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部的事情一直不是很多,更多的时候只是为喜欢画画的学生提供一个绘画的地点,又或者偶尔被抓去帮忙画个海报和宣传栏,当真是过得清闲。
不过我的任务重一些,因为和学姐一起定好了参加绘画比赛,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我都和她坐在一起。
岛崎学姐的作品精雕细琢,她对自己的细节要求简直苛刻,所以我在她旁边的时候也会帮忙看她哪里的细节处理的不好。
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我如果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她改的太多,不仅会失去她本身的风格,她自己也会很不高兴。
暗暗观察的时候,我发现岛崎学姐似乎还挺喜欢我帮她改画的,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我偷偷松口气。
她没有觉得我太傲慢就好。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有两个很是耳生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几位友人的话题中。
——“谷学长”和“旭前辈”。
想想也知道应该是排球部新解锁的角色,不过听上去不像新生,也许是上次没见过的高年级学长。
果然,见我对那两位学长很好奇,山口忠便和我解释了几句。
“谷学长”的全名是西谷夕,二年级的学长,同时也是排球部的自由人,非常有实力,基本上没有他接不下的球。
“旭前辈”的全名是东峰旭,三年级的前辈,同时也是排球部的主攻手,扣球的威力巨大,一般的拦网根本就拦不下他。
这两位实力派选手都有一些故事,目前还没有真正回归排球部。
我很好奇这其中有什么故事,但这很明显不是我该八卦的,所以我问了另一个我同样也能很好奇的问题。
我问:“他们都这么厉害的话,如果让西谷学长去接东峰学长的球,结果会如何呢?”
山口忠抵着下巴思考:“这个啊……可能会被接住吧?”
月岛萤:“不清楚,目前还没见他们一起打过球。”
影山听完我们的对话,久久没有说话,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正当我以为他是不是有更为独到的见解时,只见他的脑袋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灯泡,说:“以最强的矛攻击最强的盾,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
“……”我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抬手制止:“好了,知道你国文学的不错了,你闭嘴。”
影山脑袋上的灯泡立刻暗掉:“……哦。”
这么一打岔,我那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我们几个人依旧往前走着,聊着聊着又换了个话题继续说话。
影山选手被我凶了一句“闭嘴”,后面就真的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地走在我左手边。
平常他的话就不怎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我的闺闺们在聊天,所以我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直到两个少年在路口与我们分别,这条已经只剩下路灯陪伴的街道突然安静下来,而且还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这才有所发觉,下意识朝身侧看去。
少年侧脸的脸型也十分的优秀,鼻梁高挺,线条流畅,额前的黑色碎发柔顺,低头往前走时,发丝微微晃动着,偶尔还有几缕被风吹起。
经过有路灯的那一段路,柔和的灯光像是为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圈朦胧的边,让他看上去毛茸茸的。
像是觉得我盯着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影山侧头看过来,深蓝色的眼眸如同今晚的夜幕,其中也如同天空一般,缀满了碎钻般的繁星。
那柔和的光芒和亮晶晶的眼眸让他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好看,我下意识移开视线,而后又忍不住重新看向他。
影山迷茫地歪了歪头,问:“怎么了?”
好、好像狗狗歪头。
我忍不住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少年像是并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看着他却并不说话,表情越发疑惑,甚至还朝我伸出了他那只指骨分明的手。
少年比我高许多,手又大,朝我伸手时像是可以将我眼前的天空都遮住。
然后他从我的头上捏起了什么东西。
我看到他将那片粉白色的画板捏到我面前,没仔细看,便对我说:“好厉害,桃沢,你的头皮好大一块。”
“……”
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就笑了。
一记上勾拳打在了少年的下巴上,我吼道:“这很明显就是花瓣吧笨蛋!”
这完美的怒音甚至在空无一人的黑暗街道上回响着,久久没有消散。
影山被我一拳揍得仰起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仔细地看了看手里那过于柔软的粉白色花瓣,挠挠头,说:“啊。”
“你在啊什么啊!”
“不、不是,它和你的发色有点像,我以为……”
“明明完全不一样,它更白啊!”
“所以,那个,头皮……”
我举起拳头:“给我的头发道歉!”
影山老实巴交:“对不起。”
我这才放下手,咬牙切齿地用力哼一声,扭头继续往前走。
没礼貌,真是没礼貌!
