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别打你哥的主意 > 晚安
    天旋地转,我整个人脑子不太清醒的时候,我竟然率先想到的是课本上的知识。

    准确的说是“控制变量法”这种科学实验方法。

    我把我哥身上所有的特质单独拆开,然后将这些细节分散在别人身上,意思是找寻别人身上与他的共同点,比如分为男性,再细分为成熟男性和年轻男性,温柔或者严肃,以此类推,直到细分全部的特点。

    借以证明,我喜欢的是他存在的某种具体的性格,而这种具体的性格我能找到替代物。

    但现实并非如此简单,我发现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不足以吸引我,而只有完完整整的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周围化为背景,用于衬托他的鲜艳明媚。

    就算我再没有良知也不能如此混蛋。

    我明显感觉到他懵了,一摔给摔傻了,我想我一手撑在地上,不至于所有的力气压住他,另一手护住他的肩膀,最近的茶几离他十万八千里,难道是摔疼了?

    “哥……”

    我坐他腿上,捧住他的脸,脑中迅速闪过一道灵光,亲吻和轻抚可以止痛吧,想法是这样产生的,动作是先于理智出现的。

    我将脸凑近他,不敢与他对视,怕看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失控之前,理智强行把我拉回现实,我用侧脸贴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展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下巴只在我的颈窝,缓缓抬起手托住镜框,抬起镜框的时候勾住了我的头发,我都吸一口气,他感觉到了,摘下眼镜放一边,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声音轻柔地说:“坐得还舒服吗,有没有摔到哪里?”

    明明是我把他推倒的,他现在还有力气安慰我,这短短的一句话给我感动坏了,心里暖暖的涌来一股热流。

    他说:“还不肯下去吗?”

    我想起那些明里暗里曾被我当成他替身的用来比较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给我这样的感觉,我热烈的情感从未在另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会心疼我,也会毒舌,还很腹黑,真情实意胜过口是心非,不管是哪种爱,我都很满足。

    我的双腿缠在他的腰上,双臂也搂住他的脖子,严丝合缝地依偎在一起,终于说出那一句深埋心底我一直想说的话。

    “没有人比得过你。”

    你最特别,你是唯一,你是无人可代替。

    “感慨什么呢,下去,你不嫌硌得慌,我还嫌你沉呢。”

    他不领情,我也不介意,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对他抱有怎样的想法的话,他肯定会弄死我,弄死我也不怕,我就怕弄死我之前没有得到他。

    嗯,想法更可怕了。

    我兴奋得不得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好奇又激动,我才不在意他说什么,我哥出了名的纯直男一个,但我转念一想,这个对我好像没有好处。

    可是如果他是因为我而变化,那岂不是一件很令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傻笑什么?”

    “没什么,嘻嘻。”

    我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收拾残局。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本来只有他的上衣和我的睡裤湿,相拥半天,终于把彼此变得和自己一样湿了,就像交换心跳一样。

    该死,别跳了!

    不不不,不行,不能不跳。

    我俩迫不得已去换衣服,然而我的另一套长袖睡衣不翼而飞,先将就穿一下短款睡裤,反正家里地暖很热,穿短袖也不会冷。

    兴奋的劲头还没过,我光顾着高兴,颠颠跑去给我哥倒水,坐在沙发上把水杯递给他,他垂下眼睛,视线向下。

    “膝盖怎么青了一块,在哪里磕到的?”

    他握住我的膝盖,拇指抚过淤青,他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也没必要那么矫情当个事看待,过几天就消退,看不出来,又不是脸上突然留了个疤。

    “今天上午搬书,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下来摔倒了,跪在地上磕出来这么个痕迹。”

    他用力太轻,摸过的地方有一点痒,羽毛扫过一样,不止皮肤瘙痒,就连心脏也长毛了似的发痒。

    我捏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把玩,“没关系的,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石阡恒不让我玩他的手指,把水杯塞我手里,自己站起来走了。

