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打算去欣赏一下尼布尔山后面那个魔晄炉的——
那个萨菲罗斯被克劳德一把抓住顷刻炼化的地方。
结果遇到了一个疑似我亲爹的黑发男人，文森特。
他的表情相当奇怪，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总之的意思是劝我不要跟萨菲罗斯一起搞事情，拥有生命之流的一部分，我应该保护星球云云。
我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
对方好像是好多年没说过话了，见我不理睬他，就显露出了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沧桑的老父亲面对叛逆女儿”的表情。
没逛几下，我就来找萨菲罗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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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把萨菲罗斯丢到了车的副驾驶上。
即使是实体分身，自愈能力大大削弱，但按道理而言现在也应该好了。
银发男人刚坐稳，就十分自然的往我所在的驾驶座上靠，还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沾染着些许血渍的发丝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正打火的动作顿了顿。
我的治愈能力来源于Chaos，反正就是是星球的力量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估计用来治愈萨菲罗斯这个外星人会让他当场暴毙也说不定。
所以我就让他自己痊愈了。
不过……真的没好吗？
点火成功，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越野车随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喂，萨菲罗斯。”
我叫了他一声。
没有平时他那种慢条斯理的语调，男人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
真的假的。
实体的萨菲罗斯和精神体不一样，具体在于，实体的他是温热的，还有点软，但精神体就是凉凉的，有些像从冷柜里刚刚拿出的冰淇淋。
哦对，实体的他还会流血。
我眯起眼睛，侧过头打量着他。
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薄唇紧抿着，有些失去血色。
我陷入了思考。
我还从没有想过萨菲罗斯会真的受伤这种可能性，如果他真的因为过于低配的分身出了事，应该怎么做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萨菲罗斯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压在我身上了，他的重量不轻，但对我而言也不重。
“你是不是不行了？”我用手肘不轻不重地顶了他一下，“要是真不行了就早说，我好就近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把你埋了。尼布尔海姆的风水看起来还不错。”
“……”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那具躯体，肌肉有那么一瞬间的绷紧，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松弛下去，仿佛连维持紧绷的力气都耗尽了。
他甚至配合着我的话，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带着些许痛苦意味的轻咳，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带来一阵微弱的痒意。
“咳咳……你的提议，听起来……倒也不错。”
“尼布尔海姆，的确是个不错的终点。”
他这话说得，好像我真的下一秒就会把他拖下车，找个坑埋了一样。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让越野车平稳地驶出村口那条颠簸的小路。另一只手腾出来，毫不客气地伸过去，尝试解他的腰带。
不一会我就沾了一手血，而他的腰带丝毫未动。
谁给他设计的制服？这个三层扣子是认真的
吗？
我事先声明，我之前绝对没有暗自对萨菲罗斯的帅气装备幻想过，也绝对没有嫉妒过他的长风衣。
“啧……”
萨菲罗斯靠在我身上的身体动了动，那只被刺穿、此刻应该动弹不得的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抬了起来，覆在了我正徒劳无功地摆弄着他腰带的手背上。
皮革手套的触感有些冰凉，与温热的血截然不同。
“一步步来。”
“你当这是在拼积木吗？还一步步来。”
我没好气地嘀咕着，暂时停车，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只手并用，开始跟那个设计反人类的腰带扣较劲。
金属、皮革、还有不知名的卡榫结构，在我沾满血污的手指下变得更加湿滑难解。
萨菲罗斯也任由我动作，他好似十分悠闲的靠在我身上，另一只手轻轻的覆上我的脸颊。
他掌心沾染的、属于他自己的血液，在皮肤上缓缓拖曳出一道湿腻的痕迹，留下淡淡的铁锈气味。
我没空理会他这点小动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堪比古代遗迹机关的腰带扣上。
“搞什么鬼东西……神罗的设计师是不是脑子被魔晄泡坏了？一个腰带而已，弄这么多层是怕你内脏逃跑吗？”
我手上用了点力，但那个该死的卡榫依旧纹丝不动。我几乎想直接用刀把它整个劈开算了。
“你这身衣服，除了看起来比较能唬人之外，简直一无是处。”我一边继续跟那个扣子作对，一边毫不客气地评头论足，“又重又繁琐，打起架来不嫌碍事？难怪会被克劳德打爆。”
“咳……”
啧。
我收了点力气。
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手指忽然动了。
冰凉的、戴着皮手套的指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引导着它们，在那个复杂的结构上不轻不重地按压、旋转。
“这里，向上提。”
“然后，向内推。”
“咔哒。”
一声清脆的、如同机括解开的声响。
在我奋斗了半天都纹丝不动的腰带扣，应声而开。
“……”
我看着那被轻易解开的腰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比起用蛮力，你更需要一点……技巧。”
我没理他，直接掀开了那件被我嫌弃了无数次的黑色长风衣，连带着里面那件同样被血浸透的衬衫，一并粗鲁地扯开。
狰狞的伤口，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我眼前。
那不仅仅是符文剑留下的贯穿伤，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泛着灰败的暗色，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止着伤口痊愈。血液依旧在缓慢地向外渗透，将他原本白皙的腹部染得一片狼藉。
萨菲罗斯适时的闷哼了一声。
我伸出手试探性的戳了一戳。
这一下，他像是被彻底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高大的身躯完全失去了支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温热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潮意。
“嘶……”
“……”
这该怎么办？
我稍加思索，得出了结论。
还是直接埋了吧。
“萨菲罗斯，你觉得就在这里怎么样？我挖个3米深的坑能把你全部盖住吧？”
周遭稍微安静了一下。
我正准备把这个萨菲罗斯的实体分身下机之时，有些奇怪的疼痛在我的脖颈上显现，我瞪大了眼睛。
“！！！”
萨菲罗斯，咬我？
？？？？
不是试探性的轻咬，也不是调情的啃噬。
是牙齿刺破皮肉的、清晰而尖锐的疼痛。
