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教室里弥漫着潮湿的粉笔灰气味。许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时，全班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她今天戴了那副金丝边眼镜，每次发试卷时才会戴的"审判眼镜"。
"这次语文考试，"许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年级最高分在我们班。"
夏知挽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她余光瞥见温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骨节微微发白。
"夏知挽，144分。"
许老师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夏知挽走上讲台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叹。但是大家好像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许老师递过试卷的动作比平时轻柔，指尖在分数上停留了一瞬。
"作文写得很好。"许老师难得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让全班都竖起了耳朵。
夏知挽接过试卷，纸张因为潮湿而微微发皱。她看见自己的作文被红笔圈出了好几处，却不是错误，那些她精心构思的句子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波浪线，像是老师阅读时忍不住赞叹的痕迹。
回到座位时，温瑶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悄悄凑过来，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气混着雨水的味道："我能看看吗？"
夏知挽把试卷往她那边推了推。温瑶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波浪线，在纸面上留下几道几乎看不见的指纹。
"这个排比句..."温瑶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简直像诗一样。"
许老师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赞叹。"温瑶，132分。"许老师的语气缓和了些，"进步很大。"
温瑶接过试卷时，许老师突然压低声音："我很喜欢你写的那段关于梧桐树的描写。"温瑶惊讶地抬头，发现许老师的眼睛里闪着光，像是分享一个秘密。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翻动试卷的声音。许老师走到窗边，把一扇没关紧的窗户关好，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这次考试，"许老师转过身，"我看到很多让我惊喜的答案。"
她走到陆铭桌前，放下一张试卷："特别是你，陆铭。虽然分数不高，但你的作文里提到要当一名教师，我很感动。"
陆铭的耳朵红了，低头盯着桌面。许老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但那个动作比任何表扬都更有力量。
下课铃响起，许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她站在讲台边，看着窗外的雨，像是在想什么。阳光透过雨云照进来，在她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放学记得带伞。"临走时，许老师突然说，"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到晚上。"
走廊上，夏知挽看见许老师被几个学生围住问问题。她耐心地解答着，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分给大家。阳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物理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冲进教室时，温瑶正在草稿纸上画电路图。她手一抖，铅笔线歪歪扭扭地拐了个弯。
"安静！"物理老师敲了敲讲台，"这次考试，有人把牛顿定律理解成了''''牛''''和''''吨''''。"他推了推眼镜，"夏知挽，98分。"
夏知挽走上讲台时，物理老师难得地笑了笑："最后那道题，你的解法比标准答案还简洁。"他顿了顿，"就是草稿纸上画的小火箭太可爱了，影响我批卷的严肃性。"
温瑶紧张地咬着笔帽，直到听见："温瑶，92分。"物理老师递过试卷，"特别是第三题，虽然答案错了，但解题思路很有创意。"他嘴角抽了抽，"就是太有创意了，爱因斯坦看了都要挠头。"
"物理发完了？"王老师推了推眼镜，"正好，来看看你们的数学成绩。"这次考试，有人进步得像坐火箭——"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扫过全班，"也有人退步得像自由落体。"
陆铭立刻趴在了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老师，给点面子..."
"面子？"王老师从试卷堆里精准地抽出一张，"你66分的数学试卷还在我办公室墙上挂着呢，要面子干嘛？当墙纸吗？"
全班哄堂大笑。林亦晴笑得最夸张，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温瑶抿着嘴偷笑，余光瞥见夏知挽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确信自己看见了。
"夏知挽，140分。"王老师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特别是最后那道题，解法比标准答案还简洁。"
"温瑶，138分。"王老师突然从讲台下拿出一个计算器，"来，我们算算你比上次进步了多少分？"
温瑶还没反应过来，王老师已经飞快地按着计算器："138减124等于...14分！"她夸张地挥舞着计算器，"这进步速度，明年是不是要考满分啊？"
全班又是一阵大笑。许亦晴突然开口："根据线性回归方程计算，确实有可能！"
王老师的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王亦晴同学，这是数学课，不是算命课。"
……
雨势渐小，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教室。林墨正趴在桌上转笔，沈清远突然伸手把他的笔抽走。
"还我。"林墨伸手去够，校服下摆从裤腰里跑出来一截。
沈清远把笔举高，眼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笑意："你物理考了多少分？"
"关你什么事。"林墨撇撇嘴，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68。"
沈清远挑了挑眉，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推过去："重点都划好了，自己看。"
林墨接过笔记，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沈清远的字迹工整清晰，重点部分还用红笔标了出来。
教室后排传来一阵骚动。陆铭正拿着林亦晴的橡皮在桌上滚来滚去，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疼！"陆铭夸张地揉着手，"你这手劲怎么不去参加铅球比赛？"
林亦晴翻了个白眼："那你先去报个演技班吧。"
沈清远突然轻笑出声，林墨转头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沈清远推了推眼镜，"就是觉得陆铭挺适合去说相声。"
林墨盯着沈清远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摘掉他的眼镜："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沈清远抢回眼镜戴上，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别闹。"
雨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教室，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瑶低头整理着试卷，忽然听见后排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林墨正伸手去够沈清远手里的钢笔，校服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沈清远推了推眼镜，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拉下他的袖子，把钢笔还了回去。这个动作很快，但温瑶还是注意到了。
"在看什么？"夏知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温瑶收回目光，发现夏知挽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她摇摇头，把试卷翻到作文那一面。许老师用红笔在页边写了一句评语："情感真挚，描写细腻"。
"你的作文..."夏知挽突然开口，"写得很好。"
温瑶惊讶地抬头，看见夏知挽正看着她的试卷。阳光照在纸面上，将那些红色批注映得格外清晰。她注意到夏知挽今天换了一支新钢笔，笔尖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谢谢。"温瑶轻声说，"你的更好。"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动试卷的沙沙声。后排的林墨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沈清远立刻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嘴角却微微上扬。阳光照在他们之间的空位上，将两人的影子连在一起。
