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洲因分家的事还闷闷不乐,接到平长信的新年礼物也不见欢喜。
到了洛时及送礼物。
“祖母,这是二哥帮忙做的,您戴在眼睛上有奇效。”
平老太太接过一个梨花木眼镜盒,里面用丝绸红布包着一副金边老花镜,按照洛时及说的方式戴上。
“哎呀!哎呀!我这老眼昏花一下就治好了,可真神奇!”拿着老花镜取下又戴上。
“祖母,我戴戴!我戴戴!”平长芯凑到跟前好奇地盯着老花镜看。
“你还小眼睛好,不兴戴这个。”
“我就想看看怎么个神奇。”平长芯拿着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哎呀!我头晕!”
“这个叫老花镜,治疗老花眼的,你眼睛没问题戴上会有不适。”洛时及道。
“时及这个老花镜好,怪不得长修前几日拿几个琉璃片让我做测量,还不肯告诉我做什么用的,你父亲估计也能用上。”
“时弟想得周到,早就让长修制作了两副,一副就是为父亲做准备的。”周氏道。
“时及有心了。”
洛时及又拿出一个相框给江氏,“母亲,我们不在身边您想我们了就可以看看这张全家福。”
江氏接过全家福,画中十六口人整整齐齐,承载着平家的温馨与和谐,江氏心中涌动一股暖流,眼睛都湿润了。
“画得真好。”江氏小心翼翼想用手扶摸画中人的脸又怕弄脏了,看了一会儿用手帕擦擦眼睛,拿给平老太太看,“母亲,您看看。”
平老太太接过看了良久,“真是好孩子啊,你平白得这么一个儿子,后头更会享他的福气!”
“是。”
长芯和长丰凑过去看,讨论着谁画得像,谁画得好看。
洛时及又拿出两套美妆礼盒,分别给周氏和平长芯,两人都欢喜接过。
这是在无弦那里交换的美妆方子,洛时及提了建议平长信加之改良,香氛两人都有不同,也是年后他美容院要售卖的产品。
然后送了周氏儿女各一本绘本,又给他们讲了一则故事,两个孩子便在屋里开始翻看,时而听到哥哥教妹妹认字。
“长丰,听长信说你一直想去看大海,这是三幅大海的拼图,各有五百片。”
平长丰听到大海眼睛一亮,虽然不明白拼图是什么,但心中对这份礼物有了期待。
接过木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橙红色的光辉洒满海面,微风滚起海浪跑向沙滩上。
来不及看下面的纸片,连忙开启第二盒,蔚蓝的大海与天空连成一片,一头鲸鱼跃出海面,激起层层浪花,空中盘旋着海鸟。
他手指抚摸着鲸鱼,喃喃道:“《太平广记》里所说的鲸鱼?”
“嗯,按书中所说,我幻想的样子。”洛时及道。
“好美啊!我也想要!”平长芯伸手想拿近些看,平长丰连忙把画放进木盒,“啪”的一声关上。
“哼!小气!”
平长丰不理她,把打开的两个木盒抱怀里,才开启第三个。
月光照耀下的深海幽暗而神秘,海面上行驶着一艘帆船,船身被汹涌的海浪拍打得倾斜,大海磅礴的气势与力量,让他仿佛听到了海在咆哮,心潮澎湃中有一颗火种在他心中悄然种下。
凝视许久,还是平长芯打破了安静,“时及哥,拼图是什么意思?”
“盒子里的纸片拼合起来是更大的一幅画,这幅小的画是样版,所以才一尺大。”
“那就是一样的画有两幅,长丰,你拼好后,这幅小的画能给我吗?”
“不给。”平长丰拿着纸片仔细端详,“现在可以拼?”
“祖母屋中这么大,想拼就拼,守岁还长着了。”平老太太道。
屋里的女使清理了桌面,平长丰拿着木盒走过去,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站得笔直,对洛时及道:“谢谢时及哥。”
平长芯跟着过去瞧热闹,平子洲看了一眼没有兴趣。
“子洲,这是你的。”
“哦,谢谢。”
“不拆开看是什么吗?”
