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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痴情落花徒有意

    林安与陌以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针线楼。

    风青踱起步子,推理道:“此人一定也是那匪帮派来的!关山院外如今都被衙差严密把守,此人能趁夜潜入,轻功一定已是出神入化,而且连风楼都能跟丢,肯定是道上的!”

    “只是,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风青认真思考,“是来销毁什么遗漏的线索?或是被派来行刺大人?啊,对了!林姑娘不是从盗匪手里逃出来的吗?或许是他们找到了你的下落,来刺杀你的也说不定!”

    林安无语,虽然的确有这个可能,可这家伙一脸的兴奋劲儿是怎么回事……

    陌以新见林安凝眉沉默,不着痕迹地扫了风青一眼。

    风青一顿,福至心灵般接着道:“刺杀就刺杀,咱们府衙本就是捉恶人的,难道还怕了刺客不成?”

    陌以新微一点头,道:“都不必多想,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风青风楼便即告辞,林安却略一犹豫,没有动作。风青停下离开的脚步,好奇看向林安。

    林安随口解释道:“我……还有些线索想对大人说。”

    风青眼珠一转,将信将疑道:“案子都破了,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不能听的?”

    林安面露难色,看了陌以新一眼。

    陌以新道:“你们先回去吧。”

    风青对陌以新向来言听计从,只眯起眼,用愈发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却也未再说什么,跟着风楼退出了屋子。

    “林姑娘还有事?”夜深了,陌以新的音色间微微有一丝低哑,却比平日的清冽多出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林安想了想,道:“方才那个黑衣人……她向大人刺出匕首时,我似乎看见匕首上闪过一抹红色。”

    陌以新沉默一瞬,似乎没想到林安是要说此事,顿了顿才道:“我也看见了,是在匕首握柄处,虽然用手握着有所遮挡,还是露出了一抹颜色。她出手很快,没想到林姑娘也注意到了。”

    林安点了点头:“既然大人也有所留意,那便好……”

    陌以新道:“这个线索,似乎不必避开风青风楼。”

    林安轻轻吸了口气,终于道:“大人难道不想问我些什么?”

    陌以新看着她,却是沉默。

    二人一时无话,只有房中烛火明明灭灭。林安看向自己手臂上被衣袖遮住的那个位置,喃喃道:“我这颗红痣……”

    她一直坚称自己与针线楼毫无瓜葛,只是被错认,身上却分明有着针线楼的特殊标记,怎么想也是前后矛盾。

    她之所以对这一点发现如此纠结,就是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说出这一点,陌以新便不可能不去怀疑。

    陌以新缓缓启唇,道:“我并不意外。”

    “嗯?”

    “相比于你体内的魂不断之毒,这个标记其实不算什么。”

    林安忍不住道:“你不怀疑我?”

    陌以新不觉莞尔,又微微正色:“一开始你说,你来找我,是因为选择了相信。”

    林安一怔,点了下头。

    “既然相信,就继续信下去吧。”陌以新轻描淡写道。

    他神色安然,不见波澜,唯有那双墨色的眼,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一抹光辉,如星河般宁静流淌。

    ……

    这是短暂又漫长的一夜,林安一觉醒来时,只觉天光大亮。

    林安忙跳下床,跑到院中,远远便见宇文涛恭敬站在陌以新门前,惊诧道:“什么……方初雪竟是匪帮派到关山院,专门偷盗火药的奸细?”

    陌以新道:“郑白晴本想栽赃于她,却不料弄假成真,反而害了自己。”

    原来陌以新已叫来宇文涛,将昨夜推理出的案情大致讲了。

    林安走近了些,又听宇文涛痛心疾首道:“都怪草民眼拙,将来历不明之人收入院中,酿成大祸。万幸大人明察秋毫,真是我们百姓之福啊!”

    “你虽非祸首,却疏于管理,还意图隐瞒,下不为例。”陌以新音色淡淡,眼看宇文涛额上沁出汗来,才话锋一转,“至于此案,真相虽已水落石出,凶手却早已逃之夭夭难觅踪迹,又牵扯到火药遗失这等大事,若再无铁证,本官也难以结案,更无法向朝廷交差。”

    宇文涛已是满心忐忑,诚惶诚恐道:“大人的意思是……”

    “距离案件发生已过去几日,凶器却还未找到。案发现场既然是在八角亭中,凶器很可能还藏在关山院。”陌以新肃然道,“一日寻不到凶器,官府便一日不会撤离,继续全力搜查。”

    宇文涛显然已在心中连连叫苦,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连连应道:“这是自然,草民一定配合,配合!”

