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淌进教务处的玻璃橱窗,在陈旧的木质文件柜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江明夕握着红笔批改竞赛模拟卷,手腕上的疤痕在日光下忽隐忽现,仿佛一条蛰伏的小蛇。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又被风卷着打几个旋儿。
办公室门被推开时带起一股裹挟着桂花香的冷风,崧君陌倚在门框上,黑色卫衣帽子半遮眉眼,指尖转着枚银色徽章。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几缕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幅未完成的素描。“江同学,主席说需要竞赛优胜者给新生做分享,你逃不掉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笔尖在试卷上划出歪斜的墨迹。江明夕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桌面上投下交错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我上周已经提交过演讲稿。” 他的声音和窗外的秋风一样凉。
“可新生更想听现场解题。” 崧君陌走近,皮鞋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随手抽走最上面那张满分卷,纸页擦过江明夕手背时带起细小的电流。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被风卷着拍在玻璃上,又无力地滑落。“就用这道压轴题?听说你十五分钟解出来的?”
江明夕突然想起三天前礼堂里那道擦过手腕的温度,喉结动了动。办公室角落的绿萝蔫头耷在花盆边缘,在阳光的照射下,叶片上的灰尘清晰可见。“学生会的人,都这么喜欢强人所难?” 他的话语仿佛也沾染上了绿萝的蔫气。
“错。” 崧君陌把卷子拍回桌面,徽章 “咔嗒” 一声压住边角,金属飞鸟图案与江明夕钢笔上的装饰遥相呼应。阳光正好照在两人相触的试卷上,泛出微微的光泽。“是我想见识见识天才的脑子。” 他故意凑近时,江明夕闻到淡淡的雪松混着烟草味,和礼堂里若有若无的气息重叠。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惊落了枝头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午休铃声突兀地响起,像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空气中紧绷的弦。江明夕抓起书包起身,袖口扫过水杯,透明玻璃杯在瓷砖地面炸裂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阳光被突然的动作搅碎,在地面上跳跃闪烁。崧君陌下意识去拉他手腕,却只攥住半截衬衫袖口,月光白布料下的皮肤凉得惊人。
“松手。” 江明夕声音发颤,手腕上的疤痕因挣扎泛起红痕。办公室的顶灯突然闪烁两下,投下的光影也跟着晃动。崧君陌这才注意到那道伤疤蜿蜒的形状像道闪电,在苍白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
碎片间的对峙被突然闯入的干事打断。走廊里的声控灯亮起又熄灭,忽明忽暗的光线透过门缝洒进来。江明夕抽回手整理领口,弯腰捡玻璃渣时,崧君陌瞥见他后颈碎发下有块淡青色胎记,形状竟与自己耳钉如出一辙。窗外的风越发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下周三晚六点,礼堂。” 崧君陌把徽章推过去,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要是江同学怕露怯,我可以借你件学生会外套壮胆。” 他走出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暮色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漫进教室。江明夕对着黑板写下竞赛例题,粉笔灰簌簌落在袖口。教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他盯着解题步骤最末端的涂改痕迹,想起崧君陌转身时晃动的耳钉,突然用力折断了粉笔。窗外的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与黑板上复杂的公式纠缠在一起,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边,黑暗彻底笼罩了整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