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上官若英几乎是脱口而出,立刻抓住了观云越的手,却又在下一秒偃旗息鼓。

    “怎么了?”观云越默默注视着对方,没有错过对方闪躲的眼神还有微微想开却又闭上的嘴。

    上官若英只是默默地将观云越的手往下拉了一些,咽了咽口水道,“我忽然想到,这丹药我之前并未试过,万一记载有误或者炼错了,起到反作用……”

    没等她说完,观云月就打断她,“若英说笑了。若说炼丹一道,整个观云宗你说第二,谁又敢说是第一呢?”

    而后观云越顿了一秒,压低音量道,“总不能连药性有毒还是有益都分不清吧?”

    上官若英对上观云越带着些打量的眼神,硬着头皮说下去,“此地诡异,那记载已是许久之前的东西,现在说不定已经无用或是有什么副作用。不然还是由我试药……”

    上官若英心中着急,口不择言,说出最后一句话,便觉不妥,沉默了下来。

    观云越却扬眉道,“好啊。若英要吃吗?”

    那枚丹药迅速被递到了上官若英面前。

    这个动作观云越以前也做过无数次,只有这一次,对方递过来的是自己所炼的毒药。

    观云越此刻在想什么呢?是打消了疑虑,还是想顺势让自己自作自受呢?

    上官若英的手微微颤抖地将丹药拿起。

    她还没有蠢到打算毒害自己,终是下不了决定。进退两难之间,她定定地看着这颗丹药,鬼使神差一般缓缓地将其送入嘴中。

    正当就要要落入她口中之时,她手腕上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

    手一抖,丹药落在了地上。

    一抬头,正对上观云越那双如往常一般依旧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眸。

    知道事情败露,上官若英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跌坐在地上。

    她既做不到背叛自己的家族,也做不到完全背叛观云越。

    观云月弯腰捡起地上的丹药,问道,“所以这是什么?”

    “散魂丹。”

    “为什么?”

    事到如今,还要问她为什么?

    上官若英破罐破摔地回答道,“我背叛了你,我想杀了你。”

    “是你想杀了我,还是有人想让你杀我?”

    “我是上官家的人。”说罢,上官若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

    “为了上官这个姓氏,平白死了多少人。”观云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若英,你恨我吗?”

    三家恩怨,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恩怨算计,权利相争,最后是观家占了上风。

    观云越的母亲,也就是观岚,当初统领月族时曾对上官家发难,那次内战中,上官家死了一半的人。

    上官若英从小与观云越一起长大,那时母辈的斗争还未曾影响到她们,或者说那时的家族已经没有精力去关照她一个小辈了,更别说让她参与同观家的斗争。

    她随着观云越离开月族四处游历,与观云越的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家人。

    后来,观云越建立了。

    上官家对观云宗发难时,她在秘境寻宝,那时,观云越甚至还顺手替她收拾了找茬的正道修士。

    观云越设计她的家族亲属,并穷追猛打时,上官若英还在蜀山卧底。

    后来,上官一族中声望修为高的几乎被屠戮殆尽,再无与观云宗一战之力。

    上官若英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观云宗的左护法。观云越信任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上官若英心中没有恨吗?

    怎么会没有恨呢?

    她抬头看着观云越,观云越的那双眼睛似乎是在问——你不是说过,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实现你心中愿景的人?

    她看见观云越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

    这句话并不是她刚才想到的那句话,而是“你不想恨我,也不想杀我。”

    观云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挑明了她内心的想法,语气平淡,无视她内心的几乎快要搅到一起的复杂想法。就像是在说,明天天要晴了一样。

    上官若英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您吃这药了以后必死无疑吧?观云越可以被任何人杀了,唯独不能是被我杀的。”

    “你就这么确信我会败?”

    上官若英摇摇头,“您不如试着唤出清霜。”

    观云越真试着唤出清霜,却发现自己虽能感受到周身的剑气,却好似相隔万水千山,难以沟通。

    “您所修功法还有本命剑与此地魍魉鬼气相冲。这几年来她们研究您所修炼的功法,又做了改进,这个禁地完完全全为您量身定做。您不仅修为被压制到玄清境下,而且在此地所能发挥的本领恐怕只及平时一半。”

    观云越放弃唤出灵剑,面上却仍未有半分惧意,“若英,我是不是教过你。未分胜负之时,不要下任何定论。”

    在旁人的视角看来,两人站在此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家人埋伏在暗处,本想让两人先打一番,至少,先让观云越动手与上官若英打起来。

    可观云越非旦没有动手,甚至还聊了起来。

    “家主,上官若英定是临阵倒戈,不可叫她们多说。就算观云越没吃这药,任她通天本领,在此地我们也有六成胜算。”

    两人说时,不知什么东西竟然冲破黑气,直直朝她们冲来。

    “啊!”一声惨叫之后,那正给张家家主出谋划策的人被打中了一只眼。

    “该死的,是散魂丹。”

    也就是在这人被打中的下一刻,瘴气中的众人也不再隐藏念起了口诀。张家家主站在主位,手中催动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四周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聚集起来,一股血腥味混在其中。

    果然,上官若英所说并非空穴来风。观云越要施法之时只觉得经脉之中,有一股气横冲直撞,胡乱施行。

    平素所使的一些玄天宗的防御功法,此刻也收效甚微,对方应该是有特意钻研过。

    “若英,在你的眼里,家族或者血脉,真的很重要吗?”观云越的声音冷得像高山上的常年不化的冰雪。

    她甩下这句话后,便强行运起一身灵气,硬生生在一团黑气中闯出道来,跳出原地,直向张家家主而来。

    也正是此时,她突然认出,对方手中的正是壁画之上的那颗珠子,也正是代表五行中火的法宝。

    此物曾经被魑魅炼化过,与她早期所修的观家心法相克。

    “哼,张渊明,你倒是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