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晚边时分,齐成务和周砚南才带着行李来到洛园,晚饭时平子洲、钱子商和平长丰才出现。
炎热的夏季,厨房烧菜跟火炉一样,洛时及便教了香芸做凉菜和卤菜。
洛时及南方人,不擅长做面食,但凉皮做法简单便也学会了。今日,招待备考学子的便是这三样。
饭桌上,卤猪耳,卤排骨,卤豆腐,卤鸡蛋,卤鸡肉,各色卤素菜,凉拌麻辣鸡丝,菠菜豆芽,凉拌木耳,拌茄子,拍黄瓜……整了一大桌子,像夜市摊位齐全的菜品,外加冰镇西瓜。
“这么丰盛!这些凉菜看起来就有食欲,猪耳这几样闻着特香,我就不客气了。“平子洲说着就先夹了一筷子,平长丰看他四哥夹了,也没等其他人动筷,筷子伸向卤鸡。
平子洲塞满一口,夹了猪耳往钱子商碗里,口齿不清道:“子商,这个好吃。”又去夹卤鸡,吃一样就赞一声,再往钱子商碗里夹一筷子。
平长丰现在已经锻炼出无视他们的本领,这等盛宴他可不会亏待自己,埋头苦干。
齐成务吃着卤排骨:“时及,这些用了好些香料吧,比红烧肉还要香。”
“嗯,这些叫卤味,你们上午没来,卤香飘满了整个洛园。”
“好吃,太好吃了!万庆楼也要上这些菜!”
“香料价高,卤味可以先在酒楼卖,凉菜和凉皮我打算摆摊卖。”洛时及要开始他的地摊经济。
钱子商:“你摆摊?”
洛时及摇头:“跟茶叶蛋一样,卖方子!”
他会做的小吃太多了,全部都捏在手中太累了,他想要品种多样化,自己想吃就能买到,而不是想吃还得自己来做,也想尽自己一点力量帮助贫困的百姓。
“我这儿这种小吃食方子挺多的,本钱也不高,可以给贫困的百姓维持基本生活。”
“洛兄扶贫为乐,值我等钦佩。“周砚南赞许道。
平长信:“这月初官家下达旨意,以汴梁为首发展各地的商业市场,临安知州下月应该会有动作。”
钱子商:“我爹最近总往知州跑,这事我知道一点,知州有意在余杭门新建一个瓦肆。“
洛时及:“规模多大?”
平长信:“余杭门,各地客商水陆出入临安的北关门,附近还有盐库和粮仓,又近西湖,规模不会比南瓦子小。”
“三爷说的没错,目前具体事项还不清楚。”钱子商看向洛时及,“洛兄,可有何想法?”
新建瓦子,就相当于城市新建的一个集吃、喝、玩、乐、购于一体的步行街,是个聚宝盆。
“确实有一个想法,但是盘子比较大。”众人放下碗筷,听其下闻。
“我想在瓦子中建个小瓦子,比万庆楼规模要大上许多,一楼小吃食和杂货,二楼烧烤火锅,三楼正餐茶楼,四楼文娱,能同时容纳上千人。“
平子洲:“汴梁都没这等规模的酒楼!时及,你可真赶想!”
“呃,一栋楼不成,分二三栋楼挨一起也成。”我还有更大的了,这还只是吃喝玩乐,还没加上珠宝饰品和服装百货了,他也怕盘子太大了,搞得他想要垄断似的。
钱子商:“到可以借这次机会一试,赵家和陈、王两家,家业主要集中于丝绸、茶叶、瓷器和金饰,吃食这块与他们不冲突。”说完看了一眼平长信。
平长信看向洛时及:“时郞,你做个详细计划,我帮你看看。”
“好。”
一顿饭吃出了一个美食城。
第二日,洛时及开始做商业计划书,小到吃食品种、娱乐类型,大到规划布局。
平长信拿到计划书后,让自家账房算了运营成本,然后去拜访了知州。
五月二十二日,洛园,召开了美食城投资会议。
参会人员:平家三兄弟、严齐、钱子商、齐成务、周砚南。严江在端午过后便已前往莆田制作荔枝罐头。
会议结束,美食城取名余杭美食城。洛时及摆摊的吃食方子,由知府以扶贫名义开放售卖,主卖方为临安商行,其审查制度由平长信制定。洛时及将方子所得银钱捐赠给临安府建设养病坊,知州将其功德上表官家。对外平长信不让人透露有洛时及的参与,想保护他,在临安他没有权贵支撑,容易遭人算计。一年后余杭门瓦子开市,知州赠送洛时及“惠泽乡邻”牌匾。
五月二十五,平家三兄弟起程回汴梁。
余杭门码头,平长丰坐在船仓内,看着外面难舍难分的两对,主要是平家兄弟难舍难分,对于自家哥哥没出息的样子直翻白眼,他很想回家后跟平长沁吐槽,这阵子他都快憋死了。
五月二十八,洛时及携一家老小,邀上严齐、周砚南和齐成务,出发到桐山杏林村避暑,洛园留了张伯和吴婶看家。
跟着一起的还有李威,平长信说家里没个成年男仆,体力活都没个搭手,必须让李威同去,说得郑重其事,洛时及便没推辞,幸亏闻竹院比洛园大,房间多,再来几人都住得下。
