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对方的眉骨,在染血的衣领上停顿片刻,确认人彻底睡沉后。

    他走到主卧,从空间掏出一整套真空包装的被褥。

    藤蔓从墙角如潮水涌出,捆走原本的旧被子。查宫亲自展开蓬松的羽绒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褶皱一一抚平,每道折痕都精准得如同标尺丈量。

    他俯身将羽绒枕拍得蓬松,动作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细致。

    当床铺焕然一新,他再次回到楚堰时身边。从空间取出的白色纯棉睡袍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查宫却先用指尖轻轻拂过布料接缝处,确认没有任何线头会磨到伤口,才小心翼翼地为楚堰时穿上。

    他单膝跪在沙发前,专注地系着睡袍领口的系带,苍白的手指在颈间若即若离,抱起人时,特意避开受伤的部位。

    查宫将楚堰时安置在床内侧,自己躺在外侧。

    "晚安。"他对着沉睡的人低语,声音轻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墨绿色藤蔓从床底蔓延而上,在床沿织成细密的防护网,任何异动都会触发警报。

    查宫侧身搂住楚堰时的腰,将人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感受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喷在颈侧——这具温热的躯体,终于如他所愿,躺在了精心布置的"巢穴"里。

    *

    楚堰时在药物残留的昏沉中悠悠转醒。后颈贴着的触感让他本能地瑟缩,这才惊觉自己竟整个人窝在查宫怀里——对方苍白的手臂环着他的腰,指尖无意识地扣在他腰侧的绷带处,呼吸扫过他耳后,带着薄荷的气息。

    “醒了?”沙哑的低语擦着耳畔落下,楚堰时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挣扎着要坐起,却扯动伤口闷哼出声。

    查宫却不松手,反而将人搂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单薄睡袍按在他发颤的腰上,口齿不清地说:“再躺会儿。”

    “放开!”楚堰时涨红着脸去掰那双手,触到的皮肤却冷得惊人,像是握着一块裹着人皮的冰。

    他这才注意到查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昨夜精心整理的床铺此刻凌乱不堪,羽绒被不知何时滑到了床尾,露出两人纠缠的腿脚。

    "好冷..."沙哑的呢喃裹着浓重的鼻音。

    楚堰时退到床沿,后背抵着冰凉的床头板。他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换了,睡袍领口大敞,露出绷带包裹的伤口。

    他苍白的手指蜷起,勾住楚堰时睡袍的系带轻轻一扯,本就松散的衣襟又滑落几分。

    深绿色的枝蔓如同活蛇般缠住楚堰时的脚踝,死死吸附在皮肤上,把楚堰时带向查宫,他苍白的脸埋进楚堰时肩窝。

    “你的体温...借我...明明...没写你这么温暖...”后半句消散在紊乱的呼吸里,化作滚烫的吐息喷在皮肤上。

    楚堰时的声音被柔韧的藤蔓瞬间扼成呜咽,带着黏液的枝蔓如同活物般钻进齿间,甜腻的植物汁液呛得他眼眶发红。

    明明很难受,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两小时的时间在寂静与混沌中悄然流逝,查宫猛然从意识的深渊中惊醒。

    他的眼神还带着未散尽的迷离与茫然,视线扫向身旁时,瞳孔瞬间骤缩——楚堰时竟又浑身缠满了墨绿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如同狡黠且贪婪的巨蟒,紧密地缠绕在他的四肢、躯干之上,甚至有一根细长的藤蔓钻进了他的口中。

    他的模样狼狈至极,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半张着嘴,嘴里含着那根藤蔓,唇角处还挂着些许黏稠的藤蔓汁液。

    查宫揉着隐隐作痛的头,意识逐渐回笼,解开那些缠绕在楚堰时身上的藤蔓。

    当藤蔓一根根从楚堰时身上抽离时,那根含在口中的有助于睡眠的藤蔓也被带出。由于长时间含着藤蔓,楚堰时的下颌肌肉僵硬,嘴竟无法合上,微微颤抖的嘴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不适。

    查宫看着楚堰时这副模样,心中怀着一点点愧疚,他用手托住楚堰时的下颌。手指微微用力,小心翼翼地帮楚堰时合上了嘴。

    之前精心照料的变异种子已经抽条长了十几厘米高了,每当周边有什么响声,叶片上的火焰纹路便会骤然亮起,将周遭空气烘出一层朦胧的热浪。

    查宫垂着眼睫,手指故意在发烫的叶片上来回轻蹭。那些赤金色的火焰纹路突然剧烈扭曲,宛如被激怒的活物般骤然膨胀。刹那间,一股裹挟着焦糊气息的热浪轰然炸开。

    浅眠的楚堰时猛然绷紧脊背,背上的旧伤在灼热气浪中突突跳动。肌肉记忆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翻滚着跌落在地。

    冷汗浸透的额发下,沙哑的警告声里还带着未散的困意:"谁?!" 直到看见罪魁祸首手指正捏着一片燃烧状纹路的叶片轻轻揉搓,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楚堰时的目光被那片不断腾起热浪的叶片攫住,那植物散发的热量不似寻常火焰,倒像是某种能量体在剧烈震荡。

    “你之前见过。”查宫又一次手贱的开始逗弄植物。

    “你之前种的种子?长那么快。”楚堰时好奇的凑过去看这个奇怪的植物,“你哪找来的。”

    查宫突然将陶制花盆塞进楚堰时怀中,指尖还沾着培育土的晶屑。

    "说起来,这东西还和你有关。"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叶片上跃动的赤金纹路,不等对方追问便转身出门,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渐渐远去。

    楚堰时低头盯着怀中躁动的植株,茎秆突然诡异地扭曲,翻卷的火焰状叶片竟主动缠绕上他的手腕。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却不似之前的灼痛,反倒像某种亲昵的试探。

    当他试探着用指尖触碰叶尖,整株植物突然发出银铃般的嗡鸣,鳞片状凸起泛起柔和的光晕。

    半小时后,查宫端着热气腾腾的瓷碗推门而入,蒸腾的香气瞬间充满卧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株他每日滴入自身精血培育的变异植物,此刻正像撒娇的幼兽般缠着楚堰时的手臂,叶片上的火焰纹路欢快地明灭,而见到自己的瞬间,却立刻恢复成警惕的紧绷姿态,甚至还发出不满的热浪。

    瓷碗边缘在掌心捏出细微的裂纹,查宫挑眉冷笑:"好啊,我辛辛苦苦养了半个月,倒成了别人的乖宠物。"

    楚堰时被突然缠上来的炽热叶片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臂,却发现那些鳞片般的叶边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手腕的绷带,反倒用纹路凹陷处亲昵蹭着伤口边缘新生的嫩肉。他诧异地抬头,看到查宫泛着冷意的视线盯着植物。

    "它在认主。"查宫将瓷碗递给楚堰时,“看来你的血比我的更合它胃口。"他伸手去拽缠绕在楚堰时小臂上的叶片,指腹刚触到滚烫的叶肉,整株植物突然剧烈震颤,叶片轰然炸开火焰,将查宫的袖口燎出焦黑的窟窿。

    楚堰时慌忙按住躁动的植物,掌心下的鳞片刻意收去锋芒,化作柔软的绒毛贴着他的皮肤。"别放火。"他低声呵斥,火焰纹路竟真的黯淡下去,蜷成温顺的螺旋状。

    “可我不会养植物啊。”楚堰时无奈地看着查宫,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他实在不明白这株奇怪的植物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亲昵,更担心自己会把它养死。

    查宫冷冷地说:“不必管它,平常放我空间里就行了。”他的目光在植物和楚堰时之间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