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高岭之花陷落手册 > 第十六章
    云晚晚一双笑眼在裴子观和阮沁芳身上转来转去,好奇裴大世子该如何拒绝美人敬酒。

    她实在想知道,这样高风亮节的公子,平时形象管理做的一丝不苟,面对这样阮沁芳直球的攻势会如何应对?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好郎难道就不怕缠女了么?

    在现代的时候,她姐姐可没少干这样的事情,为了约会不尴尬还总是把她拉去当跟班。她已经被她那个好姐姐锻炼的,哪怕男女即刻在眼前吻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她都能面不改色,自己吃喝玩手机。

    “小姐,这是你亲手做的香饼,奴婢已经给你热好了。”歆儿似是不服气阮沁芳似得,忙把云晚晚给自己做的酱香饼给端了上来。

    歆儿的声音不小,其他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只见那饼上酱汁裹挟芝麻粒,似玉碎镶于赤浆之中。那浓郁的香葱味飘散开来,一盘切成块状的,黄金蜜色的脆饼摆在了秦氏和云晚晚面前。云晚晚没想到为了爬山给自己做了点零嘴是以这样的形式搬到大家面前,不由的撇了歆儿一眼。

    这丫头,是要她也当个显眼包吗?

    "云小姐这香饼是如何做的,色香味俱全,竟让人有迫不及待尝试之心。" 是与云晚晚临座的明诲。方才在登山过程中他们已经相识,云晚晚这酱香饼做的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百姓们吃的烧饼都是为着饱腹,没有什么味道。贵人们吃的饼则大都是糕饼类的,不像云晚晚做的这种香饼有酱有葱,看着倒像一道菜似得。

    “明公子若不嫌弃,便尝尝吧!”云晚晚忍痛把自己做的份量不多的饼往明诲的方向推了一推。毕竟她也没想到爬上山来居然是十几个人一起吃饭。本来还想分点给歆儿这个好奇丫头,现在她只能跟别的丫鬟小厮去一边吃干粮了。

    “只是这是小女子做着玩的,或许味道不怎样,让明公子见笑了。”她嘿嘿讪笑了两声,明诲却不客气,用箸夹起她香喷喷的酱香饼就往嘴里塞。这一吃,他眼一亮,刚收回的手又夹了下去。

    阮沁芳见世子正瞧着那边,便从她十二色糕饼里挑出了印着竹叶模样的绿豆松糕递给了裴子观,“表哥,这也是我亲手做的,不嫌弃的话请用一个试试。”她眼巴巴的瞧着裴子观,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和可怜。

    她在可怜什么啊?!窦青莲在对面看的都要气爆了。谁知裴子观却点了点头,用碟碗接下了阮沁芳递过去的糕点。

    窦青莲和魏娥因此受了极大的刺激,魏娥更是一连回头瞪了丫鬟双佩好几眼,示意她快些把兔子烤上来。

    什么好事都让别人抢先了! 这边阮沁芳却没有受到对面两道敌视眼光的干扰,又让宝杏把晾好的茶汤送了上来。这次裴子观却没有再用她的茶汤。

    “云表妹做的香饼看起来十分美味,不知味道如何?”云晚晚以为裴子观是在问她,谁知道裴子观看都不看她,反而是侧头问吃的满嘴酱香的明诲!

    明诲嘴巴咕咚咕咚的吃完噎了下去,擦了擦嘴才回他“好吃!真是好吃!子观,你这表妹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手艺却是精湛!明某人在京都这么久还没有吃到过这样好吃的饼!哈哈!”他赞不绝口。

    “且你看,那饼看起来外头是酥硬的,里头却是软糯的!”明诲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口水,还想继续下箸。

    云晚晚不动声色的把装了酱香饼的碗碟递到了秦氏面前。

    “姨母,您也尝尝,到京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尝过晚晚的手艺。”这个明诲,怎么回事?她的饼都快没了呜呜呜。

