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一开始,街市中,就开始卖蒲叶、艾叶,家家户户将它们陈设于门首,驱瘟避邪。早晚的天气也开始变热,蚊虫逐渐变多,洛园各处修整除草,墙脚和易发霉处抹了石灰,洛时及还让洒了雄黄粉,各个房间熏了艾草,平长信配了驱虫的香包。每日朝食中出现了一份粽子,还有一碗羊奶。
吕正说喝羊奶好,第二日,平长信直接拉了一头奶羊过来,还顺带着一只小羊羔,精心喂养。
五月初,又到了结账的日子。糖铺生意平稳,一个月约三十两银子,茶叶蛋的方子一月也有一两多。严江的罐头,四月分了八两,要到五六月黄桃和荔枝上市生意会好不少。钱子商的火锅店四月才开张不到十天,就分了一百两。平子洲的万庆楼,红烧肉成了招牌,烤肉店生意不错,四月结了七百多两。最让洛时及意外的是酒精,有六百两,他也没出价,都是吕正看着给的。医药和餐饮最赚钱,四月净收入约有一千五百两。
洛时及看着钱匣子里的碎银子和一串串铜钱,想着如果是一匣子金子,那该多好啊,还得继续想法子赚钱,有钱就是安心和踏实!
王嬷嬷和吴婶他们帮忙做了罐头的,另外又算了工钱,到了发月钱时洛时及又给园子里的人都发了红包。
书房里,香慧,莹月,香芸,福双依次坐着,洛时及一本正经开表彰大会。
“四月,你们做得非常棒,首先,给自己鼓个掌!”
“啪啪啪——”
“然后,我来说说奖金的事。香芸,在万庆楼表现非常出色,四月奖金十五两。莹月和福双,做酒精有份,每人奖十两。香慧的茶叶才起步,奖金一两,加上酒精共十一两!”洛时及把碎银钱放桌上,“这钱你们想领走的我现在就发你们,要是没地方放的,可以先存我这里。”
“我放时郎君这里。”香芸道。
“我和福双的也存放这里。”香慧道。
莹月道:“郎君,吕郎中走了,以后没人要酒精了,那岂不是我又没事做了?”
“那可不一定,要是吕郎中写信来需要,你就有事了。”
“他要是两个月不来信,我两个月就没其它事做,郎君还是得给我寻个法子!”
老板最是喜欢这样努力的员工,但洛时及却苦恼了,这丫头要找事做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那我再帮你想想。”洛时及见福双也露出一幅期待的眼神,“你把字练好就是帮最大的忙!”
香芸道:“时郎君,除了做菜,还能做糕点和零嘴吗?”
“想法不错,你自个儿可以琢磨,搞不好咱们还能开个糕点铺子。奖金的事你们自个儿心里清楚就好,就不要跟王嬷嬷他们说了,省得闹出事。”
四个孩子心里头都明白,在洛时及潜移默化之下,他们改变了一些观念,洛时及所做是真正为他们以后着想,做事越发尽心尽责。
五月初五,端午节。
一早,西湖边已是人声鼎沸,男女老少,热闹非凡。湖面碧波荡漾,停着各色龙舟。
今日由知州大人主持龙舟竞赛,设立了彩头,在龙舟上立有标杆,上面挂着锦旗。这种大型活动,临安的各大官员和富贾自是安排最佳观看区,洛时及借了平家的光坐在一处好地方,不怕人多不怕晒,还能一边看一边吃,一个字爽!
辰时过半,先开始龙舟游行表演。百舸争流,锣鼓喧天,彩旗飘扬。行驶在中间的大龙舟装饰华丽,舟中设有一亭,挂着一面锦旗,亭内坐着知州大人,还有许多仆役。围绕大龙舟旁边有小龙船、龙头船、飞鱼船等,如果龙舟排成列蜿蜒在西湖之上足足有十余里。
船上吹笛奏乐,敲锣打鼓。有倒立叠罗汉、独轮车等杂技表演的。还有的小船上支着秋千架,一人在荡秋千,荡着荡着一个花式跟头就猛地扎进了湖里。
平长信看着洛时及张望着惊奇又兴奋,但又带着不解,便当起了讲解员:“那是水秋千,荡到和秋千的横梁一样高时,腾空跃起,在空中翻几个跟头后入水。”
这不就是跳水运动嘛!难怪咱们梦之队如此强悍,打根儿起实力就不允许我们低调啊!
又见不少孩童模样的人临空于水面之上,有的在踢球,有的在跳舞。
“那是怎么做到的,下面是什么支撑着?”
“那是木偶,你看他后方船上有人牵着细绳,在操控他们,这是水傀儡戏。”
“竟如此厉害!”
