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白炽灯嗡嗡作响,空调送出的冷风裹着油墨味。江明夕指尖划过布满红痕的草稿纸,时若风咬断的铅笔芯散落在《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的书页间,时辞沐盯着电脑屏幕,黑眼圈比蝴蝶结上的阴影还深。
“这道题怎么比解密码还难!” 时若风把铅笔狠狠拍在桌上,橡皮屑震得簌簌掉落。她扯过草稿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公式间画满火柴人打架,“我昨天背了一晚上,今天全忘光了!” 时辞沐戳着鼠标滚轮,突然 “啊” 地叫出声:“完了完了!数据又算错了!”
“别慌,从协方差公式重新推导。” 江明夕刚要伸手圈出关键步骤,图书馆的自动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穿黑色皮衣的身影裹挟着冷空气闯入,南烛耳骨上的银色耳钉折射冷光,他扫过满室埋头苦读的学生,目光如蛇信般锁定在江明夕身上。
“哟,这不是学生会力捧的天才吗?” 南烛故意拖长尾音,皮鞋重重踩过木质地板,“听说你和崧君陌闹掰了?” 他抬手扯开领口的金属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要不要跟我混?我保证没人敢在你面前 ——”
“南烛,这里是图书馆。” 白砚行 “砰” 地合上笔记本,卫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的蓝色手绳,那是江明夕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别把你的烂摊子带到这里。” 他挡在江明夕身前时,身后的人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脊背。
南烛突然逼近,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几乎要将人吞没:“我和江明夕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 ——”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已被白砚行死死扣住。两人僵持间,南烛突然勾起嘴角,视线越过白砚行肩头:“救兵来了?”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崧君陌的黑色制服领带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他的目光扫过白砚行护在江明夕身前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南烛见状,故意甩开白砚行的手,伸手去拍江明夕肩膀:“江同学,要是在比赛中遇到困难……”
“够了!” 崧君陌突然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图书馆撞出回音。他几步上前,制服下摆带起的风掀动桌上的草稿纸,“南烛,有什么冲我来。”
南烛夸张地举起双手:“我只是在关心同学。” 他贴近江明夕耳畔,压低声音却足够所有人听见,“毕竟学生会的人,最擅长过河拆桥了。” 说罢,他吹了声口哨,大步离开时故意撞翻书架,《高等数学》和许多书籍哗啦啦砸在地上,惊起一片骚动。
死寂中,崧君陌盯着江明夕衬衫第二颗错位的纽扣 —— 那是上次争吵时被扯坏的。“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发闷,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江明夕刚要开口,白砚行突然将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枸杞在水面剧烈摇晃:“你们两个还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南烛在利用明夕对付你,崧君陌,你当学生会主席当傻了?” 他指向江明夕眼下的青黑,“自从你们闹掰,他每天只睡三小时!”
时若风突然踢翻椅子站起来,破洞牛仔裤摩擦出刺啦声响:“就是!那天在会议室,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 她眼圈发红,“我们是笨,但我们每天都学到凌晨!” 时辞沐默默把画满加油表情包的笔记本推到江明夕面前,纸角还沾着奶茶渍。
崧君陌的睫毛剧烈颤动,记忆突然翻涌。他想起暴雨夜替江明夕挡在身前的狼狈,想起对方靠在他肩头哭泣时颤抖的脊背。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扯松领带,露出被勒出的红痕:“那天在会议室,是我混蛋。” 他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创可贴,那是江明夕上次受伤后,他一直揣在身上的,“我不该……”
江明夕盯着创可贴,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合作建模时,崧君陌也是这样笨拙地替他处理被钢笔划破的手指。南烛的挑衅、这段时间的猜忌,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可笑。“我也有错。” 他声音发颤,“听到那些话,我害怕你也觉得我是累赘。”
白砚行悄悄抹了把脸,转身把时若风姐妹往外推:“走走走,给他们腾地方!” 时若风却突然折回来,往江明夕手里塞了包辣条:“吃完赶紧和好,我们还等着拿奖呢!”
夜色渐深,江明夕和崧君陌并肩走在梧桐道上。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洒下斑驳碎影,像极了他们破碎又重圆的情谊。“等比赛结束,我请你吃那家你最爱的牛肉面。” 崧君陌踢开脚边的石子,“加双倍牛肉,不许跟我抢葱花。”
江明夕低头笑了,眼泪却砸在卫衣前襟。而此刻,南烛坐在学校后的废弃仓库里,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不知道,自己的挑衅非但没有让两人决裂,反而促成了他们的和解。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