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合约？”
“你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有些没必要分的心不应该分。”
他们之间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燕檀一定要找他，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江遇有些时候不得不主动去到他的公寓。
少年心思多变，一天一个主意，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江遇防不胜防，只好拟了一份合约，试图约束他的行为。
燕檀听明白了：“所以哥哥这份合约，是给我的一个保证吗？”
江遇本意是管着他，但燕檀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于是点了点头：“嗯。”
“好。”
燕檀一目十行地看完，指着其中一行：“这里我不喜欢。”
江遇扫过去，是那一条“毕业之前不产生亲密接触”的条款。他确实是出于私心加上的，燕檀太黏人了，他做不到坚定地拒绝，于是便想用纸质的协定来约束他们，至少不要突破底线。
燕檀托着腮，张口就是撒娇的尾音：“哥哥——”
江遇自己的亲弟弟走丢了刚找回来，前二十多年的亏欠不自觉寄托在了这个会乖乖喊他“哥哥”的少年身上。抛开身份不谈，燕檀是一个很符合刻板印象的优秀弟弟，他会拉着江遇的手让他陪自己，他在面对难题时会苦恼地向江遇求助，让他悬空的心有一个暂时的依处。
如果他没有把弟弟弄丢，弟弟在自己身边长大，或许也是这样的性格。
他心里是有亏欠的，这份亏欠他的亲弟弟不需要，但燕檀需要。
燕檀知道这一点，所以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踩在这个模糊的界线上，亲密时他要江遇把他当作成年人，退让时他要江遇把他当弟弟。
很有责任感的哥哥是会主动照顾弟弟的情绪的。
“你想改成什么？”
燕檀竖起三根手指：“三次，一天我要接吻三次。”
弟弟的形象瞬间颠覆为了可以欺压他的成年男性，江遇像被一棒子敲醒：“不行……”
“我们接吻过很多次了。”燕檀语气又委屈起来，“我回不去了，你不要强迫我戒掉你。”
（二十）
三次……
一只手探入江遇的衣服下摆，在他的痒痒肉上挠了一把。
“好不好嘛？”
“不好。”
燕檀语气带着些许蛊惑：“那我是可以无限次亲哥哥吗？”
“不能这么解释——”
吧唧。
一下接一下，江遇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胸膛：“三次，只能三次。”
（二十一）
燕檀晚上有个宴会要出席，江遇不知道他也会出席，但他已经提前看到了宾客名单，知道江遇也会去。
于是在江遇提起晚上可能不能来陪他的时候，一口气把三次的量全部索取了，把江遇亲得大脑缺氧，喘不过气，靠在他怀里双眸失神。
（二十二）
江遇是真没想到会在宴会上遇见燕檀。
少年穿上西装衬衣，斯文矜贵，彬彬有礼，全然看不出在他眼前的稚气，游刃有余地游走于人群中。
“哥哥。”
他在小阳台吹风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想你。”燕檀从背后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语气有些脆弱，“哥哥，可以陪陪我吗？”
（二十三）
身为燕家的继承人，燕檀虽然很小就被保密了身份，但随着年龄增长，不可避免地出席一些重要场合。
他一举一动代表燕氏形象，片刻不敢放松。
“哥哥，我不喜欢社交。”
江遇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揉了揉他头顶发旋：“辛苦了。”
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能背负这么多东西。
“只有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做自己……”
江遇心头涌起一丝怜惜。
如果弟弟在自己家长大，可能也会有类似的烦恼吧——不过燕檀可能受到的约束更多。
有点……拒绝不了他的靠近。
江遇心软，被燕檀亲完了才意识到，合约执行第一天，他就打破规矩了。
果然是小孩。
他们离得很近，以至于燕檀眼里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
“哥哥，你想见见我的家人吗？”
（二十四）
江遇心头的意乱情迷一瞬间散了，身体微僵：“不了吧。”
燕檀有些受伤：“哥哥是不愿意和我见家长吗？”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他们这种情况……以后肯定是要说清楚的，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江遇摇了摇头：“太快了，等你高考完，好不好？”
燕檀情绪稍微好转一些，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哥哥可以亲我一下吗？总是我主动，我有些不安……”
江遇受不了这个。
如果他强硬一些，自己还能反抗。
可燕檀的靠近太柔和了，如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好吧。”
（二十五）
合约写了，江遇会主动来找他，燕檀不能天天往外跑。
“小遇，最近公司很忙吗？每天回来的都很晚。”
“嗯。”江遇没有把自己和燕檀的事告诉父母，“有个项目，可能要一段时间。”
江母有些心疼：“要是忙不过来，我们完全可以帮你——”
“不用！”
江遇连忙拒绝：“你们抽空多关心关心弟弟就好，我不是忙，只是时间比较分散，就干脆留在公司了，中途不忙的。”
……
不妙。
他刚和父母说完自己不忙，燕檀就问他，能不能留下来陪自己。
“怎么了？”
“我想报哥哥的大学自招，哥哥可以留下来指导我一下吗？”
“我是走高考上的，不太清楚自招这方面。”江遇委婉拒绝，“你可以问问家里，给你找个专业一点的老师。”
“不要。”
燕檀缠着他：“我只是想和哥哥在一起而已。”
江遇无奈：“我不是每天来陪你写作业吗？”
“哥哥知道我在指哪个‘在一起’。”
江遇心头溅起一朵小涟漪。
燕檀他太缺爱了，而自己恰好有一腔无处安放的亲情。
他可以满足燕檀对长辈关怀的向往，燕檀可以弥补他对弟弟的亏欠，他们是互相需要的。
他们会在一起吗？
倘若燕檀再大一点，江遇觉得自己挣脱不开他炽热的感情。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想要燕檀的陪伴的，而燕檀字里行间也把他列入了人生规划。
或许自己不该因为他的出身就考虑那么多呢？燕家出来的孩子这么优秀，万一呢？万一他是认真的想要走下去，不是源于孩子气的一时冲动……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江家和燕氏的鸿沟，被比较的结果扇了一巴掌。
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做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