我刚刚还觉得他帅呢,转头他就说了那么冒昧的话。
我的头发可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漂亮的樱粉色,而且也有在好好护理,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大一块头皮屑。
说到底,一个健康的脑袋也不会有这种头皮屑……笨蛋影山,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走了一会儿发现影山似乎没有跟上来,我有些不耐地回身去找人,却见少年正弯着腰,从地上最厚的那一堆粉白色里捏住了什么东西。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刚刚我揍他了,所以他现在要用花瓣砸我报复回来。
……不然,我现在就跑吧?这样他就逮不着我了。
影山很快就杵在了我面前。
他每次都不知道自己站在我面前沉着一张脸的时候压迫感很强,我只能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找到了这个。”影山的手掌摊开,躺在他手心中的是一朵完整的樱花。
粉白色的花瓣保存得十分完好,其中延伸出细细的花蕊,简直和从枝头上摘下的美丽花朵没什么两样。
少年的视线在我耳侧一转,随后捏着花瓣,将细细的花柄插.入发间,似乎是一次没有成功,他微微俯身,再次凑近了一些,将挂在发丝上的花朵摆正位置。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我甚至只是浅浅闻见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他就与我拉开了距离。
“当做是道歉的赔礼。”
背后的路灯将他的轮廓照得毛茸茸的,影山就这么顶着一张帅脸,做了这么浪漫的事情,说了这么浪漫的话。
我的动作顿了顿,抬手触碰到了发间柔软的花瓣。
这家伙……
显得我刚刚对他动手,多像个坏人似的。
我一时间有些扭捏,放下触碰到花瓣的那只手,小声说:“我的头发说,她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抬头看着他微红的下巴,柔软的指腹碰了碰那片浅红,轻轻点点:“还有,刚刚,对不起。”
影山因为这句话猛地一愣,连眼睛都不可思议地瞪圆了一些,像是整个人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如同夜幕的瞳孔又坠上了闪烁的星星。
被这种热切灼伤,我抿着嘴角,先一步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真是笨蛋一个。
……
没错,我真是笨蛋一个。
我早就应该料想到,阿月对我现在画的东西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小忠是不会那么冒昧的,他虽然也很想知道我的副业,但只要我不说,他就会遏制住自己的探索欲,等到我能主动告诉他的那一天。
但阿月不是啊!
这小子比我还坏,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他在午休吃完饭后,把我支去买饮料,中途发消息给我,问我有没有带平板,他想查点资料。
这种便利的画画工具我当然是随时随地带着的,但他要查资料,就得等我回来开个网络。
我当真是以为他要查资料的!
结果当我回来,看到他已经运用自己聪明的大脑解开了我的密码,还点开了我的绘画软件时,我天都塌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点进去就是一张非常劲爆的内容,月岛萤的表情看上去内心受到了十分强烈的冲击。
他只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按下锁屏,将少儿不宜的东西全都困死在黑掉的屏幕里,可那过于奔放的画面却无孔不入地钻入了他的脑海,并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认知。
这种反应是没法骗人的,我一眼就知道他偷看我画稿了。
如果记得没错,那是一幅插图,一幅,我回馈粉丝的福利插图。
可想而知内容有多劲爆。
我有点心虚,心虚促使我先声夺人:“你怎么偷看人隐私啊!”
月岛萤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电子产品,想到刚刚看到的东西,黑着脸说:“我一点它就蹦出来了。”
“你看我绘画软件干什么!”
“……你要是不画那些东西,会怕我看?”
我:“……”
额,这个嘛……
月岛萤闭上眼睛,一只手扶住额头,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好友的爱好,只不过这个爱好从少年恋爱变成了无法预料的内容。
头痛了半天,他重新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你为什么画的这么熟练?”
我对着手指,小声说:“我有两个木质关节人偶,一个8寸的,一个12寸的。”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但目光直击灵魂:“人的身体结构不是只靠人偶就能画出来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连忙摆手:“我没有啊!我冤枉!我自己就是女生,我可以看我自己啊!”
“那男生……”
我又对起了手指:“我有一个模特。”
什么模特?
月岛萤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觉得他不能再问下去。
沉默了半晌,他只能最后问出一个最令他关心的问题:“合法吗?”
“合、合法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没有用钱威逼利诱,对方是自愿的。”
月岛萤越听越危险,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真的!美术学院有时候也会请裸.模来画画!我真是合法的!”
“……”
他第三次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果然……
对于好友的自爆,月岛萤表示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
不是,她才多大啊……就学会包男模了??
他稳住自己岌岌可危的三观,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你还是少和混迹风月场的人接触吧,单纯的学生是玩不过牛郎的。”
说完这句话,月岛萤又想起那些沉迷牛郎却没有钱,被迫下.海当陪.酒女的新闻,他忍不住为好友所担忧。
他喃喃道:“这件事情得告诉阿姨吧……”
“我妈知道他有在当我的模特。”我尝试和他解释:“而且他也不是牛郎……”
月岛萤依旧面无表情。
我闭嘴。
……算了。
我改口:“我知道了。”
“真的别再联系那个牛郎了啊!”
“我知道了。”
“真的啊!”
“知道了啊笨蛋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