    秦氏很卖面子的尝了一块,倒也对云晚晚有了新的认识,没想这小丫头居然还藏着这样的本领。

    云晚晚又倒了薄荷茶给秦氏解腻。邺州盛产薄荷,但大周薄荷多用于调料和药用,还没有人将它制成茶。

    这是云晚晚在邺州的时候自己摘嫩芽做的茶叶,清早她便把茶泡好晾凉,配了一些简单的糖料,放进坛子密封下了井,提上来时已是冰冰凉凉。哪怕过了半日,这薄荷茶还有一丝凉意,喝下后令人神清气爽。

    很显然,秦氏舒展的眉头和惬意,让人立时明白云晚晚这碗没有冒热气的茶,比热茶和茶汤要更适合登山后热渴了的人。

    秦氏看了家里小厮手里分茶的大坛子,跟云晚晚说:“此茶解腻,不若都分与大家一起用吧?”

    云晚晚点点头,她特意叫贾嬷嬷出门采买了大坛子就是这么想的。大周目前流行的还是阮沁芳擅长做的那种茶汤,是有盐味的那种。

    她笑盈盈的看向裴子观,吃了阮沁芳的糕饼,手边又有阮沁芳送上的咸味茶汤,他不肯喝,怕也是觉得会串味吧?

    看在之前他为她解围的份上,她就也好心给他解一下围吧!“子观表哥,不若尝尝晚晚亲自制的薄荷凉茶,薄荷味甘微凉,且晚晚一早就将它用井水沁过,配上阮姐姐的糕饼正是相合,可解腻。”

    裴子观闻声望去,她正是带着那张含情眼歪着脑袋瞧他。他嘴角不觉带了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

    歆儿赶紧将茶倒了送上去,又依秦氏的话将这一坛茶分给了众人。众人喝下皆是心下生爽,这晌午的日头晒的焦灼之感皆因这一碗薄荷茶散去了。

    阮沁芳的茶汤又被放在了一边,周述达却不想看见美人失落,直道他不爱喝凉的,要喝茶汤。阮沁芳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到底没拦着。

    等魏娥那香喷喷的炙兔肉上台时,大家其实已吃的有八九分饱。但为了不拂了郡主好意,大家勉强还继续吃喝着,此时明诲又再次提起了行酒令。侯夫人却说精力不济要上一旁休息,秦氏也借口这都是年轻人爱玩的玩意儿,与侯夫人去了别处休息聊天了。

    周述达喝了阮沁芳的茶汤,只觉得越来越燥,虽也不是十分难以忍受。但他这些日子被侯夫人拘在家中,心早就野了,阮沁芳就露着小香肩坐在他侧角,让他心痒难耐。

    这会儿又看他们要行酒令,玩这些臭文人的玩意儿,一时也没有兴致。只说要方便,叫了身旁小厮去向了树林里。

    云晚晚有些犯困,她是自小就发饭晕,吃了饭就想睡觉,魏娥却很有兴致与裴子观和明诲玩行酒令,他们以山为题一个一个的轮了过来。

    因大周以文至上,裴子观学名满天下,所以此次酒令以裴子观为首,他先开口“诸君且满饮,共此青山齐。”说罢便顺手端起了旁边的酒杯敬了大家一杯。

    阮沁芳面带崇拜的看向裴子观,轻轻吟着“欲借山为砚,酒波似峰峦。” 说罢将酒给裴子观满上。周述达跑了,便要轮到阮芙蓉,她不像姐姐晚上还点了油灯看诗词,自小也没有读过书,只认得几个字,阮芙蓉求助的看着阮沁芳。

    魏娥嗤笑一声“还看什么,自罚三杯吧!” 郡主发话,她哪敢不从,刚准备拿姐姐的酒壶,可姐姐却不递给她。

    窦青莲此刻巴不得看阮氏姐妹出笑话,便要丹鸟给阮芙蓉的酒杯斟的满满的,呛的阮芙蓉不停咳嗽。

    窦青莲看阮芙蓉脸都呛红了,那边阮沁芳却不管自己的妹妹,只顾着裴子观。心里不免气急,随口说了句“忽见山裂处,孤灯是僧楼。”  这便轮到了魏娥。

    “樵歌断处悟,山魂在虚空。”魏娥也端起酒杯,趁此敬了师兄一杯,裴子观对她点点头。侯夫人和秦氏走了,这便倒了云晚晚,她想也没想,就开口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

    在一阵静默声后,明诲哈哈大笑“好! 好诗!没想到云姑娘竟有此才华!”云晚晚这才反应过来!她吟的不是大周现有的诗词啊!!!

