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才，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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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兄妹谈心2
“哥，你现在分宿舍了吗？”
七海建人思绪被病床上七海明源询问的声音拉回来。
“在旧校舍，具体几号房我看一下。”
七海建人拿出手机，点开一条信息，七海明源把脸凑过去，看到后扭头道：这是我原来的宿舍，特意让夜蛾校长留给你的，开心吗？
七海建人表示：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书桌底下有惊喜，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算是给你的入职礼物了。”
七海明源说道。
提到入职礼物，七海建人想起什么开口：“今天防卫战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前年送给我的那块手表打碎了，抱歉。”
“哪一只？”
“柏XX理万年历那一款。”
“那只啊，你原来喜欢那款啊，不过现在没得钱买了。”
“之前你说的是高仿，所以你到底花多少钱买的那只表？”七海建人多少有点钓鱼执法的问道。
“嗯？我真想不起来。”此为谎言，七海明源身体不好，但并不代表她记忆力不好，“给我看看能不能送修，扔了吗？”
“没扔。”七海建人拿出来用手帕包裹的手表，打开给七海明源看了一眼。
“以前我就发现了。”
七海明源抿着嘴像是在思考怎么委婉劝说对方，能不能别把这堆破烂带在身上。
“什么？”
“往好处说你挺念旧，往坏处想，太念旧了，旧物（没用的东西）积攒太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七海明源盯着七海建人反问道。
七海建人当然知道留着没用的东西很占地方也没什么好处，但他就是放不下，还真是被七海明源说中了。
被盯得不太自在的七海建人收起手帕丝滑的转移话题：“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次你送的不会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吧？”
“我现在哪有钱？是免费的。”
七海建人听闻挑挑眉，感觉不是很妙，七海建人对七海明源的雷达向来很稳。
“你就直接和我说是什么吧，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七海建人实在不想再遇见突发事件了，他今天够够的。
七海明源转转眼珠子，看着七海建人：“哥你真想知道？”
七海建人疲惫道：“嗯。”
你就别祸害我了。
七海明源收到七海建人苦哈哈的眼神信号，松了嘴。
“遗书。”
这不是晴天霹雳什么是晴天霹雳。
七海建人愣住了，脑子里思绪想雪花片一样乱飞。
Vocal！累了一天给我憋了这么个大的是吧。
很难想象七海建人在劳累一天之后回到宿舍，看到七海明源留下的遗书会是怎么个心情……嗯？这什么地狱笑话啊？！
“很疼吗？哪里疼？嗯？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医院做检查？反转术式确实对癌症身体病变之类的不起效果，万一诊断出错了呢？”七海建人语突然无伦次起来。
“误会了，不是我的遗书。”
“谁的遗书也不行啊！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七海建人破大防，被妹的地狱话题逼成为今日最佳吐槽役。
“灰原前辈的也不行吗？”七海明源眨眨眼，眼神显得十分天真纯良。
“什么？”七海建人再一次卡住了。
七海建人愣在原地，属于他的时间再次停止。
回首过往，即便自己不再是术师，每每诘问于心，那个少年的身影必然会降临于眼前。
灰原雄。
七海建人心中年轻的亡灵，他的同期，他高中生活另一半的青春。
灰原他并不会责怪自己，七海建人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他忍不住自责，要是当时他再强一些，要是窗的信息没有被那些人动手脚，五条能够一手包办所有……当然后面那条在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太情绪化，这件事和五条没有直接关系，他只不过是被自己情绪牵连的无辜之人罢了。
这一切后悔和苛责除了作茧自缚没有任何意义。
这道理他也很清楚，可是清楚道理和能放下现实还是有很大差距。
他将自己一部分时间停滞在了17岁，和17岁灰原雄的亡灵留在了原地，然后自认为放下过去地长大成人。
可是长大成人就意味着真的已经放下过去了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七海建人。
他离开那里已经太久了。
“抱歉，那些遗书我都看过了。毕竟当时那是我的房间。它们被贴在书桌抽屉底下，确实不容易被发现整理带走，所以就那么一直留了下来。”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时间再次转动，沉默已久的七海建人开口询问。
“因为现在你才真正下定决心回来。过去的你，极力避免接触这边的事和人，我没有很合适的方式告诉你。”
七海建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像提前做好什么准备一般，“……能告诉我他都写了什么吗？”
“前辈写了很多，我觉得你有必要亲眼去看看读一读。
不过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那是他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留下的遗书。
虽然每一封都很简短，但他每次都是抱着可能死去的决心写下那些文字，然后奔赴他的战场，而在每一封遗书的结尾。
他都会写道：
今生至此，无悔无憾。”
无悔无憾。
这四个字写在纸上，读在口中该有多轻，落在一个人身上该有多重啊……
那个灰原，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乐呵呵灰原，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年，在他17岁就死去的少年，总是竭尽全力做好力所能及之事的少年……
原来也曾有过那么深沉的思绪，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他……他怎么连对待死亡都那么认真豁达？
这样的他怎么能成为诅咒他人如影随形的幽灵呢？
七海建人，你的心病，你的回忆，你的束缚，你把他困在了17岁，让他成为你心中的亡灵……整整十年。
你还不肯放手吗？
明明不该这样的。
该放手了。
少年出现在七海建人身侧，笑容安静而美好。
那个一直17岁的少年，他的声音第一次从那个七海建人想要扔掉的十七岁传来，来到距今已经十分遥远的27岁七海建人身边。
［抬起头，不要自责］
［你只是太思念我了，并没有恶意，所以我才会一直陪着你］
“……你真是个没药救的烂好人。”听到灰原声音的七海建人此时仍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
［你何尝不是呢，七海，在你又开始胡思幻想埋头自苦前，你首先要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和你相处的那几百日夜里，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不要不看好我相中的伙伴嘛，小伙子。
你现在干嘛对他那么刻薄，他可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哦~
不许你欺负他，就算你是本人也不行。
听到了吗，七海建人？］
“……听到了，我听到了，灰原。”
七海建人把一只手捂在感觉很奇怪的眼眶上，因为喉头堵得慌，他发出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你偶而也会露出笨蛋的一面呢，不过我不并不讨厌］
亡灵用虚体拥抱着七海建人，用着那熟悉的声音送上最后的祝福。
［七海，活着的人要好好生活啊，今后有缘再见，别了］
七海明源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握住七海建人的手，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安静落泪。
会变好吗？
说实话谁都不知道，
但一直保持原样，一定不会变好。
既然做出改变，总有一种可能会变好。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