下。”

    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那好夫人的主意是不是,什么破烂威北侯也敢肖想娴儿,叫她进宫当娘娘有我护着她不比进威北侯府强上一万倍。”

    儿子不省心管着外边不让她接触年轻小子,弟弟又对媳妇百依百顺,叫他干个什么说个三四遍也没有用。太后越想越气,这回她非要做这几个人的主不成。

    “你们一个个的以为我已经老到不中用了是不是,”太后叫了女官过来传懿旨说:“ 传我的话,叫房娴和房峰进宫来住上半个月,三天后就来。还有叫高传禄来慈宁宫一趟,哀家有话交代他。”

    ——

    慈宁宫的太后接待了承恩侯的事情自然有小耳报神报给了高传禄。高传禄在伺候宁盛起居的功夫也闲聊似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宁盛。

    其实宁盛倒没有特意交代让人去窃听慈宁宫的一举一动,可是宫里人都对皇太后的脾气秉性一清二楚,生怕新朝刚立就闹出太后强抢民男的事情,所以自发地盯着那边。

    宁盛听说舅舅房暧进了宫,又和自家亲娘屏退众人聊了天,心中无语,问高传禄:“他又带了太后喜欢的小子进宫的?”

    “这回没有,”高传禄忙说。

    宁盛‘嗯’了一声,心想看来舅舅上回被他说了一顿知道怕了。

    “太后生气了吗?”宁盛比谁都清楚太后的脾气,他不让承恩侯听太后的话,阻碍太后寻欢作乐,太后肯定会生气。

    “没,没有,”高传禄结巴了:“陛下一片孝心,太后怎么会生气。”

    宁盛也不拆穿他,笑了笑:“你去把我上次留下的金酒杯带给舅舅,他每晚喜欢小酌几杯,就说朕送他的,叫他少喝点,注意身体。”

    “哎,”高传禄忙应下,知道宁盛这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告诉承恩侯,虽然太后生气了,不过朕对你识时务的做法非常满意,你放心你家里的恩宠不会无故失去的。

    高传禄去给承恩侯送酒杯,刚送完礼物,就碰上了太后宫里叫他过去的宫女。

    高传禄进了太后宫中,小心地行了礼:“奴婢叩见太后。”

    太后从鼻孔里哼出好大的不满意来:“哎呦,这不是大监嘛。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高传禄心想,这不是太后您叫人把我叫来的吗,可是这番不给面子他也不敢不接下,毕竟这回算是代陛下受过,谁让惹怒太后的是他的主上当今陛下呢。

    高传禄叩头:“奴婢知错,平日里怕太后嫌弃奴婢笨嘴拙舌的出来进去的遭人烦,才不敢多来打搅太后。奴婢得了您的话,以后必定来晨昏定省,不敢有一日耽搁。”

    皇太后见他这样乖顺,一腔怒气也没处发,只好叫他起来,搬了凳子叫他坐在下首,细细地问他。

    “陛下近日睡得香吗?”

    高传禄道:“多亏了太医院的太医配的好香料,陛下近日睡得很好。”

    皇太后暗暗颔首,又问:“哀家前些日子给他寝宫派去的三个宫女,现在都在做什么?”

    几天前,太后派人送来三个宫女,容颜都是百里挑一的,一个擅长歌舞,一个擅长乐器,还有一个识文断字言辞伶俐。人送到了宁盛寝宫,在陛下面前一一奏对,宁盛觉得三个人都还不错,不过放在他的寝宫里做些铺床叠被的事情明显屈才了,于是叫高传禄把擅长歌舞和乐器的送去了宫中乐坊,识文断字的送去了宫中书坊,一个也没留下。

    高传禄斟酌着字句回了太后,果然换来迎头痛骂。

    “不晓事的奴婢,皇帝现在身边无人都是你们这群巴望着争宠的奴婢们搅和的。连哀家给的人也能叫你们排挤到别处去,连皇帝的面也不让她们见,哀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全赖你们。”

    高传禄跪下请罪。

    太后怒道:“你也不用在哀家这里装腔作势,想跪是吧,滚出去跪着。”

    太后怒起来罚人跪,半天是起步,有时硬生生叫跪上一日也是有的。高传禄心想自己这回完全是无妄之灾,皇帝交代承恩侯的事惹怒了太后,一个是太后亲生子一个是太后亲弟弟她哪个也舍不得罚,只好叫他过来领罪。

    不知道这回要跪上多久才能好。

    还在想着,却听见外间一声惊讶的通传:“太后,陛下前来。”

    宁盛穿一身玄色常服,脚步如风踏进了皇太后的寝宫。

    皇太后本来就歪在贵妃榻上,腿边还有两个给她捶腿的宫女,面前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小凳子本来是高传禄坐的,现在高传禄正跪在凳子旁边一声不敢吭。

    匆忙之间皇太后也根本来不及起身,宁盛已经走了进来。

    母子两个视线一碰,宁盛已经走到高传禄身边,轻踢了踢他的腿边:“起来,叫你过来给太后请安,怎么净惹太后生气。”他声音也说不上温柔,听在高传禄耳中如同仙乐,“去外边候着。”

    高传禄应声而起,朝太后深深躬身一礼,然后走到了外间。

    皇太后踢了贵妃榻的边缘一脚,对跪下的宫女们说:“你们也出去。”

    殿内众人离开,只余母子两个。

    宁盛撩衣下跪:“娘,宁盛给您问安。”

    皇太后背过去身子,不理他。

    宁盛自行起身,坐到她躺下的贵妃榻的一角,手搭在自己膝盖上,说道:“您生我的气?”

    “哼,”皇太后回他。

    “舅舅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是我不让他送人进来,您要是生气的话,别误伤了舅舅。”宁盛说。

    皇太后气呼呼地坐起来,盯着宁盛:“你存的什么心思,我整日里闷得难受,找几个年轻小子进来聊聊天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我难道不知道礼义廉耻,我一把年纪了还会和他们乱搞不成。”

    宁盛面色不改:“您要是一心向学,我叫翰林院的人过来给您讲书。”

    翰林院的老学究,胡子都一把长了,脸皮皱的比过了夜的老橘皮还难看,太后险些被儿子气死:“你要不要给为娘再请个老先生,叫我诗词歌赋陶冶情操啊。”

    宁盛道:“您要是喜欢,也可以。”

    “我,”皇太后气结,攥起拳头在他背上狠狠擂了两下:“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我当年没能死在宫难里,现在国泰民安了,我亲生的儿子却要气死我。”

    “娘,息怒。”

    皇太后半辈子过去就只有一儿一女,女儿红玫公主性子桀骜,每回进宫来总是叨念她见识短,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她听久了也受不了,只好交代女儿在外边玩,没什么事就不用进宫了。

    儿子宁盛性子倒是比女儿温吞多了,可是个喂软钉子的,人家自己主意正着呢,任你当年的劝也好骂也好,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皇太后却不信那个邪,说道:“想让我不生气也不是不行,眼看着天气也暖和了,我要办个宫宴。”

    新朝现在不缺钱,不过宁盛苦日子过惯了,宫里头花钱抠抠搜搜的,非必要谁都不花,连太后要办个宫宴不提前跟他说,保管从工部拿不出银子来。

    “下半年的税还没收上来,不如再等几个月,”一贯的抠门。

    皇太后道:“等什么等,你不如等把我气死再办,到时候丧礼和宫宴一起。”

    这话说得就重了,宁盛再不应,怕这些话传出去不好听。

    “太后想办就办吧。”

    皇太后道:“你必须来。”

    别想着和以前一样想办法糊弄过去,这一回必须得让他和侄女儿房娴见上面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