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温纶观察完孟星晖额头的伤口,缝合处未出现发炎迹象,“记得忌口,不能沾辛辣、酱油和海鲜。”重新涂药包扎好,手撑在床头,笑嘻嘻和眼前的小兄弟问事,“你和沈丘什么关系?”
“快和我说说,我保证不和他说!”杨温纶快要好奇死了,终于趁沈丘回集团的空隙逮到机会可以问孟星晖。
孟星晖忽然被问住,面红耳赤,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和他不是那个关系,您不要误会!”他和六百块沈丘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难道要说两个人是因为一场电动车事故相识,沈丘那一句敷衍了事的你老实能干,只是蒙他。
孟星晖一直都很清醒,他从小到大都是笨笨的,考试永远是及格边缘之下,长得没有其他人好看,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深似狐狸眼的眼睛飞快飘过一丝暗淡和自卑,紧咬住下唇,即使咬出血。
杨温纶啧啧称奇,打量完孟星晖,孟星晖直接害羞的拉起被子遮掩,“不会吧?他这么好心?平白无故救一个陌生人,还安排VIP病房,他可是一直等到你手术结束,连带着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也是时刻守护着,我家林秘书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还比划了一下他的眼睛,他看见了。
“那段时间可是把我家林秘书累坏了,每天盯着集团,还要担心沈丘的身体。”杨温纶摸着胸口心疼,眼里满满都是兄弟压榨人的痛心。
“那勾人的身板硬生生缩了一圈。”
孟星晖立起耳朵听完,慢慢放下被子,心悄无声息的跳动,眼睫动了动,似在疑惑:“他真得一直陪——”我?为什么六百块会陪我,只是简单的几次见面和相处,这个疑问埋在心里扎根发芽。
得到杨温纶肯定以及确定的点头。
随之而来是门打开迎面砸来的公文包,力道毫不留情。
“啊!”
杨温纶哀痛的惨叫,跌倒在地上,捂着后脑勺卖惨,眼瞅瞅打量在进来人白净的脚踝上,还没有从脚上的白袜看到脸,张嘴诈人,撒娇:“林秘书你伤到我了,你得赔我!”
“我要求不高,帮我暖床。”杨温暖不要脸的提要求,要不是看在老婆面子薄,他恨不得当场拉着老婆直奔酒店。
“杨医生,嘴巴放干净点,搞清楚我不是你家的。”林秘书森冷的想要杀掉地上恬不知耻的男人,要不是看在沈总的面上,早晚干掉他的第三只腿,一天到晚在眼前晃荡,垃圾短信一天三次,早午晚一次不少。
孟星晖目睹医生倒地讹人的场面,以及见到之前在酒店行政办公室集团的人。
林秘书冷眼迈步跨过杨温纶,走到孟星晖面前,将手上的花送给孟星晖。
杨温纶看着老婆霸气的从身上跨过的身影,细长的大长腿,以及那挺翘的屁股,心脏的摸了一把鼻子,手掌心都是血。
孟星晖抱着花,“谢谢。”
“没事,我看见这束花很好看,就买下来了,你知道这束花的花语吗?”林秘书说话清冷又带着温柔的语气。
孟星晖低头摸着手里的花束,幽紫的花瓣层叠堆积,交织一块,淡淡诉说的什么。
“是悔过和忘记,重新开始。”林秘书悄悄点孟星晖。
“星晖,你明白吗?”