    没人情味,我伸进手试探一下水温,凉了,加了点热水,把脚放进去泡。

    这不就不躲了嘛,谁泡脚一下子逮住人家的腿摁进热水里,我不是死猪,我也怕开水烫,挣扎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我越想越觉得不是我的问题,这都是人的本能反应,和膝跳反射归为非条件反射,当然我也不敢从我哥那里找问题。

    石阡恒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棕色药瓶,拧开之后倒在掌心,搓热之后摁在淤青上面,又凉又烫,药油带着治愈的气息渗透进去。

    我盯着细长的手指,多么漂亮,原来他刚才是去翻箱倒柜找药,职业是医生的好处总会表现在明处,更让我心热的是,他会记得所有我不在意的细节。

    我抱住他的手臂,借机把头拱进他怀里,“哥。”

    “嗯?”

    “哥,你真好。”我发自内心地认为有他就是很好,有缺口的部分一点点被填满,自此生活热闹,感情美满。

    他拿开手,“嗯,自己来。”

    我发了短暂的愣,“来干什么?”

    “自己揉,没什么技巧。”

    说着真停了,张开我的手掌,作势把药油倒我手里,那我不干,别的都可以答应,我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不能轻易舍弃,我巴不得他帮我,而我只想享受此刻美好,构造一场有我有他有爱的幻境。

    “懒死你,以后这些最基本的技能都要学,不能忽视,你总会长大,有离开我、离开家人的那一天,我不能时时刻刻陪你,你自己学一些生存技能,进入社会能用到。”

    “那我不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学习吗?”

    “你倒是会算计。”他又在手心里倒了一点药油,揉着我的膝盖,念叨着,“是,不急一时,但你就是懒。”

    “不是,是哥哥宠我。”我扑到他怀里,没羞没臊地说,我哥一边骂我贫嘴,一边弓起食指用指节推我脑门,我硬是赖着不起,越推还越往他怀里缩,他推得狠了,下手重了,我还配合着吃痛叫两声。

    大概是觉出任他如何处理我都雷打不动待在我自己找的角落,石阡恒不再坚持,手上的速度放慢,人也柔和。

    客厅没有开大灯,只开了落地灯,早已被他调节成暖黄色,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想彻底死在栖息地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说:“那就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

    我想,按照往常,我该应了他的话,接上一句“当然不会,我发誓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开,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可我现在没办法说出口,没有平日里开玩笑的平静,我很矛盾,相信他也是。

    石阡恒改主意了,之前哪次不是让我学会独立,早日脱离父母和长辈的宠溺,说起来他也算是我半个长辈,现在怎么让我不要离开他了?

    我深知那不止是他一时兴起,他那样谨慎严肃的人也会有不着调的一面,我带着诚恳的态度做出承诺,“好。”

    这就是答应他了。

    晚上我上床时间晚,回到房间,他已经躺在另一边,我踮脚走到床边,每个动作放慢百倍,他觉浅,有时我小心再小心,他还是会醒,改天我报个班练习轻功,反正分房间是不可能的。

    他那边的床头灯还亮,我撑着身体,爬过去关灯,他动弹两下,我害怕吵醒他,一低头,他微微睁开的双眼,能看出很困,亮晶晶的泪光中闪烁着迷茫,像个忍着困倦不肯睡觉的小宝宝。

    我说:“我关灯呢。”

    “知道。”

    他拽被子提到下巴,盖住鼻梁以下,给自己裹得怪严实,这样呼吸不畅,我给他拉下来,石阡恒不松手,死死地拽住被角,我再一用力,他皱着眉睁开眼,嗔怪地看着我。

    我差点绷不住,但还是故作矜持地拉着脸,不自觉放缓语气,又是哄,又是劝,“这样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不舒服?”

