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别打你哥的主意 > 护犊子
    “你别老揪着我喜欢谁这事不放行吗,你哥也要谈恋爱搞对象的,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他收起戏弄的表情,像是在做出警告,严肃而正经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哥和嫂子一块对你好,行不行?”

    “不行!”

    跟谁谈都可以,为什么不能跟我谈?我还喜欢他,我会比任何人都喜欢他,我眼中只有他,除了他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还年轻,我的未来还很远很远。

    以后的人生那么长,他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一次?

    这些话我不敢和他说,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消化,因为我没有底气,我一无所有,甚至还要住他的房子,吃他的饭,生活琐事还要他分神处理。

    我连自己的生活还没处理好,更不用说违背天理的事,想想倒是简单,可真应用于实际又是另一回事。

    这糟糕的、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笑着凑近,伸手揉乱我的头发,揉完脑袋搓我的脸,我感觉变成了面团在他掌心打滚,他掰着我下巴强迫点头,“点个头说好。”

    一句话唤回我的理智,我誓死不从,逃脱他的束缚,咬紧后槽牙狠狠说:“我恨你个木瓜脑袋。”

    这样还不生气,看来真是醉得不轻了,石阡恒笑着纠正我:“小宝,那是榆木脑袋。”

    “你也清楚。”

    “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懒得听他自言自语,我回到人群中,挤到方航旁边的位置。

    石阡恒之前的座位被我霸占了,他慢慢悠悠地走回来,被迫坐在沙发边缘,可怜兮兮的,我又心软了,喊他一声,他理都不理我,和一个美女搭上话了。

    事实证明他在哪里都能聊的起来,我怨恨地盯着他,可他无动于衷,甚至饶有兴致地品尝顾其深调配的酒,喝完品完,竖起拇指连连点头称赞。

    方航鬼哭狼嚎唱完,把话筒转交给别人,一首情歌被他唱得稀碎,还颇为自豪地问我:“唱得怎么样,是不是让你感同身受想恋爱了,是不是感觉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诶,你谈过恋爱没有,我看你这小子长得挺帅气好看的,你们学校就没有小女孩喜欢你,捧着鲜花堵在你班门口追求你?”

    “没有。”

    他把学校当什么了?这种情况出现在高中合理吗?暂且不说捧着鲜花去别人班级门口蹲守,从带进校门的那一刻,刘添璋的定位追踪已经聚焦到了,和抱着吉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唱歌表白的非主流行为有的一拼。

    我现在不想谈,跟死脑筋谈个毛线球球。

    他不是人缘好吗?让他去和帅哥谈,去和美女谈,反正眼里容不下我,他和谁谈我都没意见,我的意见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在人家那里反倒会是一种阻碍。

    “要我说还是得在高中谈一场校园恋爱,你说那么青春活力的年纪,少年少女相互吸引,多么纯洁的恋爱啊。”

    他开始回忆上了,“想当年,我和隔壁文科班的班长一见钟情,整天在走廊碰面,看见对方就害羞,我也是腼腆,那时候怎么没直接去表白,说不定也成一段佳话了。”

    方航悔恨当初青涩不勇敢,我正为他也有过这样一段美妙而充满遗憾的感情而伤感,旁有人忍不住拆穿,“得得得,打住吧,别断章取义了。无非就是人家近视认错了人,多看了你两眼,这都能自作多情,你也是个人才。”

    恰好背景音乐暂停了,他话音刚落,哄堂大笑,我听得好玩,忍不住打趣道:“航哥,人都说情路多坎坷,怎么我认识你才没多久,就听到你没有一段顺利的感情,不是被扼杀在襁褓中就是被甩。”

    方航一脸苦涩地说:“行了,绕开这个话题吧,你这么单纯无害地问这么残忍的问题,再说就伤心了。”

    我只好闭嘴,不让人难堪是我的原则。

    “你刚才说你哥喜欢谁?”方航提及被我们揭过去的旧篇章,他又翻回来了,我假装无事发生,肯定不会透露我哥的秘密。

    他不信,但没办法,嘴长在我身上,我只会在心里默默埋怨他,在他好友面前还是说点好话维持形象。

    方航再次被我回绝,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出有用信息,开始收买我,我视金钱如粪土,不接受贿赂,他没招了。

    “你哥闷葫芦一个,还偏生喜欢文静类型的,我都很难想象他家里得安静成什么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之前确实有很多人说他和贺恩婧绝配顶配天仙配,不也没成吗?