温瑶的指尖在试卷上轻轻摩挲，忽然发现夏知挽的笔记本不知何时已经推到了她面前。翻开第一页，是工整的数学笔记，每道题旁边都标注着详细的解题步骤。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画着一片小小的树叶。
"这是..."温瑶的指尖停在那个图案上。
夏知挽没有回答，只是把笔记本又往她那边推了推。阳光透过树叶的图案，在纸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
理综成绩也陆续下来了，夏知挽依旧是化学扣的分比较多，但是总体成绩依旧是全班第三。温瑶则不同了，她这次英语没发挥好，但是相比于入班成绩已经好很多了。
雨后的水珠顺着窗棂缓缓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温瑶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边缘，目光悄悄瞥向身旁的夏知挽。阳光透过她微颤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周末..."温瑶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尾音微微上扬，"你有什么安排吗？"
夏知挽整理笔记的手指顿了一下。阳光恰好在这一刻穿过云层，将她握着钢笔的指尖映得近乎透明。温瑶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关节处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疤痕。
"要去看我的老师。"夏知挽抬起头，唇角扬起一个罕见的弧度。这个笑容很浅，却让她的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漾开一丝涟漪。
温瑶的呼吸滞了一瞬。她从未见过夏知挽这样的表情，温柔得近乎脆弱，与平日里那个清冷自持的优等生判若两人。
"老师？"温瑶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发梢扫过夏知挽的试卷。她闻到夏知挽身上淡淡的墨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是...补习老师吗？"
夏知挽摇了摇头，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垂在白皙的颈侧。阳光为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衬得脖颈的线条愈发纤细。
夏知挽突然凑近，近到温瑶能看清她浅褐色瞳孔里细碎的光点。"你猜。"她轻声说，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温瑶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这个表情太犯规了，夏知挽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的，此刻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阳光透过她微颤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远处篮球场上的喧闹声，走廊里学生的谈笑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温瑶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地敲击着胸腔。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笔，笔帽上的小兔子挂饰轻轻晃动。
“你要来吗？”
“我可以了吗？”
夏知挽垂下眼睛，阳光透过她校服的领口，隐约可见锁骨处一颗小小的红痣。"周六上午十点，"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梧桐街口。"
"喂！你们看窗外！"林亦晴突然从后排探出脑袋，马尾辫扫过温瑶的后颈，"彩虹！"
雨后的阳光将七色彩虹架在教学楼之间。温瑶转头时，发现夏知挽的瞳孔里也映着那道虹光，像是把彩虹藏进了琥珀色的湖泊里。林亦晴已经蹦到窗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被陆铭一把拽住校服后领。
"林亦晴！"许老师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你是想体验自由落体吗？"
全班哄堂大笑。夏知挽趁机站起身，书包带擦过温瑶的手背，留下一丝雪松香气。
放学路上，水洼里还倒映着破碎的彩虹。林亦晴蹦跳着踩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陆铭的裤脚。
"林亦晴！"陆铭哀嚎，"这是我新买的裤子！"
"活该！"林亦晴转身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昨天把我橡皮弄丢的！"她突然凑近温瑶，"瑶瑶，你们周末要不要去新开的电玩城？"
温瑶看着前方夏知挽的背影。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梢沾着细碎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可能有事。”
林亦晴夸张地捂住心口："重色轻友！"她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和夏大学霸有约啊？"
温瑶的脸瞬间红得像晚霞。林亦晴得意地笑起来，转身去追已经跑远的陆铭，书包上挂着的毛绒钥匙扣一蹦一跳。
转过街角时，温瑶看见夏知挽停在梧桐树下的报刊亭前。她正仰头看着什么，侧脸被树影切割成光与暗的交界。顺着她的视线，温瑶发现树梢最高处挂着一只断线的风筝，彩色的尾巴在风里轻轻摇曳。
温瑶站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夏知挽仰头的侧脸，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是蝴蝶停驻时微微颤动的翅膀。
夏知挽愣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阳光透过她微卷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只风筝..."夏知挽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挂在那里很久了。"
温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只断线的风筝在树梢轻轻摇曳，彩色的尾巴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她突然想起夏知挽作文里写过的一句话："有些东西看似触手可及，却永远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夏知挽转过身，阳光恰好照进她的眼睛。温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她的瞳孔，浅褐色的虹膜在光线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通透感，边缘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像是被阳光融化的蜜糖。
"周六..."夏知挽的声音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记得带伞，可能还会下雨。"
林亦晴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快点啦！"
温瑶回过神，发现夏知挽已经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校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纤细的腰线。温瑶突然注意到，夏知挽的书包上挂着一个很小的毛绒挂件，是一只浅色小猫，已经被磨得有些褪色了。
回家的路上，温瑶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夏知挽仰头看风筝的样子。她想起阳光透过夏知挽发梢时的样子，像是给她的黑发镀上了一层金边。
路过便利店时，温瑶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水果糖，和许老师经常分给大家的一模一样。她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突然想起夏知挽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混着淡淡的墨水味，像是冬日里阳光晒过的书本。
我想她干什么？！！！
转过街角，温瑶看见林亦晴和陆铭正在打闹。林亦晴的马尾辫在阳光下跳跃，像一束跃动的火焰。她朝温瑶挥手时，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瑶瑶！"林亦晴蹦跳着跑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温瑶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果然烫得惊人。她慌忙低下头，却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发梢微微翘起，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手里攥着的那包水果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都怪夏知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