洛时及去鱼稻共生田查看情况,水稻正值生长的关键时期,进入分蘖末期和拔节孕穗期,看着打着赤膊晒得黝黑的杨家大郞和马二石,可见为这共生田上了不少心。
田间的水排出到干好没过泥田两指,两个多月的草鱼已长至十公分,栖息在鱼沟刚好合适。洛时及交待,夏日雨水增多,田间的水不可过深,也不可重晒。
齐成务和周砚南平日在家,父母从不让其操心农田家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与洛时及近月接触后,看其所作所为,多少有些感悟,特别是周砚南,考取功名造福百姓不是口号,书中的道理要落在实处。齐江卸下了些压力,每日三人会交流一会儿,组成了一个很好的备考学习小组。
关于羊毛的事,也与周砚南商议妥当,从他家进货,是处理干净过的羊毛,可以直接搓线使用。上次剪的羊毛莹月搓成了线,洛时及便教她织毛衣。要说这活,洛时及会但并不擅长,原由是他为了缓解写作的压力,便想着学些手工活,学过的种类颇多:织毛衣、钩针、粘土、纸雕、木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他算是搞明白了自己的弱点,动手能力非常差,唯一只有做饭,他炒菜可以,但切菜就不行,几十年刀功一如既往的差,所以他教基础皮毛提些点子,剩下的就看学习的人创造本领。
西边,一道残阳铺洒在运河面上。
船只行驶在汴河上,平长信站在船头看夕阳。
平子洲囔囔道:“三哥,来吃晚饭了,晚饭煮的时及做的泡面,闻着味我都流口水了,时及交待说不能煮太久!”
进了船舱,一股酸菜混着香辣味飘来,平子洲和平长丰已经在大口吃面,一边吃一边夸。平长信坐下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不到一天,就想少年了。
临安到汴梁行船要十天,一路上,洛时及为其准备了丰富的食物,泡面、干米粉和米线,各种肉酱和甜面酱,保证他们在狭窄的空间和单一的景色中,味蕾能有一趟丰富的体验。
六月初三,午时过后,平家三兄弟到达汴梁。
炎炎夏日,尚书府内喜气洋洋,尤其是平老太太住的福安园更是热闹几分,三个孙儿离家近半年归来,府中上下不似前几日的炽热烦闷,个个脸上笑脸欢欣。
“到哪儿了,怎么还不见影儿?”平长沁站在府邸大门前东张西望。
“瞧你这急性子,才来报说到了码头,哪能这么快!”平长知嘴上虽这么说,眼睛也一直望着来路。
“来了!来了!”一仆役急呼道。
一众人马驶向尚书府,打头的马车才停稳,平长沁跑到车前急呼:“三哥!三哥!”
平长信掀开车帘先下了车,“哎呀,三哥你把胡子剃了,哇,这也太好看了!”
“长沁,大姐,二嫂。”
平长知迎上来:“唉,路上辛苦了,快快进屋去,祖母和母亲等候多时了。”
周氏:“老太太从早上就念起你们,可算盼来了。”
平长沁看到后下车的平子洲和平长丰:“四哥,长丰,你们变胖啦!”
平子洲:“沁丫头,你这嘴别说话!”
平长丰:“我长身体了,这叫变壮啦!”
“三叔!”
“四叔,六叔!”周氏的一双儿女叫呼着。
一路闹闹笑笑进了福安园。
踏进房间,三兄弟向平老太太行了大礼,“祖母。”
平老太太急忙起身,眼中含泪:“我的乖孙儿们,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声音里满是喜悦,她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前。
“哎呀!这临安的饭可是香些,一个个的都长了肉!”
平长丰:“有这么明显嘛!”
“瞧瞧,长丰还长高了不少呢。”
平子洲:“嘿嘿,祖母,我可给您带了不少好吃的,香得很!”
“好好好,好孩子,你有好吃的总不忘了祖母我。”
平老太太左右拉着平长丰和平子洲:“赶路累着了,都坐着,今日难得,咱祖孙几个好好聚聚。”
说罢,平老太太关切地询问他们在临安的种种,大娘子江氏自是激动欢喜,拉着平长信左看右看。其余一旁的命妇们欢喜瞧着,心里各自思量着。
到了申时,平父和平家二哥平长修下值回来,又是热闹了一番。晚上的接风宴,吕正和丁学益也来了。
晚饭过后,平老太太不让人打扰,他们三个早早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