    “不吧,只是适合,适合的未必喜欢。”

    方航捏扁喝空的易拉罐,“是吗?那他喜欢活泼开朗的?”

    “可能,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方航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拍着我的后背,“那可不能选你这样活泼的,得闹死他。”

    这句话我不喜欢,我就往旁边挨了挨,扔开他的手,方航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看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东西,“我这是被嫌弃了?”

    那边石阡恒玩得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都快把冰雪融化了。

    我挤眉弄眼让他看我,终于他无法视而不见,挑着眉,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了。

    我回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让他看柳郁羡的手,左手无名指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道光芒直直照进我心底,让方才枯萎的荒地逢甘霖。

    你瞧,他的婚戒多大,多漂亮,多耀眼啊。

    石阡恒大致懂了,漠然地看着他的戒指,在对方回头和身旁人说话时,他不以为意地勾起嘴角,柳郁羡转过头和他说话,他重拾那份得体的笑。

    名草有主,还惦记着呢。

    桌底放着几听可乐,方航伸手抽出一瓶拉开环,我恰时夺了过来往嘴里灌,等我意识到口感不对时,有些苦、还有些辣舌头的饮料直接呛进了喉咙。

    我吐出舌头说:“这不是可乐。”

    方航愣了愣,随即大笑,“我有说这是可乐吗?”

    转过瓶身再一看,竟是和可乐相似包装的啤酒,我愣住了,瞬间感觉有股冲劲直窜头顶,熏得我整个人晕乎乎的,也许见效没有这么快,况且才几度,心理作祟罢了。

    “没事没什么大碍,度数很低,”方航捧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笑够了起身,搂住我的肩膀,另开一瓶同我举杯,“恭喜你啊,今天就是你开荤纪念日。”

    “开荤?”我懵懵地看着他,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场景,“可是我还未成年。”

    “那又怎么样,你哥高中对瓶吹,大学成箱喝,最近几年收心了,现在你见不到他往日风采,应该是管得住他的人出现了。”

    不愧是从兄弟感情中路过的人,方航懂得可真不少,一眼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还是很佩服他这方面的能力。

    他,就他,还往日风采,五杯之内必倒。

    我迷迷糊糊地傻笑,回头看见他面露疑惑,咳了一声顿时正色,这一口的酒量差点把我呛到,“你有想过是谁管着他吗?”

    “我不得搁你这枕边人这里打听消息吗?”方航煞有介事和我碰一下酒瓶,我没有继续喝的打算,拿了瓶饮料冲掉酒味。

    方航说:“倒是七八年没见过他谈恋爱了,上次见到他和恩婧挺聊得来,贺恩婧也是个名门小姐,怎么可能配不上他呢?现在两人也不了了之,真为哥们的人生大事担忧,实在不行,和……一样也行,不是不可以接受。”

    “谁?”他嘟嘟囔囔说的谁,我怎么没听清呢,是有柳郁羡的事吗?

    我问他,他又不说了,隐瞒不可告人的秘密,尬笑着喝了一口酒,“嗐,没谁没谁。”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他们成年人真幼稚,方航凑过来问我真知道是谁吗,好像是我故意说瞎话骗他似的。

    我随意一指,方向落在了石阡恒和柳郁羡之间,我不是抱着绝对正确无误的心理,现场那么多人,谁知道他说谁,好在概率大,总能蒙混过关,谁知歪打正着。

    方航双眼放光,对我是毫无隐藏的赞赏,“你小子知道的挺多啊,看人生看得挺透彻呢,有我当年的风范,想当年我有一套独特的识人招数。”

