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十分，夏知挽的白色帆布鞋踏过校门口的水洼，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袜口。她下意识摸了摸侧马尾辫，发尾微卷地搭在右肩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棕色。
"挽挽！"
林亦晴从后面扑上来，亮片指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一把拽住夏知挽的辫梢："漆阎王今早在校门口蹲人！陆铭那傻缺被他逮个正着！"
夏知挽的睫毛颤了颤。她今天特意穿了高领内搭，遮住了锁骨处那块奶油渍，昨晚林亦晴扑过来时蹭上的。但当她低头整理书包带时，发现袖口还沾着一点淡黄色的痕迹。
教室后门被猛地推开，温瑶拎着豆浆走进来，发梢还带着晨跑后的湿气。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看到夏知挽的瞬间，她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早。"温瑶把豆浆放在夏知挽桌上，"加糖的。"
夏知挽的笔尖在物理笔记本上戳出一个小坑。她记得昨晚温瑶喝的是蜜桃乌龙，杯壁上凝着的水珠也是这样滑落的。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漆永辉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林墨和一脸淡定的沈清远。
"你们两个，"漆永辉的戒尺指向林墨和沈清远，"昨晚在ktv干什么了？"
林墨的校服领子歪歪扭扭的，显然刚经历过一番拉扯："就...就唱歌..."
"唱歌？"漆永辉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根荧光棒和一张消费小票，"普通唱歌需要喝掉三打啤酒？"
沈清远推了推眼镜："老师，那是果汁。"
"放屁！"漆永辉的怒吼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墨抱着话筒鬼哭狼嚎的画面。
夏知挽注意到温瑶的嘴角抽了抽，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沈清远，"漆永辉突然放缓语气，"你来说实话。"
沈清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确实是果汁，酒精含量不超过0.5%。"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这是昨晚ktv提供的饮品成分表。"
漆永辉盯着化验单看了半晌，突然转向温瑶和夏知挽："你们俩呢？"
温瑶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平静："昨天是林亦晴生日，我们只是陪她过个生日。"
夏知挽点点头，补充道："只是唱了歌，吃了蛋糕，没有喝酒。"
林亦晴突然站起来，亮片指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主任，昨天是周末，我们只是适当放松一下，没必要管这么严吧？"
漆永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叹了口气："周末也不行！下次再让我抓到…"
"知道啦知道啦！"林亦晴笑嘻嘻地打断他，"下次一定提前报备！"
漆永辉瞪了她一眼，但终究没再说什么。他收起戒尺，转身走出教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警告："下不为例！"
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喧闹。林墨瘫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老沈，还是你靠谱。"
沈清远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把一张纸巾递给他，林墨的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温瑶转头看向夏知挽，发现她正低头整理袖口，那块奶油渍已经干了，但痕迹还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还紧张？"温瑶轻声问。
夏知挽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但温瑶听得很清楚。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晨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物理笔记。夏知挽伸手按住书页，指尖不小心碰到温瑶的手背，和昨晚在ktv里一样，带着微凉的触感。
温瑶没有躲开。
漆永辉前脚刚走，教室里的喧闹还没完全平息，后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这么热闹啊？"
许老师的声音温温柔柔地飘进来，像一阵带着花香的春风。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针织开衫，发尾微卷地披在肩上，手里抱着几本教案，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淡淡的裸色。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分。林亦晴迅速把亮片指甲藏到课本下面，陆铭手忙脚乱地擦掉桌上画的涂鸦。
"听说昨晚有人过生日？"许老师走到讲台前，把教案放下，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亦晴身上，"生日快乐呀。"
许老师的声音温温柔柔地飘过来时，林亦晴正偷偷摸摸地把亮片指甲藏到课本下面。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许老师今天居然没戴那副标志性的眼镜，嘴角还挂着笑，整个人柔和得像换了个人。
（林亦晴内心OS：见鬼了，老班今天吃错药了？）
她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
"谢、谢谢许老师..."林亦晴结结巴巴地回应，指甲上的亮片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夏知挽的笔尖停在物理笔记上，墨水洇出一个小圆点。她今天把侧马尾辫扎得比平时松散些，发尾卷曲的弧度刚好扫到温瑶搁在课桌上的手臂。
温瑶的睫毛颤了颤，没躲开。
"不过——"许老师突然拖长音调，指尖点了点林亦晴的课桌，"下次记得提前报备，嗯？"
林亦晴缩了缩脖子。奇怪，明明是被批评，怎么感觉像被撸顺毛的猫？她盯着许老师新烫的波浪卷发，突然福至心灵——
（肯定是运动会要来了！每年这时候老班都会温柔得吓人！）
果然，许老师转身时开衫下摆扬起，露出别在腰间的运动会策划表。她今天连高跟鞋都没穿，踩着双奶白色乐福鞋，走路几乎没声音。
"下个周的校运动会，"许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小小的奖杯图案，"各班要开始报名了。"
粉笔灰簌簌落下，在阳光里飘成细碎的金粉。夏知挽看着许老师踮脚写字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在ktv，温瑶也是这样踮着脚调话筒高度，后腰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温瑶突然咳嗽了一声。
"李豫，"许老师转头看向后排，"你来负责统计。"
体育委员正在偷吃辣条，闻言差点被呛到。他手忙脚乱地把零食塞进抽屉，深灰色运动外套的袖口还沾着点辣椒油。
"项目表传下去看看，"许老师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今年新增了师生接力赛哦。"
最后一句话像颗薄荷糖，噗通掉进汽水里。林亦晴猛地举手："老师！您也参加吗？"
许老师正在低头整理教案："我跑最后一棒。"
教室里瞬间炸开锅。陆铭把课本卷成喇叭状起哄，被前排同学用橡皮砸了脑袋。
许老师敲了敲讲台，笑声像摇响的风铃："好了，下周一把名单交给李豫。"她临走前突然回头，"对了——"
阳光从她背后漫进来，把发梢染成蜂蜜色。
"今年冠军班级，"她眨眨眼，"我请吃烧烤。"
教室里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天花板。温瑶看着夏知挽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突然发现她耳后那颗小红痣，和昨天在ktv霓虹灯下看到的一样鲜艳。
