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出差？”
“嗯，不长的。”
也就两三个月，等燕檀考完了就好了。
燕檀不知道，只是白天的分离就已经让他尤为痛苦了，抱着江遇不放：“要去多久？哥哥会欠我很多吻，可以补给我吗？”
“等我回来吧。”
燕檀把江遇抱起来转了个圈，看他冷静镇定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几分无措，这才满意了：“哥哥会早一点回来的对吗？我怕哥哥离开久了，我会忍不住去找……”
江遇疑心他是猜到了什么，但少年的神情太过自然，让他一时无法分辨。
“嗯，这边的钥匙留给你，你不开心了可以进来住。”
“哥哥不在，房子也只是空房子。”燕檀举着他，“快点回来吧，哥哥。”
（三十一）
江遇走了，不打算短时间回来。
燕檀给他打视频，经常开一夜睡觉。
江遇的公寓几乎成了他的家，他也不回自己的住处了，就住在江遇这里。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江遇下意识回避了具体答案：“嗯……忙完就回来了。”
…
燕檀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很多，当江遇在酒店楼下看见燕檀时，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哥哥，和燕家签约了吗？”
“……”
明明他比自己年纪小，带来的压迫却并不比燕父少，让江遇升起几分危机感。
“嗯。”
“哥哥是因为这个才不回来吗？”
“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
燕檀挑起他的领带：“哥哥不在身边，我怎么静得下心学习。”
问题有些棘手了，看这架势，自己不跟他回去，燕檀就不回学校了。
“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哥哥是想联系我的父亲吗？”燕檀说，“你猜他会向着你，还是偏袒我？”
江遇不寒而栗，恍然回忆起自己试图遗忘的事实。
燕檀是燕家的继承人啊，他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得不到。
他们父子矛盾，最终受害的只有自己。
“还没签下来，我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这边跟进。”江遇强行压下心里对他的轻度抗拒，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是沾你的光，我希望做好，给你父亲留一个好印象。”
燕檀微怔，唇边漾起笑意：“哥哥是想……在我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是有协议吗？”
他眼里那点戾气散了，晃眼又是个干净澄澈的少年：“我们这算是见家长了吗？”
江遇将错就错：“嗯，我不想给你增加压力，所以没有选择告诉你，抱歉。”
江遇没有抗拒他的亲吻，掏出手机开始查机票，给自己和他买了最近的一班回A市。
他离开了半个月，欠了燕檀四十五个吻，到机场时，嘴都肿了，还没有还完“债”。燕家的司机素质良好，专心开车，对挡板后的动静充耳不闻。
江遇舌尖有些麻，狼狈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有些冷艳的眉眼，于是燕檀忍不住去亲他的眼睛。
燕檀痴迷地看着他：“哥哥好漂亮，要是能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江遇神色认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力：“一切以你考试为主，像今天这样的事，不准再发生了，好吗？”
他明明说着要求，却用征求意见的语气，仿佛即便被拒绝了也不会因此生气，只会冷静地讨论其他方案。
燕檀和他十指相扣，心里甜滋滋的：“好。”
（三十二）
即便是江遇回来了，燕檀也没有还回公寓的钥匙，反而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
不过他也说到做到，成绩重新稳定了下来，肯定能考上目标院校。
或许是看燕檀确实状态不错，燕家人短时间内没有再来找他。
……
燕檀高考那天，是江遇亲自去送考的，临下车前，燕檀还闹他：“你能不能也穿旗袍呀？”
江遇面红耳赤：“你先考。”
（三十三）
旗袍是不可能旗袍的，目送燕檀进校后，江遇身后就无声多了几个人。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脸上温度凉了下来，组织好语言开口：“我不会多纠缠的，我只是看见他就想起了我弟弟，如果他没有走丢……”
江家认亲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燕父态度和缓了少许：“抱歉，自家孩子考试，我们做家长的还是要来送一下的。”
江遇有些话想说，但对面是燕檀的父亲，他才是外人，那些怜惜燕檀的情绪沉入心底，承诺道：“我会出国一段时间，等他开学再回来。”
（三十四）
考试分两天，江遇把工作都推到线上，安安心心在门口等燕檀。
“怎么样？”
少年神采奕奕：“我可以等到哥哥的旗袍吗？”
江遇心里藏着离开的事，不想在这方面多给他幻想，可又怕自己说错话影响了燕檀的心态。
算了，反正要走了。
口头说说，让他心情好一点呢。
“等你考完。”
……
最后一门了。
燕父安排的车在他们旁边停下，江遇换车。
车窗外景物飞逝，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和燕檀当面告别，把事情说明白，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可他也知道，自己和燕檀几乎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什么都不说的离开，还能保留一点成年人的体面。
（三十五）
一晃月余，这边纬度偏高，比国内凉快许多。
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江遇也逐渐从少年人热烈的情感中脱身。
“喝一杯吗？”
融化的冰球和燃烧的酒精焰织成冰火两重天，他靠在吧台，接受了一个华裔的搭讪。
“考虑同性么？”
“抱歉，我比较希望找到一个以结婚为目的的伴侣。”
男人眼珠是灰色的，像某种天真的动物的眼神，让他一眼幻视某些扎根在心里的澄澈的影子，以至于多聊了几句。
“或许，你想考虑我一下吗？”男人给他的杯子里加了一片梨肉，“我在附近教书，如果你愿意，我想邀请你去我的小花园坐坐。”
江遇摇了摇头，没再碰面前的酒杯：“我要回家了。”
……
天色半昏，独栋公寓在暮色中沉睡。
江遇走上台阶，钥匙插入门锁。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因而没有开玄关的灯，等走到拐角时已经来不及了，一道身影静静站立，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好久不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