一时空中百鸟齐飞,都不知从哪儿来的,平长信指着湖中龙舟外圈的小船:“是他们在那里放鸟。”
龙舟游行表演了半个时辰,到了巳时,各龙舟一字排开,栩栩如生的龙首高昂,龙眼圆睁,站立在船头的旗手昂首挺胸,迎风而立,视中间的大龙舟为目标,蓄势待发。
就见一个身披黄衫,头插孔雀尾的人,从知州大人那里取了彩旗,然后站上船头挥动彩旗,宣布龙舟竞赛正式开始。
一时鼓声震天,舟中的鼓手双槌飞舞,数十名浆手应声而动,桨板如飞燕展翅,龙舟如同离弦的箭,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洛时及问道:“锦旗挂那么高,他们是要上知州大人的船才能抢到?”
平长信应道:“你看龙尾上站着一人,手里拿了一把长枪,待靠近知州的船,长枪击中,取到锦旗。”
“我还奇怪龙尾为什么这么高,原来如此。”
湖面上,龙舟你追我赶,互不相让,观众们欢呼呐喊声响彻云霄。
“啊!陈氏那龙舟翻了!”
“快呀,快呀!刘氏的龙舟就要赶上周氏啦!”
……
洛时及问:“长信,你家没安排龙舟吗?”
“嘿嘿,这等子盛事怎么能少了我平家!”不待平长信回答,平子洲勾着钱子商的肩抢话道:“那蓝彩旗龙舟是我平家的,玄旗是子商家的。”
平长丰:“来来来,下注,咱们赌哪个龙舟会赢!”
“去年哪家赢了?”
“现在排第三的赵氏!”
赵氏!不会是皇家的人吧!
洛时及看向平长信,后者点点头。
赵氏金色龙头,速度平稳,看样子今年又豪无悬念了。
“我压赵氏,十两。”洛时及道。
“哎!你看那排第一和第二的可是我平家和子商家啊!”
“我跟十两,赵氏。”齐成务笑道。
平子洲:“哼,我压平氏,一百两!”
平长丰:“买定离手,其它人了,赶紧下注。”
周砚南也跟了十两,赵氏。
钱子商虽然知道赢不了,但寓意个好彩头,压了自家队一百两。
洛时及笑嘻嘻道:“三爷压哪个?”
平长信拿出十两放在了赵氏。
“三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们看啊,王氏的红彩旗追上来了!”
此时,离知州大人的船只有一里,王氏发力排到了第三,隐隐要超过钱氏的龙舟。
“赵氏金旗发力,赶上红旗啦!”
“平氏蓝彩旗有望今年第一!”
随着竞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各队之间的差距逐渐缩小。鼓声加急,浆板都划出了残影,鼓点也敲击在观众的心坎上,个个激动地握紧拳头,呐喊助威的声音更大了。
红彩旗领先,龙尾上的人过于心急一枪未中,赶紧调整龙舟方向。此时金旗爆发力惊人,已追赶上来,借着红彩旗调整的缝隙插入其中,龙尾上的人看准时机,一发击中,获得锦旗。
整个江面一片沸腾,所有船只挥舞着彩旗,岸边观众们也挥着手高声呐喊。
“哎呀,王氏真是可惜了,就手歪了那么一点!”
“金旗就是实力!”
……
平子洲:“我平家就差那么一点!”
“明年加把劲。”洛时及安慰道:“先把银子分啦!”
“哈哈哈……”
此时太阳已到头顶,湖岸边的人慢慢散去,洛时及与他们分开,去找三娘子一家,平长信他们也去往族中。
“时哥哥,你好久没来看初儿了,初儿好想你哦!”洛时及抱着严初,听着奶声奶气的抱怨。
“时哥哥在家给你画画了,等会儿拿给你看。”
“真的,时哥哥太好了!”严初又看了一眼三娘子,似有话要说又怕责罚。
三娘子哪不知道她想什么:“及儿,她嘴馋了,定是想问你要糖吃。”
“阿娘,初儿只吃一颗!”
洛时及拿出一颗薄荷糖:“这个糖吃了,吸口气都是凉的,初儿就吃一颗。”
“哇,这么神奇!”
洛园离西湖近,带着三娘子一家回到洛园,饭菜早已准备妥当,严父要与其它官员吃饭没来。一桌的菜,香芸下了不少功夫。饭后,绣娘还去找香芸学了几招。
严江道:“黄桃种植户已经找好了,则日就会送货。”
“黄桃只产出一个多月,可以做成罐头存着秋天卖,秋天这黄桃可就稀罕了,价钱自然卖得好,要是能卖到冬天更好。”洛时及拿出一百两。
严江也不推辞:“好,我再多找几家。”
“黄桃的事确定了,江哥你就可以去莆田安排荔枝罐头的事。”
“嗯,莆田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荔枝成熟,我去了就可以开始制作。”
“家里放心,黄桃罐头的事交给孙叔盯着。”
“嗯,有在你我放心的。”
“时及,你书房变化挺大的,换了不少物什。”严齐道。
“齐哥要是有看得上的,可别客气!”
“哈哈……你上次送的风油精和花露水可帮了我大忙,夜里看书都没蚊子了。”
“齐哥,夜里可别看久了伤了眼。”
“唉,想着多看些书,省试才有把握。”
洛时及知道科举考试对古人的重要性,只道:“齐哥,尽其所能,松弛有度。”
“嗯,所以今日出来放放风。”
“父亲书房有一些书,你要不去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