夏知挽似有所觉地转头。
两人的目光在嘈杂的教室里安静相撞。
……
运动会报名表在教室里沙沙传递，纸张摩擦的声音像秋风吹过落叶。夏知挽看着那张表格从前方传来，指尖在桌沿轻轻蜷缩了一下。
她伸手接过表格，侧马尾辫的发梢扫过纸面。800米那一栏空白着，和去年一样。她正要往后传，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温瑶的声音："等等。"
温瑶的手指按住了表格边缘，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她今天的高马尾扎得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耳际，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温瑶的目光扫过空白的报名栏，又落在夏知挽脸上，"还是不报？"
夏知挽怔了一下，摇摇头，把表格往后推了推。这个动作让她的袖口滑上去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
温瑶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记得之前医务室老师说过的话："这孩子心脏不好，剧烈运动要慎重。"
表格传到后排时，李豫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口面包。他匆忙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藏青色运动外套的袖口还沾着点果酱。看到温瑶空白的报名栏，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温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你不报吗？"
温瑶头也不抬，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线："嗯。"
李豫急得抓耳挠腮，运动鞋在地板上蹭来蹭去。他突然转向夏知挽小声说："夏知挽，你劝劝她呗！"
夏知挽的睫毛颤了颤，侧马尾辫的发梢随着转头的动作扫过温瑶的手臂。她看着温瑶绷紧的侧脸，阳光在那人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个，温…”
"你想让我报嘛？"温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
夏知挽愣了一下。她看见温瑶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慢慢洇开一个小圆点，像一颗等待答案的心跳。
"嗯。"她轻轻点头，声音比羽毛还轻。
温瑶突然笑了。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拿过表格，在800米那一栏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清晰得像一个承诺。
"喂喂！"李豫伸长脖子看，"这就答应了？"他挠挠头，一脸不可思议，"我求了你那么久都没用..."
温瑶把表格递回去："滚吧你。"
夏知挽看着温瑶的侧脸，阳光在那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
可是...她笑起来真好看。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落叶轻轻敲在玻璃上。
温瑶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我会替你跑完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夏知挽的心跳漏了一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个女孩之间的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散落的星星。
李豫拿着报名表在教室里转悠，深灰色运动外套的袖口还沾着辣椒油，活像个推销保险的。他走到陆铭桌前，敲了敲桌子："喂，你报什么？"
陆铭正趴在桌上补觉，闻言猛地抬头，嘴角还挂着口水印："报个屁！老子去年跑接力摔成狗吃屎，你忘了？"
"放你妈的屁！"李豫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你他妈去年根本没参加！躲在厕所打王者！"
"操！"陆铭猛地拍桌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老子那是战术性撤退！"
林亦晴从后排探出头，亮片指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陆铭你个怂货！连林墨都报了跳远！"
被点名的林墨正瘫在座位上啃辣条，闻言差点噎住："我操？我什么时候报了？"
沈清远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赫然是林墨歪歪扭扭的签名，旁边还画了个猪头。
"日！"林墨一把抢过纸，"这他妈是你伪造的！"
沈清远推了推眼镜："你抱着马桶签的。"
全班哄堂大笑。陆铭趁机抢过报名表，在"100米短跑"后面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还特意加了个"冠军预定"的备注。
"你他妈——"李豫扑上去抢，"就你这短腿还跑100米？"
"放屁！"陆铭一个闪身躲开，"老子初中可是校队——"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砰"地撞在讲台上。粉笔盒应声而落，五颜六色的粉笔滚了一地。
教室里瞬间安静。
陆铭趴在一地粉笔灰里，缓缓竖起中指："...操。"
林墨笑得从椅子上滚下来，辣条袋子糊了一脸。沈清远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湿巾，动作熟练得像给狗擦脸。
"你们几个！"许老师的声音突然从后门传来，"要不要去操场打一架？"
她手里抱着刚打印出来的运动会流程表回来。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如果忽略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的话。
陆铭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老师我错了..."
"错个屁！"李豫趁机抢回报名表，"赶紧把4x100接力的人凑齐！"
林亦晴突然举手："我报啦啦队！"
"滚！"陆铭和李豫异口同声。
夏知挽看着这场闹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温瑶侧头看她，阳光透过她侧马尾辫的发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笑什么？"温瑶轻声问。
夏知挽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没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耳畔。温瑶突然伸手，替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耳廓——
"我操！！！"
陆铭的惨叫突然炸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他正被李豫按在墙上强行签接力赛同意书，活像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
"签不签！签不签！"李豫拿着圆珠笔往他手里塞。
"签你大爷！老子要报的是——嗷！"
圆珠笔"啪"地戳在他手背上，留下个蓝色的墨点。陆铭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表情像是要哭出来："...我日你祖宗。"
李豫心满意足地收起报名表："乖，爸爸爱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教室里吵吵嚷嚷，粉笔灰在光束里轻轻飘荡。夏知挽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胀开，温暖得让人眼眶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