孟星晖脸庞划过泪珠,把杨温纶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我的小兄弟,你可不能再哭了,眼睛才好一些,你就又开始哭。”
“你要是眼睛哭瞎了,我得被老师揍。”杨温纶心惊胆跳,自家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交代自己看好这个人,杨温纶都怀疑自己不是他徒弟,沈丘才是,心眼都往外处长,老婆也是,眼里全是自家的沈总,把自己的心屡次往地上踩,根本不给他脸面。
林秘书冷瞥杨温纶,不许上前。
杨温纶的腿长在地上,无奈的接受老婆的指示,别哭了,小兄弟,闹得心惆怅得狠。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的代价已经付出去了,那他的呢?”说话间,将他调查的一切放在孟星晖面前,撕开孟星晖一直想要逃避的假像。
高嘉德和林妙的亲密照,数不胜数。
接吻、握手、眼神缠绵。
孟星晖和高嘉德共同账户下麻木残酷的转款记录,一笔一笔都划向户主为高嘉德的单人账户。
他之前所有的钱都没有了。
以及最后压死骆驼的稻草,那是一张高嘉德母亲抱着林妙的照片,高嘉德的母亲满脸笑容,摸着林妙的头,高嘉德注视面前的两人,仿佛他们就是家人。
“高嘉德的母亲十几天前被接到京都,和高嘉德和林妙住在一起,她好像从来没有要找过你,或者严肃的说,她没有在乎过你。”
“你一直知道,你和高嘉德的恋情不敢让他的母亲知道,从一开始,你们的恋情注定没有结局。”
眼泪掉在照片上,转账记录上密密麻麻都是湿润的泪痕,斑驳得看不清数字。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我只是想骗骗自己,为什么要拆穿我?”孟星晖擦着眼泪,眼角涌起的疼痛抵挡挡不过心口被一张张照片撕碎。
杨温纶都不忍心看下去,小声侧到老婆耳畔求情,“咱们委婉点,你看看,他才醒来,得心情愉悦。”
冷漠的眼神往向杨温纶,杨温纶乖顺的闭上嘴,好吧,他闭嘴得了。
林秘书记起沈总离会的话,“他啊,像只刺猬,可怜又悲哀,但让我很心疼。”
病房门传来敲门声。
杨温纶打开门,是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两位警察一同出示了警察证,“您好,我们是京都安阳区蓬莱街道公安派出所的警察,接到医院电话,受害者已经苏醒,想要和受害者面谈一下。”
集团私下建的微信群热闹非常,满目都是不敢置信。
【什么,什么,沈总被罢免了!】
【楼上的,委婉点,是卸任总裁职位,去庆详当总裁。】
【可这不是妥妥的明降明贬吗?不是,董事长这是抽什么疯了?让弟弟的儿子当集团总裁。】
【我的领导说,总裁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股东投票,连辩解和争取的话都不讲,沈子期这家伙都快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张狂得都不装一下。】
【哎,我从领导和人力资源部的部长那偷听到,所有的股东都投了赞同票,想当初沈总拼死拼活的,这些人这几年没少分红,富得流油,如今就扭头不认人,这太让我沈总伤心了,我的沈总啊!】
阳光渐渐消失,办公室的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逐渐黑暗的阴影。
桌上的手机弹出的消息震动不止,沈丘从昏暗阴影的一面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群聊,从上到下全部端详看完,默默点了赞。
发了一句【没错,可怜的沈总。】
【你们好好干。】顺手发了七位数的红包。
微信群眨眼间静止,无数的员工抬起头,眨眨眼,不是,谁把沈总拉进群的。
忽然一个两个人站起来,狂喜,“哈哈哈,我抢到五万块,YES!”
红包在十秒内一抢而空,员工在群里喊着无耻之徒,谁抢的这么快,一看就是工作走神。
将微信从这个群里退出来,在A区二层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本书上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是沈丘,是三岁的沈丘写下的,翻到之后的书页,上面布满娟秀字迹,一笔一划带着聪颖,有些页面角落上画着一颗简陋的星星,他和母亲一样的叛逆。
孟星晖你作出选择了吗?
每个人都要为选择付出代价,也包括他。
书本合上的那一刻。
会议室进来一批行政办的人,沈子期已经迫不及待,要求沈丘搬离总裁办公室,“堂哥,需要我们帮你吗?”沈子期从小到大都讨厌这个优秀的堂哥,堂哥一出生就是沈氏集团的太子爷,而他注定只能从沈丘露出的指缝里讨食。
凭什么沈丘可以轻松拿到他想要的一切,每次听见父亲夸奖沈丘多么多么能干,沈子期都无比厌恶。
沈丘丝毫没有在意,云淡风轻:“不需要,沈子期你不要太嚣张,小心着了我父亲的道。”
沈子期笑了,“放心,我可不像你爱忤逆自己的父亲,董事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真像一头哈巴狗,指哪打哪。”沈丘指了一下桌上的档案,“喏,这是我交接的工作材料,电脑桌面上放着集团项目的文件夹,里面是竞争对手的项目市场化成果分析,还有我们公司的,其他的,可以询问你身后那位,相信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子期张嘴要骂回去,又被沈丘后面的话堵住,听完沈丘迅速的交接后,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准备好了?
“总裁离职,需要集团进行财务清查,财务清查这段时间,我会用以前没有休的假期休息,没事不要打扰我。”沈丘说完,叫来的搬家公司的人也来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离开,我要腾位置了。”沈丘转过身,和搬家公司的人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