    她还是被罚了三杯,还硬着头皮冒领了王维的诗......

    一场酒令行了一个时辰,众人都乏了,也喝了不少酒。下山还要时间,便各自休息着,原本裴子观与明诲要登到极阳山顶,但今日或许是酒浓烈了些,他感觉不是很舒适,便也打算跟大家一起下山算了。

    阮沁芳还想跟着去给休息的裴子观打扇子,但文元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已将小姐们所有能献殷勤的事情都做好了。

    她捏了捏帕子,与妹妹坐到了一边,顺便揉了揉发酸的脚踝。

    未时一过,天空飘过一些乌云,遮住了阳光,似是要下雨的模样。众人便不再耽搁,开始往山下走。到了半山亭,大家都准备上马车回家,在此进行分别。

    因阮沁芳下山时扭了脚,不适宜再赶路,永毅伯府的一众人准备去附近的裴府别院,裴玉亭和裴子阙还在那里呢。

    秦氏想,今夜或许不适宜再赶路,也不知檀儿给裴子阙请到郎中没有。若有郎中,还能把阮沁芳扭伤的脚看一看。总之今日是不适宜再赶那么远回城了。

    魏娥因为宫中的原因是不可以离开京都的,连今日来极阳山都是与皇后禀告过才出来,夜晚是必须要回城的。

    她依依不舍的告别师兄,又瞪了阮沁芳几眼,方才看了她的脚是确实扭到了,肿了好大一块,这才放心离去,左右她今天是掀不起什么浪来。

    她一走,侯夫人便也带着频频回头的周述达离开。

    明诲坐了裴家的马车到了山脚下,牵了自己的马也告辞回城。

    阮沁芳坐在马车里,嘴角不停含笑,他吃了她的糕饼,也喝了她的酒。虽然没用茶汤,但也尽够了。

    裴家别院落座于离极阳山七里左右的地方,这块地是先帝与老伯爷年少时一起登高,两人到附近游玩时买下的。老伯爷花了许多心思修这别院,先帝亲自提了别院名“远山居”。虽然远山居不如永毅伯府大,却修的别样雅致,占地也不是很小。公子小姐们分配好了房间还有剩。

    丫鬟们也不用在一起挤,小厮们也有单独的住处。

    裴子观到了别院东厢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已是感到自己极度不耐,虽从没有让女子伺候过,但并不是完全不懂这些。

    在路上时他已有些疑心今日的吃食,到了别院即刻让青松去查了。而他自己要了冷水准备沐浴。让文元守在门口不许他人近前。

    云晚晚本来想趁没有回府的时候把答应送他的东西给裴子观的,谁知却被拒之门外。

    她倒感觉好笑了,这裴子观干嘛呢!又跟她要礼物,又不见她。真拿她当没脾气的人啦?!她转身就走,也不跟文元再白费口舌。

    “慢着!”裴子观拉开了门。他衣着微松,袖摆垮垮的松在一边,看着似乎是生病了的模样。

    “你给我吧。”他伸出了一只攥红了的手,嘴唇微微发白,额间不断冒着虚汗。

    “表哥...你怎么了?刚刚给阮姐姐看扭伤的郎中还在,要不要我去给你请过来?”

    “不必。”他咬了咬牙,微微喘气,还是坚持“你把东西给我。”

    云晚晚这才磨磨蹭蹭走上了前,将袖中藏好的一片新的雪炼色额带放在了他的掌心。

    原来是为了那日给她包手的额带,他轻轻握住。“多谢表妹的礼物,你的心意我已知晓,请回吧。”

    “什...什么心意...”还不等她说完,裴子观把门又给重重关上了! 这不是他非要她送升职礼的嘛!什么她的心意呀!这人奇怪不奇怪呀!她翻了个白眼,一跺脚走了。

    门后,裴子观把发带捂在了心口,忍不住的大口喘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