平子洲这才注意到木盒上写着《我的修仙之路》,打开搭扣,只见里面有骰子、纸片、木剑等物品。
“这是什么?”平子洲问道。
“这叫桌游,我们先玩一局,你就知道了。”洛时及又对其它人道:“祖母、母亲,还有二嫂,一起来玩个修仙吧。”
“我也要玩!”平长芯看平长丰摆弄了半天,也不见拼成一块,听到修仙立马就跑了过来。
“正好可以六人同时玩,我当裁判。”洛时及讲完大富翁规则,平子洲立马来了兴致。
平父和平长修回来时,还没踏进屋就听到里头一片欢声笑语,进了屋只见两个方桌拼在一起,大家围坐一团,旁边还有一个圆桌上,平长丰拧着眉在思考。
“羡之回来的正好,快来替我,我可得休息一会儿。”平老太太招着手道。
“母亲身体要紧,不必跟他们小辈守到这么晚。”
“时及这个修仙桌游新奇,一晃神的功夫就这么晚了。”平老太太笑哈哈道。
一家人吃完宵夜,江氏照顾着平老太太休息,周氏回房中看了熟睡的儿女,子时过后大家纷纷回了各自的院子。
平长丰拼图的桌子让人搬回了自己房中,彻夜未眠拼成了一幅,因为洛时及画的两幅画不可能完全相同,难度加大。大年初一清早去请安时精神还挺亢奋,不见一丝疲惫。
平子洲一甩丧气,拉着初一来拜年的表兄堂弟玩桌游,神气十足。
平长芯则与姐妹们讲三世情缘和美妆,这个年有了洛时及的加入,比往年热闹了几分。
“长信,我的新年礼物了?”洛时及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
平长信从柜中拿出一个木匣子,笑道:“时郞莫要嫌弃它庸俗。”
洛时及瞧着木匣子普普通通,打开铜锁,瞪大双眼。
“啊!啊啊!我就喜欢庸俗!越多越好!”
一眼就能看清楚金元宝的数量,他硬是一个一个拿出来数一遍,这是做梦都没梦见过的,“一、二……十二!长信,太爱你啦!爱死你了!”
洛时及猛地捧起平长信的脸使劲亲,又大笑地抱着他转圏。
待激动的心情稍平稳一些,就见平长信笑着在他面前摊开空空的双手。
“唉,这么一对比,我的礼物就显得廉价了。”
“我喜欢的。”
平长信接过木匣子,打开,是琴穗,他小心翼翼拿出来。
红色皮革制作的飞鹤,他摸着皮革上有些歪的针线,把飞鹤下的坠子握在手中,上面写着“如意”。
“时郞,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说罢,珍视的放回匣子中。
牵起洛时及的手查看了一下,然后吻上十指,捧起他的脸,“时郞,我也爱你。”
又迎新春,洛时及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人让他夜里不再做噩梦,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有处安心之地,让他向前跑时有人同行,停下时有人陪伴。
这一年,他得到了最奢侈的爱情。
在汴梁过完元宵他们回到了临安。
洛时及与平长信商量婚后还是住洛园,婚事逼近,洛时及开始修缮园子,本想把芊泽楼的纸窗户都换成云母的,一打听价钱,要把洛园卖了才能换来几扇窗。又降低档次,想换琉璃的,又一合计,为了几扇窗花费的银子够买一座小房子,就比作罢。
平长信说他来垫钱,洛时及心疼银子不肯,最后把这笔费用买了一个大点的院子,用来做美肤院和制作纯露、精油的作坊。
就把洛园坏了的能修则修,不能修的则换,园里上上下下看着也焕然一新。入了春,园子里又添了一些花草,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
期间,洛时及写了一封信给江陵府的二伯,让他来参加婚礼,三娘子也一道去了信,具告此事。说洛时及的婚事有大姑和自己把了关,该走的程序也都走了,不会让洛家吃了亏,也不要反对,孩子自己的幸福自己做主。
张罗婚事三娘子忙得不可开交,平长信也边也安排了族里几位长者一起,他事无巨细每个环节都要过目。
婚事洛时及没怎么管,他在忙着美肤院的事。买的院子还好不用修缮,能够直接使用,但美容师需要挑选做培训,还要找个管事的。平长信推荐了花瑾儿,她因王展一案有功,官家特赦她脱离乐籍改良籍,又说让香慧做副手,洛时及便就此安排。
他把现代美容院那套流程与花瑾儿说了,让她根据其方法适当调整。平长信又费心配置了不少香囊放店里售卖,还从吕正那里又搜刮了不少美肤的方子,他再调整加上一些香料,就变成了自家独门的招牌。春天还配制了杏花、樱花、桃花等香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日子过得很快,洛时及的及冠礼是请徐阳子主礼的,过后就迎来了他们的婚礼。
二月二十八,彩霞从西边烧到东边,铺满了整个天空,迎亲的队伍站在小淮河两边,使吴山西巷一片火红。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吉时到!
平长信一袭红衣如仙人下凡骑着高马来接洛时及,同样喜气的红袍衬得洛时及更加神气,他抱着翠饼上了马,依旧不想太张扬,迎亲的队伍便只绕着吴山西巷走了一圈进了平府。
高堂上坐着平父和江氏,平老太太和平长沁、平长丰也都来了,洛大娘子带着言小娘子和言廷一在洛时及及冠礼前就来了临安。可谓高朋满座,平长信做到了当初的诺言,他们得到了亲友的祝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夫对拜!”