    林安心中动了动。案发现场在八角亭,所以凶器就藏在关山院——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推测。

    毕竟凶手在杀人后弃尸于城外山洞,这一路上,凶手有很多机会丢掉凶器。比如在那幽僻无人的天影山中,随手一扔,便很难再被人找到。

    所以说,凶手将凶器留在关山院的可能性并不大——陌以新显然又在忽悠人了。

    更何况,八角亭里的延时机关始终没能解释。林安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并未结束。

    午后,林安左右无事,思量一番,起身出了房门。

    天空云层很厚,看不到本应高悬的日头。自重阳日那场大雨后,天始终未曾放晴,夜里更是又下过几场雨,空气中仿佛也总带着沉闷的湿气。

    林安踱着步子,漫无目的在院中四下行走,她也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可是在这座院子里,曾经住过一个来自针线楼的女子,或许出来碰碰运气,能找到关于针线楼的蛛丝马迹。

    林安不由又想起了茗芳,萧濯云已盯了她许多时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究竟是她们太过谨慎,在这段时间都不曾联络?还是她们手段极其高明,在萧濯云的眼皮子底下也暗度陈仓了?

    算起来,自她从针线楼离开已有月余,竟一直无人来找她麻烦,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难道昨夜那个黑衣刺客,真就是冲着她这个“叛徒”而来的?

    林安微微蹙起眉,却并非忧虑,她脑海中闪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那是在昨夜,在黑衣人袭来之时,陌以新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在那须臾之间,他的右手始终拉着她,镶绣着流云纹的银丝滚边袍袖垂遮在她身前,轻轻软软,却仿佛铜墙铁壁,将她稳稳地遮护起来。

    林安心中一暖,那个瞬间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回放着。

    匕首的寒光近在咫尺,陌以新仅仅向旁躲闪一步,便恰到好处地躲开了那一击,仿佛半分不多,半分不少。那一步看似迅捷,实际上的速度却并不快,甚至不比他平日的步伐快上几分。

    林安反复回想,终于明白过来,那视觉上的快,不是因为速度,而是因为节奏的连贯,以及对时机的把握。因此,那并不快的一步,却显出了行云流水般的潇洒。

    倘若当时风楼没有及时赶到,陌以新能躲开下一击吗?林安不禁想道。

    他分明不会武功,却能躲过出其不意的突袭,难道……他其实是深藏不露?可若是如此,他为何要加以隐藏呢?

    许多念头在林安脑海中来去交织,不知不觉间,面前出现了一道小门。

    林安回过神来,四下张望一番,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关山院的后门。

    宇文父子已于今早将郑白晴下葬,就葬在关山院后门外的一个小山包,那里是宇文涛当年迁到景都时连同这座院子一起买下的地,是他选中的百年后安身之地,平日鲜有人去。

    而郑白晴自小被宇文涛收养,宇文涛待她如师如父,早已当做家人,便将她葬在此处,也算是全了十多年的情分。

    林安从这后门望出去,是一条小径。关山院虽每日清早都有人打扫,可这一日的萧瑟秋风还是令小径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落叶。

    郑白晴便葬在这条小径尽头的山坡,林安站在门前略一思量,还是决定去那里看看。

    刚走出门不远,便看到小径旁有个人影半蹲着——是宇文雅山,他正俯下身子,伸手抚摸着一只猫,一人一猫颇有种怪异的和谐。

    林安迟疑唤了一声:“宇文公子?”

    “是林姑娘啊。”宇文雅山站起身,原本被他抚摸着的猫已经一溜烟跑了。

    林安上前两步,犹豫道:“宇文公子……还好吗?”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爱慕他的青梅竹马,栽赃他人却一朝横死;一个是他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却陡然变成处心积虑杀人灭口的奸细,去无影踪。

    一日之间,宇文雅山满面颓然,仿佛老了十岁。

    宇文雅山苦笑一声:“姑娘见笑了。”

    面对这个失意人,林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做出一个安抚性的淡笑。

    宇文雅山却又开了口,面带痛苦之色:“你们会缉捕她,是吗?”

    林安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不过,应当是很难抓到的。”

    “谢谢姑娘。”宇文雅山明白林安有心安慰的好意,略一犹豫,又道,“在下知道姑娘定是有情有义之人,有一事求姑娘成全。倘若……倘若你们抓住了她,可否请姑娘告知,让在下去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