野兽在标记自己领地时，留在树干上的抓痕，也不过如此。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犬齿是如何用力地陷入我颈侧的软肉，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是我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混着我的体温，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我身体本能的，几乎是瞬间就要把他从我身上掀飞出去。
但就在我发力的刹那，这个刚刚还一副快要散架的男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住了我的腰，另一只手则按住了我的后颈，将我更紧地压向他。
按我的自愈能力而言，这点伤口应该立马就恢复，但那个还在流血的牙印此时周围泛起了与他腹部伤势同样的暗色——
这下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这个家伙，居然用力量刻意压抑了自己的恢复，同时用这个能力把牙印留在了我脖子上。
萨菲罗斯为了咬我一口居然铺垫了这么久？
都快要赶上之前抢五台限量零食的我了。
“噗。”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我伸出手，两根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迫使他因为这一丝突如其来的不适而松开了嘴。
一缕晶亮的、混合着他唾液和我鲜血的丝线，从他微张的唇角，连接到我脖颈上那个小小的齿痕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暧昧的光泽。
银发男人微微歪头，瑰丽的魔晄眸里闪过一抹疑惑。
“你想咬就说呗，我差点就把你实体分身做掉当场掩埋了。”
半晌后，萨菲罗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咬我一口，又不是捅我一刀。”
“……是吗？”
我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将手摁在我的脖子上，很快，我的伤口就好了。
萨菲罗斯的视线胶着在那个已经消失的印子上，我完全无视了他，转头继续开车。
过了会，他将自己的腰带装备好，那抹贯穿伤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们要去哪里？”
终于，他开口了。
我思考了一下大陆的地图。
“按理而言，是古代种神殿吧。不是要拿那个……黑魔晶石吗？”
萨菲罗斯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碧绿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他整了整自己那身依旧带着些许褶皱和血痕的黑色风衣，慢条斯理地开口。
“古代种神殿。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记性好得很。”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同时猛打方向盘，让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漂移。
车轮卷起的尘土在后视镜里弥漫开来。
“不过话说回来，”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那个黑魔晶石，真的有那么重要？我记得杰诺瓦的力量已经足够你召唤陨石了吧？”
“重要。”萨菲罗斯的回答简洁而肯定，“杰诺瓦的力量是‘根源’，而黑魔晶石是‘钥匙’。它可以将生命之流的能量引导、聚焦，从而发动足以撕裂星球表面的终极破坏魔法——‘陨石’。没有它，即便是我，也无法精准地操控那股毁灭性的力量。”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转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荒芜景色。
“更何况，我需要一个盛大的舞台，来迎接我们的……‘重逢’。”
“重逢？”我挑了挑眉，“我们现在不是天天待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真正的重逢。”
萨菲罗斯缓缓地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双深绿的眼眸里，翻涌着什么深沉而灼热的情绪。
“当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从生命之流中挣脱，完完整整地重新站立在这个星球上时。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永恒的开始。”
“……”
怪话。
我没回答他，继续开车。
过了一会，可能也没有几分钟，他像是一只没骨头的大猫一样，好似不经意的靠在了我身上。
我瞥了他一眼。
萨菲罗斯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那双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并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搭着，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包围圈。
“你的驾驶技术，比我想象的要好。粗暴，直接，但效率很高。就像你的剑术一样。”
“那是当然，我可是天才。”
“天才……嗯。我的天才。”
“……”
我懒得说他了。
萨菲罗斯轻轻的往我的脖颈靠了靠。
“你说，你的记性很好。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吗？”
我的视线在前方的道路上。
“记得啊。”
“是什么？”
银发的男人依旧维持着靠在我身上的姿势，那双深绿的眼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静静地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了吧？老是问这个做什么？”
他一时没有回答，那双环在我腰上的收紧了几分。
等我当上皇帝第一件事情绝对是禁止我的所有国民留长发，尤其是禁止像萨菲罗斯这种发型，他的头发又被风吹到我脸上了。
我吐气，将其吹开，不一会，它又飘了回来。
周而复始。
“‘一直’，是直到终结。”
“嗯，对对对。”
我想到了什么，把思维从跟他的头发的斗争转开。
“不过，你不许再动我的小弟了，知道吗？还有那个古代种，还有那个调酒师，哎呀……他们以后都是我王朝的打工主力！”
“你的…打工主力？”
他的声音很轻，贴着我的耳廓滑过，像一片冰凉的羽毛。
“对啊，我的。”我理所当然地回答，眼睛依旧盯着前方颠簸的土路，“你有什么意见吗，二把手？”
“我只是在好奇，你所谓的‘王朝’，是建立在怎样脆弱的基石之上。”
“一个叛逆的、连自己记忆都混乱的陆行鸟，一个被虚假荣耀蒙蔽了双眼，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莽夫，一个一无所有、只会躲在吧台后面调酒的女人，还有一个……只能勉强听到星球声音，只剩下微弱血脉的古代种末裔。”
“告诉我，你要如何驱使这些残次品，去建立你那可笑的帝国？”
不是，他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你管我。反正你要是动了我的宏图大业，我第一时间就是把你斩于马下！”
说着，我激昂的拍了拍方向盘。
方向盘被我拍得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越野车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萨菲罗斯似乎对我的豪言壮语不置可否，他只是在我身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气音。
我们的目标，是位于大陆南方的古代种神殿。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还要不知道多久，路途遥远，而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这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老旧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