“礼成!”赞礼官高声唱道。
两人一起招呼了宾客直至戌时才回了房。
“好累啊,幸好只用结一次婚。”洛时及喝了酒,脸色微红,又穿着红袍显得有些媚气。
捧着平长信的脸亲了一口:“长信,我们结婚啦!恭喜你!”
“也恭喜时郎!祝时郎与我白头偕老。”平长信心花怒放。
“长信,你有没有那个小书?”
“什么书?”
“就是入洞房要看的书,我学习一下。”
“我教时郎就好了。”
“嗯?你看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你把书给我看看,我问过吕正了,他说有给你。”
平长信无奈从床头缝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书。
洛时及迫不及待翻开书然后又迅速合上,“我做一下心里准备。”
“时郎……”
“可以了,我研究研究。”然后又翻开书,起初皱着眉头看,后来还真研究上了。
“原来后背要这么画才好看,下次我画你的时候也这样来。这个手绝啦!怎么能画这么好看了!还有这个,这个……”
“时郎!”平长信把书合上就不说话了。
洛时及抬头见平长信满面春风:“长信,我们回洛园睡吧。”
“好。”
两人避开了人群悄悄回到洛园。
屋内红焰轻舔,照得一对壁人红光满面。
两人就春天田地的事商量了一番,勤恳的农夫先在自家田地上一锄头一锄头翻土,不够深,便用犁耙在垄沟间往复深耕细作,搅起湿润的春泥,将积蓄了一年的肥力尽数浇筑,以使种子能发芽在土壤里扎根。三亩的田地直至五更才卸了犁,汗水洒在田地上,想着过明日还要施肥。
景德三年。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官家下旨把杏林村作为稻鱼共生田示范村,京城司农寺派了四位农官来杏林村到田间地头“把脉问诊”,指导村民做好稻苗和鱼苗病虫害防治等问题,同时全国大力推广种植棉花和推广劁猪,全国十八路各州需派人前往京城或者临安学习劁猪手艺和养猪防疫。
新婚才过,洛时及便被安排到杏林村指导村民种植稻鱼共生田,一呆就是半个月,期间平长信沐休来了一次,呆到了后半夜又得匆匆赶回去上课。
趁着农官们在杏林村可以防疫,洛时及又开始鼓励村民们养鸡养鸭,说是可以预防蝗虫,然后开了一家炸鸡店和一家烤鸭店。到了夏季,平家推出了一种新酒——啤酒,临安城的南瓦子到了夜晚更为热闹。
经过一年的发展,炸鸡店和烤鸭店颇受欢迎,洛时及便开启了全国连锁,香芸成为了总店长。后来发展成了各州县村家家户户养鸡养鸭,这家十几只那家十几只,田地里山里头的蚂蚱都吃得一干二净,想变成蝗虫都困难。当然她们当初几个不学写字的,后来都慢慢意识到认字写字的重要性,便开始学习。
年中时,《治病同意书》通过审议、表决,最终通过,立法写进《宋刑统》。官家又下旨吕正在京城开办医学研究会,专门针对外伤缝合医治研究,到了下半年,吕正做的大蒜素已通过辩证,正式用入医学治疗。
到了景德四年,官家又下旨在四个京都设立了农学院,鼓励学子学习农学科做了很多举措,又参照明法科建立农学科统一科考来选拔官员。
这一年上半年余杭美食城也正式开张,《张三修仙记》也在这一年完结,美食城的修仙剧本杀火热,一时成为临安一大乐事。府学也受影响,拳术、马术、射箭、体能锻炼等项目成为热门,当然剧本杀中还有文学通关,出题人为平长信。
大中祥符元年,洛时及来到这里的第四个年头。
平长信受命在福建路、江南路、荆湖南北两路、广南东西两路巡回授课,洛时及带着翠饼跟着一起开启他的全国旅行和商业板块。去福建路时,他们带上了平长丰,他已经考上了秀才,在仕途一事上还没有明确的想法,所以他决定先完成心心念念的事——看海,福建路有全国最大的海港——泉州港。
这一趟看海,让他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他科举中榜后几经周旋进入了泉州的市舶司,然后娶了一个泉州的娘子。洛时及画了很多蔬菜和水果的介绍给他,如土豆、玉米、花生、辣椒、苹果等,让他给出海员散播出海,他想有人早发现才能早把这个食物带来国内,他就能早点吃到。
次年,他们到了荆湖北路江凌府,特地去了一趟他二伯家。他们结婚时,请二伯来了临安,洛时及经过严江同意,罐头的制作方式也告诉了他,感谢他二伯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接济。
次年年底他们回临安过年,洛时及见到了齐成务,齐成务去年科考中榜,来年要去西京河南府就职。他与周砚南经历了与家族的对抗最终还是分开了,是他先开口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