    “长大后这些招数就不能用了。”我多嘴一句,方航气急败坏,敲了一下我的头,我双手拍掉他的手,不准他碰。

    “呦呦呦,不能惹急了,急了以后跟猫儿一样会抓人。”

    我难以接受这个肉麻的称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方航捧住我的脸大笑,我更不满了,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不断地翻白眼,方航根本不懂收敛,笑得愈发张狂。

    他捏住我的双颊,我无法控制地撅起嘴,方航不止自己玩,还招呼我哥看过来,“来来来,石阡恒,看看我们小眷多可爱。”

    他嗓门多高,直接压过背景音乐,受到他声波攻击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自然包括当事人,我越过各式各样的眼神,最终循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

    该怎么形容他那一刻的表情呢?

    也许是因为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太闪亮了,照射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块块光斑,有人欢呼,有人调侃,有人大笑,那些入耳的嘈杂声音在我脑中自动过滤化为无物,我全都听不见了。

    我化身福尔摩斯,视野中所有的一切都经过放大镜修饰,把细节放大了千百倍,我在他眼中没有看到丝毫笑意,反而看到了垂怜,化作绵绵细雨细腻了整个冬天。

    石阡恒停下和别人说话,面色阴沉地朝我们走过来,方航扳着我的头,得意洋洋地在我哥的眼皮子底下蹂躏我,我也不知道展示什么,可能是我脸的正确用法。

    “看把我们小孩委屈成什么样了?”石阡恒一张嘴,我就知道我的后盾来了,接下来看我发挥吧。

    我皱着脸喊哥,也不挣扎,摆出一副正规的受害者模样,让他看方航对我做的事。

    石阡恒扒开方航的手,在弥漫着脂粉酒精味道的包厢内,他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味道,随后看到茶几上摆着两个易拉罐,其中一个放在我面前的只喝了一口。

    “我这还一个病号呢,你怎么让他喝酒了,我陪你喝了还不成,连带着我们小眷跟着遭罪?”

    “哎,不是,不是我逼他喝的。”

    方航百口莫辩,拽住我的胳膊就要我向他解释,我委屈巴巴看了石阡恒一眼,他拎着我这个小鸡崽护在他身后,为我出头。

    我能怎么办啊,我长嘴了,但是我解释不清,越解释越乱,越解释越像无中生有,我对方航摊摊手,表示我爱莫能助,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恐怕只会越帮越忙,自求多福吧。

    好友一场,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会动真格,而且我哥在群体中扮演的角色一向是劝架的,所以他用方航的过错免去了自己今晚的酒,我和方航面面相觑,合理怀疑他利用我。

    方航答应了他的要求,我确实想要他戒烟戒酒,总之是好事一桩,更何况是他自愿的,方航摸着我的脑袋,叹道:“真可怜啊小宝贝,别跟你哥这个混蛋了,跟我吧,我肯定处处为你着想。”

    我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石阡恒抢在我开口之前替我做好决定,“他不愿意。”

    嘿嘿,家里人不让。

    回去的路上,石阡恒喝了两三杯酒,作为一个铭记交通规则的道德好青年,他决定先带我去超市逛一圈,买完必需品再开车回家也不迟。

    “你是不是和方航他们在一块久了,被他们带坏了?小小年纪怎么能这样学呢?不行,下次别和他们坐一起,也别和他们聊天了。”他还是揪着我误喝一口酒的事不放。

    方航,他挺冤枉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过错。

    很可惜我向来不会忤逆我哥。

    “好的,我知道了,我还未成年呢,怎么能喝酒呢,都怪他都怪他,好了好了,哥你别生气了,下次我自己注意着点就是了。”我急于表明真诚,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抱着他的胳膊哄道。

    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笑了,真是委屈方哥了,看在他替我背锅的份上,我暂时心甘情愿叫他声哥吧。

    内心喜悦表现在脸上引起了他的深度怀疑,石阡恒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看你这颠颠的欢快样子,没有一点知错的态度。”

    “有的有的,都在心里。”我举起牵他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的左胸前,一刻不落地观察他的表情,直直看进他的眼底,“听到没有,我的真心。”

    我强调道:“保真的。”

    他说:“很健康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