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陌抬手捏了捏眉心,心累的对服务员说:“都按他说的来。”
服务员:?……
那男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微微低下身朝江凌州说道:“先生,能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吗?”
江凌州本意是想给商君陌一点颜色看看,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讲究,却没想到商君陌这么波澜不惊。他一看服务员真要一条条记下来,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你就记葱姜不要,剩下的都行,麻烦了。”
直到服务员退出包厢,江凌州才转过头狠狠白了商君陌一眼,江凌州今天身穿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皮夹克,外套随意地敞开着,内里搭配着一件简约而不失格调的白色T恤,人造皮革束腰勒出劲瘦腰线,黑发扎成半高马尾,暗红发带压住散落的碎发,几缕没压住的碎发被中央空调吹得浮在额前。
商君陌无端觉得有几分燥热,他不懂声色地整了整领口,喉结上下滚了滚,方才开口对江凌州说道:“我和江老爷子忘年之交,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江少竟然这样难伺候,商某真是长见识了。”江凌州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商君陌一眼,组织语言准备对他进行反击。
正在两人对峙之时,包厢的大门却被“轰”的一声大力推开,奔进来的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年轻男人,他奔到商君陌身旁,一把搂住了商君陌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商,我们俩可是好久没见了,我一到餐厅听说你来了就马上过来找你了,怎么样,够义气吧?”
商君陌本来服服帖帖的衬衫被那男人这样一扑,给弄得皱起一道道褶皱,商君陌的额头爆起几根青筋,手慢慢握紧,“现在立马给我放开你的手!”
那男人一看商君陌一幅忍耐着打他的样子,连忙识时务地从商君陌旁边退开,一边谄媚地笑着,还狗腿子地伸出手帮商君陌抹平衬衫上的褶皱。“哎呦喂,老商,你可别生气啊。”他目光一转,落到了坐在对面的江凌州身上“哟,哪来的帅哥,老商你这可不厚道,还金屋藏娇,难道这是我嫂子?”
江凌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喊道:“我?哥们你他妈眼睛没事吧?”那男人狐疑地转过头看向商君陌,商君陌坐在位置上,撑着脸看着他们两个吵吵嚷嚷,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直到那男人转过头,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江老的孙子,现在寄存在我这里。”
“什么寄存,商君陌你会不会用词,你当我是狗吗!”江凌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男人一看江凌州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安抚他。“哥们,别生气别生气,你原来是江少啊,久闻大名,我是沈确,老商的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江凌州盯着沈确伸出的手,半响才伸出手回握,“江凌州。”“今天这么有缘,看在我的面子上,江少就别生气了,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吧。”沈确笑着当和事佬,江凌州冷哼一声,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交叉着双手,冷脸对着商君陌。
商君陌只是轻笑了一下,对江凌州的态度并不在意,沈确招呼来服务员,为他加了一幅碗筷,他坐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两方人脸上的表情,就发觉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抱着给兄弟添乱的想法,沈确带着和善的笑容,对江凌州开口说道:“江少,你怎么会跑来跟老商住在一起,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这人难搞的很,黑心还洁癖,还有强迫症,我都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江凌州虽然是心直口快的性格,但他不是傻子,他一看沈确脸上那副兴味的表情,就知道他内心打着坏主意,江凌州本来不打算上这个当,但他余光看到商君陌坐在对面脸上一直不变的温和笑容,就想搞出点什么动静来让商君陌脸上这幅面具彻底破碎,故意开口说道:“是啊,我们商总大方的很,一周一百块,早上8:00起床学习,晚上10:00必须到家,还要找各种理由扣钱,我人生中可是首次见到这么‘大方’的人。”商君陌对江凌州的诋毁毫不在意,继续低头看着手机,倒是沈确回头一言难尽的看了商君陌一眼,他虽然知道自己好友黑心,但没想到能给人小孩剥削成这样。
江凌州见他的话没影响到商君陌,商君陌依然一幅淡然的样子,江凌州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一下子记上心头,他装出一副良家少男的样子,泫然欲泣地捂着胸口对沈确说:“这些都还没什么,我忍一忍就过去了,更可怕的是,你们商总他竟然觊觎我的□□!在我们来餐厅之前,他才闯入我的房间,一把掀开我的被子,企图霸王硬上弓,我这青春年少的□□全部被他看光了,亏我殊死拼搏,才从他的虎口下逃生!”说完江凌州便做作地用手将脸遮住,身体还一抖一抖的,仿佛在因为自己的清白被玷污而不停地啜泣一般。
沈确这波真的震惊了,他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向商君陌,商君陌脸上的笑容隐隐有碎裂的趋势。“不是,老商,这真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商君陌没理睬沈确,他的笑容彻底消失,摆着一张冷脸死死地盯着江凌州,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到:“江——凌——州——,你刚才说什么?”
江凌州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指着商君陌的表情哈哈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笑死我了,商君陌,你现在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表情啊,太招笑了吧。这么看,商总你还挺注重你的清誉的哈,你别太好笑了商君陌。”
成功撕碎商君陌假惺惺的笑容的愉悦涌上心头,江凌州的嘴角一直高扬着。
沈确一看他这幅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江凌州给骗了过去,沈确讪讪地看向商君陌,却发现他脸上一片阴云密布。至此沈确才对江凌州升起一些正视。
能把老商气成这样,够胆,我喜欢!