    “我就是知道。”我关上灯,趁他还没反应,拽着被子掖在他下巴处,再用双臂钳制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翻过身用右腿压住他。

    他整个人被困在我怀里,我胡乱亲吻他的侧脸,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晚安吻,耳边听他斥责我长大不听他的话了。

    “晚安哥哥,我听你的,我爱你,我听你的。”

    我着急地表白,不知道听进去几分,石阡恒无声无息,僵得和石头一样,我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活着,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挣扎。

    对他来说,挣扎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喜欢用眼神和气质示威,黑灯瞎火,谁能看见他什么表情,我只好假装不懂。

    直到他放松下来,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难道睡着了?不可能吧,这样还能睡着真是突破自我。

    我松开对他的束缚,盖好被子,对着黑暗中的轮廓深情袒露真心,“哥哥,我就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哪里都不会去,外面的世界太遥远,没有你,我自己去不了。”

    “你能耐大,去得了。”石阡恒背对我,满是怨气地说,“离我远点。”

    不得不说,我吓了一跳,阴阳怪气代表他真的生气,我害怕得不知所措,怕因为我冒犯的举动害他休息不好。

    我捏着他的被角道歉:“哥哥,对不起,别生气,你明天再怪我吧,今晚睡个好觉,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别生气别生气,我的错,我再也不这样做了,你别带着情绪睡觉,容易变成精神病。”

    石阡恒被我折腾烦了,“睡觉!”

    我赶忙闭上嘴,等了一会儿,那倔强的后脑勺不肯挪动半分,终是我惹怒他,他怪罪我是其次,主要是……

    “哥……”

    “叫叫叫,你在这里叫什么,让你睡觉听不见吗?”他回过身,不耐烦地说,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待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肯定能分清好赖话,这是不计较了,我凑上去,用脸蹭他的被子,准确无误地拱进他的怀里,静电噼里啪啦,他伸出手摁住我的脑袋,我侧头啄吻他的手腕。

    “哎,睡觉。”他狠狠揉搓我的脑袋,我在他手心下摇摇晃晃,“明天我还有工作呢,快睡吧小祖宗。”

    第二天,我进了校门,前面有两个同届的隔壁班女生说话,挡住我的去路。

    我加快脚步路过她们,听见她们一惊一乍地说:“真的,教导主任抓早恋,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哎呀,就是小慧她们班的一对情侣放学在小树林那个,就那个,然后被抓到开除了。”

    我们学校一向对于早恋这件事抓得比较松,更擅长抓投资,抓学习,最近查得严,提出一些相关制度,每周一的国旗下讲话是必提的,只是牵个小手要被请家长,严重的危害健康的行为直接开除,不带求情的。

    我一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找孙谦筱,我最好的朋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退学,虽然概率很小,而且他转学去哪里都有人脉,我还是告诉他一下,省得麻烦。

    孙谦筱的位置是空的,我问他同桌,他说孙谦筱还没来,我等啊等,第一节课他都没来,我慌了,脑中闪过很多不好的想法,给孙谦筱打电话,第二节课下课他才回我。

    ——哥们请假了,今早感冒了

    我放下心,至少不是在我提醒他之前被发生最坏的情况,我发出疑问:真感冒还是逃课?

    ——真的,放学后来xx医院看望我

    我回好的,孙谦筱很快发来语音。

    “这次答应这么快,算你有良心。”

    好吧,我是在想,这样可以接我哥下班,顺带看望我最好的朋友。

    第二件事是告诉沙永杰,他最近谈得正欢,忘我了也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能追到自己心上人的。

    沙永杰捯饬他桌上的餐盒,我说:“今儿又送饭?”

    “我喜欢她,我巴不得给她带一辈子的早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和午餐,晚餐。”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断他,千万别让他再想起还有什么餐,“好,你好,你俩都好,但最近注意点,刘添璋抓早恋抓得紧,可能是上面派了人要来检查,你们收敛一下。”

    “多谢提醒。”沙永杰拆开他亲自做的便当,摆放样式是我在电视剧里见过的花里胡哨的东西,拼成了幼稚的图案,一点一滴都是心意,好不好看不重要,心意难得。

    “我的那份分你一半,午饭期间,我给她送完饭,你坐我旁边,咱俩一起吃。”

    我摆手拒绝,杨时意调侃道:“可别了,到时候再误把你俩当情侣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