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中森君的异能恐怖啊。”
太宰的声音有些发蔫,话语拖着长长的尾巴,解救了几步距离远的中森。
艰难从那名尾指残缺的黑手党死死的怀抱里挣脱的中森纯夏听到这话后瞥了对方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对方眼底那翻滚着的黑泥。
嗯,其实太宰治说的也不无道理。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确实挺恐怖的,剥夺了死亡的权利什么的。
如果他的异能对对方有用的话,即使是首领要求的,复生回来后大概会被狠狠讨厌吧。
话说对方算不算是他职场上的前辈?
被讨厌了会被穿小鞋吧。
跟上对方返程临时医疗室的脚步,中森纯夏很不咸不淡地回了对方的那句话。
“医生帮助病人很正常吧。”
死掉的病人也是病人。
而棕发少年却并不买账这个回答,嗤笑一声,刺道:“是吗?但中森君没有行医许可证不是吗?”
没有行医许可证,就是黑医。
而黑医,被举报了可是要被抓的。
有被抓风险的黑医可算不上是一名正常的医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尊守正常医师所必备的医德。
秒懂太宰治话底意思的中森“啊”了声,然后问了个令人出乎预料的问题:“那你是要举报我吗?”
然后让我铁窗泪。
太宰治一顿,随后“噗”得一下笑出了声,只不过这回不是嗤笑,而是那种看见好笑的事物一样的笑。
他像是打量着什么稀罕物似的上下扫视着中森纯夏,把中森扫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说话都有些迟疑:“怎么了吗……?”
收回自己的眼神,太宰治慢悠悠地说:“没有哦,只是森先生要是听见了这句话得气死了,中森君。”
“黑手党报警把自己同事抓进去的蠢事,也就只有中森君想得出来了哦。”
尽管成为黑手党有一段时间,但实际还是一名五好横滨市民的中森纯夏大脑一白,微微上翘的眼睛睁的有点圆,有些呆愣的复述着:“只有我吗?”
走在前面的棕发少年打了个响指,上扬的语调让人以为他心情还不错。
“bingo~就连中也那个家伙也不会这样想啊,中森君你有的时候真的很不像黑手党呢。”
果然还是因为那名背调内的博士啊,让这个家伙有着和寻常实验体不一样的道德感。
明明有着负责人定下的高标准道德感最后却加入了黑手党吗?真是矛盾啊。
临时医疗室近在咫尺,一路上先了几个身位的人却在此时放缓了脚步,在与中森纯夏并行时,一句话直直的钻进了中森的耳内。
“不惜透支异能也要将别人从地狱里拉回人间,中森君真的认为这一切有意义么?”
金发少年停下了脚步,连带着刚刚提出问题的人一起。
定定的和同样面无表情的棕发少年对视,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抱歉,请问中森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将视线一移,盯着插话的黑手党,中森纯夏原地思考了会儿。
“你是……剑下君?”
被准确叫出名字的剑下君一脸惊喜地回:“是我,中森医生,您还记得我啊?”
金发医师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问:“剑下君找我有事吗?”
剑下君露出有点羞涩的表情,明明是名五大三粗的黑手党,此刻却扭捏得像名给心上人递情书的少女。
纠结了一会儿后,剑下君还是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家里人想请中森医生您来家中吃一顿便饭,以报答您的救治之情。”
唔?
出乎意料的回答。
中森纯夏压根就没想到过会被帮助过的人答谢,虽然先前帮祈挑衣服的时候遇到了诸伏君,但对方那请一顿便饭的答谢到现在也没落实。
自从那次分别后他与那名蓝眼睛的先生倒是偶有联系,只不过因为龙头战争的爆发,横滨不是很太平,就提前结束了旅行计划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剑下君是第一个被他帮助过且反过来报答他的人呢。
好新奇,这种感受。
因为人生前十六年都被枯燥乏味给充斥了大半,导致金发实验体在离开研究院后一直执着于体验新鲜事物。
与是怀揣着对这种新奇体验的享受,中森纯夏很快得就答应了剑下君的邀请。
剑下毫无辨识度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他忙迭声:“啊,好,好,能答应是最好的了,如果不嫌弃,还请中森医生您收下这条由小女亲手做的项链!”
风格有些幼稚的铁制项链串着花色独特的贝壳和黑色的塑料宝石被递在眼前,中森纯夏照单全收了。
只不过没有立刻戴上,而是塞进了西装的外套口袋内。
将项链格外郑重的抵进口袋深处避免丢失后,中森纯夏才重新开口问:“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剑下君?”
剑下君赔笑着:“没有了没有了,那么到时候我会去中森医生您的住所那去接您的。”
哪料他一说出这句话,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立刻就盯着他打量起来。
剑下面上笑意一僵,结巴着问:“怎、怎么了吗?”
刚刚收了项链的中森语气平淡,却如平地惊雷。
“剑下君,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除中原君和首领之外的人我住所的具体地址。”
剑下下巴处滑下一滴汗,随后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其实,为了抱答中森医生,我特地托了去向首领身边的人打听了您的住址,没想到会引起您的警惕。”
“让您感到不舒服真的很抱歉!”
中森纯夏现在居住的那套房子是森鸥外给他送的,如果森鸥外是先将这件事交给其他的人去做,而自己只负责给钥匙的话,那么被打探到也并不意外。
抬手拍了拍恭敬鞠躬的黑手党的肩,示意对方站直,中森纯夏很自然的将这一点点小插曲翻了篇,黝黑的眼底尽是对即将到来答谢的亮闪闪期待。
“没事,那我就等剑下君来找我了哦。”
“真的很期待剑下君家人的手艺呢!”
一通希冀的话语让剑下面色飘红的走了。
“这么放心的答应了有嫌疑的人的邀请啊,中森君。”
重归于安静的二人中,太宰治率先说道,没有被绷带裹着的鸢色眼底了无情绪。
而放心答应了剑下邀请的中森纯夏只是微抿了下唇,答:“太宰君刚刚有闻到剑下君身上的味道吗?”
太宰治眼睛一动,他当然有闻到。
那是一种混杂着女人香水、饭菜香和塑料制品以及油画棒的味道。
中森纯夏从西装口袋内掏出那串刚刚收下的项链,黝黑的眼睛和项链上串着的贝壳明显是被油画棒修饰过的花纹对视,他语调轻快。
“香水味和饭菜味说明剑下君家中真的有一名关系极好的异性,而塑料制品和油画棒的味道则是这条项链身上的气味。”
而饭菜香又恰好对应了剑下君所说的请中森吃一顿饭的邀请,项链廉价稚嫩的作工也印证了剑下君项链是他女儿做的话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看起来勉强的知道他住址的解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光是剑下拿着报答这个中森纯夏没体验过的名头,就足够吸引他放下那无关紧要的小瑕疵了。
“反正剑下君有真正的为我准备报答仪式吧,不能让对方家人善意的邀请落空啊。”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盯着对方那白皙手指里捏着的项链上的某颗黑色塑料宝石,语气不明的呢喃出声:“……是吗?”
但是,一个一周前受了无关紧要的治疗的人,会在一周后才突然找到救治过他的人千恩万谢吗?
一般来说,真正想要报答恩情的人,在当天就会提出要报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