但这两个人再这么搞下去,午饭就别想吃了。
沈确连忙站起来,和稀泥地把两人分别安抚好,江凌州坐下之后嘴角仍不自觉地上扬着,对面的商君陌已经又恢复了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凌州,“江少这个儿童身材,我商某可不敢有什么兴趣。”
江凌州笑容僵了一下,“儿童身材,商君陌你竟然敢说我是儿童身材,来来来,你把衣服给我脱了,我们俩现在就在这比比。”眼见两人又要呛起来,沈确只好又起身,好说歹说才让两人安静下来。
沈确觉得自己就像幼儿园老师,得不断调解两个幼稚鬼间的口舌之争。
沈确:心累……
三人终于能安安分分的坐在餐桌旁吃饭了。
吃完饭,商君陌拿过餐巾纸擦嘴,对面的江凌州就开口道:“喂,商君陌,我下午要出去。”商君陌慢条斯理地把用过的餐巾纸折起来放在一旁,一边说道:“出去?今天第一天,我就放江少个自由,江少可要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天的自由啊。”被他这样一说,江凌州瞬间就想起了那张丧权辱国的“行为准则”,连脸都绿了绿,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就在江凌州的手碰到门把的前一刻,商君陌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对了江少,晚上10:00前记得回家。”江凌州一言不发,一把甩上了包厢的门。带起的风撩起了沈确额前几抹发丝,他转头无语地看向商君陌“老商,你怎么会突然帮江老爷子管教孙子,而且脾气还这么的——”沈确想了想形容词,最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这么的有意思。”商君陌托着腮,笑着回答沈确:“没什么,最近有些无聊,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沈确看着商君陌脸上那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禁打了个抖索,每次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总有人要遭殃。
*
江凌州打着车到了喻白的家里。
不要问为什么不开车。
说起来真的是一把辛酸泪。
他到了喻白家门口,抬手先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三长两短,这是他和喻白的暗号。
门“哗”的被拉开,门后是一个乖乖巧巧,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他生着张让人想到羊脂玉的娃娃脸,杏仁眼尾天然下垂,薄唇泛着樱花色。蓬松黑发总有两三缕扫过眉骨,白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凹陷处的小痣,像雪地里落了一粒黑芝麻。被阳光照着时整个人透着玻璃糖纸般的清透感,连指甲盖都泛着贝壳内壁的粉晕。
他一看到江凌州,便惊喜的把他迎进家门“哥哥不在,你快进来!”江凌州悲呼一声,一下子趴到喻白身上,他用悲惨的语气说道:“喻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那个商君陌简直就是变态!”喻白好笑的拍了拍江凌州的背,软软的说道“我知道啦,州州,那我们先进去再说吧,不然你快把我压死了。”江凌州一听喻白这话,连忙从他身上起来,站直了身,拉着喻白进了喻宅。
江凌州拉着喻白坐在沙发上,江凌州便开始向喻白倒起了苦水,一顿痛骂商君陌。喻白则在一旁安静的听,不时也附和两句。
两人就这样蛐蛐商君陌3个小时。
江凌州酣畅淋漓地开喷了3个小时,讲得那是一个口干舌燥。他实在是气不过,对喻白说道:“喻宝,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窝囊,我就算10:00不回去商君陌能拿我怎么样,我们去酒吧玩个痛快!”
喻白在喻沂的管教下,从来都没去过酒吧这种地方,他小小的逆反心理作祟,也答应了下来。
两人先去吃了晚饭,才驱车去了酒吧,酒吧的空气中浮动着微醺的张力。琥珀色灯光从磨砂玻璃吊灯渗出,在威士忌杯中折射碎钻般的光斑,吉他的颤音裹着琴酒香气蔓延。调酒师手腕翻飞时,薄荷叶与青柠汁的凛冽倏然割裂烟熏尾调。暗红色高脚凳上松开的领带、圆桌爆发的香槟气泡笑声,与阴影深处卡座上幽蓝闪烁的手机屏幕,在低音贝司的震颤中达成微妙平衡。
喻白第一次来酒吧,他好奇的探头探脑。江凌州则熟练地拉着喻白走到了卡座旁,坐下后先给喻白点了橙汁,再给自己点了一桌的酒,酒吧里的人正不动声色的往这边看着,两个人,一个白净乖巧,一个风流艳丽,实打实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身姿挺拔的帅哥拿着酒率先过来搭讪,江凌州把喻白挡在身后,自己上前熟练的拿出手机切换了另一个微信后,才含笑的跟那帅哥一来一回的聊起天来,两人加完微信后,江凌州便回到喻白身边,喻白好奇的凑到江凌州旁边,问道:“州州,你怎么还有另一个微信啊,我都不知道。”江凌州给他展示了一下,里面全是江凌州加的帅哥,喻白上下划了划,一不小心点进了一个聊天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腹肌照,喻白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江凌州饶有兴致的看着喻白泛红的耳朵,说道:“这可是我的宝贝,有时候眼睛累了可以拿这个放松放松眼睛,比如说被那个狗商君陌气的时候。”一提起他,江凌州就一阵怒意,他把手机扔在卡座上,拉起喻白就往舞池那边走“走,喻宝,我们不讲他了,我们去跳舞。”
两个人的手机都丢在卡座上。
喻白和江凌州两人尽兴的在舞池中扭动着身体,谁也没有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向了10:10分。卡座里两人的手机正此起彼伏的闪着光,不断有人打来电话,却一个都没有得到应答。最终手机陷入黑暗,似乎在预兆着风雨将来的危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