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小道上,却暖不透江明夕的心。他坐在图书馆角落,面前摊开的书本上,字迹模糊成一片墨影,怎么也看不进去。父亲离世的悲痛,加上那天的遭遇,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每一次翻动书页,眼前都会闪过父亲躺在病床上的苍白面容,耳边回响着那些刺耳的嘲笑,他在心里反复质问自己:“我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生活吗?”
“想什么呢?” 崧君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关切。他将一杯温热的咖啡轻轻放在江明夕面前,在对面坐下。
江明夕抬起头,看着崧君陌温和的眼神,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这些天,崧君陌的陪伴就像一场虚幻的梦,他害怕梦会醒,害怕这份温暖是施舍。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在疯狂呐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也在等着看我笑话?”
“别想太多了。” 崧君陌伸手轻轻揉了揉江明夕的头发,“数学建模比赛快开始了,我们一起好好准备,拿个奖,让那些人看看。”
这轻柔的动作让江明夕身体微微一颤,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悸动。他点点头,暗暗告诉自己:“或许,我真的可以抓住这束光,重新站起来。” 有崧君陌在身边,他好像不再那么害怕了。两人开始专注于比赛,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江明夕沉浸在复杂的模型计算中,却总会在解题间隙偷偷看向崧君陌忙碌的侧影,那一刻,他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江明夕提前完成任务,准备去找崧君陌商量后续安排。路过学生会办公室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的对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最近和那个江明夕走得太近了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他就是个麻烦精,上次那些事,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他是我朋友,我不会不管他。” 崧君陌的声音坚定。
“朋友?你别忘了,你可是学生会主席,要考虑大家的看法。而且,这次数学建模比赛,要是因为他出了什么岔子……”
后面的话,江明夕再也听不下去。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的审视下。“原来在别人眼里,我始终是个累赘。” 他在心里自嘲,“崧君陌又能护我多久?等比赛结束,是不是也会像丢垃圾一样把我抛开?”
江明夕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回到宿舍时,胃突然一阵抽搐,他疼得弯下腰,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地板上。“连身体都在惩罚我吗?” 他咬着牙想,“惩罚我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他强撑着走到床边,蜷缩着躺下,双手死死抱住肚子。胃部的绞痛一阵接着一阵,像有无数只手在里面翻搅。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和着冷汗浸湿了枕头。父亲离世后的这些天,他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悲伤和恐惧早已将他的胃折磨得千疮百孔。此刻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看吧,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凭什么奢求别人的关心?”
晚上,崧君陌发来消息,约他一起吃晚饭,江明夕借口不舒服拒绝了。蜷缩在被子里,胃疼愈发剧烈,他却只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能再依赖他了。” 他在心里默念,“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彻底消失吧,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害怕,害怕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只是暂时的,害怕自己又会被抛弃,而这钻心的疼痛,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具象化。
校园的夜晚,安静得可怕。江明夕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待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未知的明天。而此时,他和崧君陌之间,一道无形的裂痕,也正在悄然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