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因着有些矮，白初便蹲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间。
田恬正从角落里把摄像机的线牵过来。
白初先前从造型师那儿知晓了开场的时间，觉得时间还是有点赶。
见进来的两人，她连忙起身问道，“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吴厘点点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顾徽昇接过服装师递过来的白色西装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他从她的面前走过时，她才注意到刚刚顾徽昇进来时冻得微红的手和脸。
原来当明星也不容易。
“来得及吗？”，趁着拍摄还没开始，白初还空闲的时间，吴厘问道，“出场图需要入场前发”。
白初也有些担心，但顾徽昇的图多半不用怎么修，她点点头，“应该来得及”。
顾徽昇从洗手间走出来，看了眼拿着相机站在沙发前的白初。
白初愣了一秒后指了指特意挪放在背景前的黄色沙发，“坐这儿”。
在旁人听来话音语气轻柔，客气疏离中带了些不知不觉的暧昧。
不知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一种习惯使然。
顾徽昇没什么表情得走过来，舒展了一口气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
等他坐下后，白初才根据位置和高度调整着面前的灯光。
调好后，她皱了皱眉，让田恬过去门口将整个室内的灯关了一大半，才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一时间，整个休息间里便只有顾徽昇和这个沙发在灯下泛着光亮。
这处的光把黑映衬得更黑了，室内只有黑色的身影，看不到任何人。
白初才拿起相机，光把顾徽昇西装上的珠光照得透亮。
她简单试了两张后，轻柔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放松些”。
她让顾徽昇斜躺着，慵懒、自然一点地拍。
一室安静，没有了说话声。
此刻的顾徽昇只听得到相机的快门声，无论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他都不会看见隐匿在黑暗里的所有人，包括白初，他盯着天花板发着呆，不知不觉脑海中便闪过很多熟悉的画面。
那些他躺在家里的那种黑暗。
她忽然走进光亮里，朝他手里塞了株从行李箱里找来的道具向日葵，然后把剩余的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确认了一眼，满意得笑着点点头。
之后便不断响起白初和田恬以及化妆师的脚步声。
吴厘和助理先前还站在布景前，不一会儿便自觉去沙发那儿了，从电脑里能更好的看到成片。
“这张好”，身后不时传来吴厘的称赞声。
白初闻言不觉更自信些，动作也更迅速和大胆起来。
恍惚回到了某些时刻，只有她和他的那时候，她也会像这样笑。
“顾徽昇”，白初从画面中完美的景和完美的人却冷着的脸里挪开眼，隔着相机镜头叫了他一声。
“稍微笑一笑”，她左手指着嘴角比了比微笑的弧度。
顾徽昇眨了眨眼，熟练得打开了微笑开关，看似在笑，却根本没有什么温度。
这些年，他应该因为应付这种工作，情绪已经麻木了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了，她只觉得陌生又十分心疼。
她脑子里疯狂思索着。
“有一天有一只蚂蚁它迷路了，但是幸运的是它遇见了另一只蚂蚁，于是它就问另一只蚂蚁，‘你都如何回蚁窝’，你猜另一只蚂蚁回答了什么？”。
“啊？”，顾徽昇明显很懵，甚至觉得她此刻有些莫名其妙，拍照中途不知突然又在问些什么。
“另一只蚂蚁说，‘带着笑或是……很沉默’”，她一本正经得说道。
“？”，顾徽昇皱眉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不好笑吗？”，白初疑惑甚至有点怀疑的抬头，开始有些许质疑自己的冷笑话水平，明明在菲国时还很受欢迎才是。
还是说，她的冷笑话水平只能哄哄小孩子？
不知是被此刻突兀的对话逗笑还是白初的冷笑话实在好笑，整个室内能听到的大家都瞬间笑出了声。
顾徽昇也觉得此时此刻有些荒谬，竟也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白初也趁机顺利抓拍到了一些生动的画面。
在良好的氛围和角度下，很快就诞生出很多精彩的照片。
她蹲在沙发前的地上，在吴厘的话语里点点头然后敲击键盘，等吴厘挑选着合适的照片而后保存到另一个文件里。
“这张吧”，“这张也不错”，吴厘边选边点头，脸上的笑意也不难看出满意程度。
白初拍照的氛围感和商业的摄影师有着明显的差距，他预感这组照片会很有热度。
田恬便开始将设备和道具收拾起来。
此时彭宇提着早前订好的外卖进来，拍了拍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顾徽昇，然后给大家分好了盒饭。
“白小姐，你平时工作的时候都爱讲冷笑话吗？”，吴厘选完照片后笑着问道。
“很少，小部分吧”，白初持续不停地敲击着鼠标和键盘，也半点没听出吴厘语气里的笑意，还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怎么个小部分？”，吴厘这就很好奇是怎么个小部分了。
白初扫了眼正起身的顾徽昇，小声说道，“就，板着脸的”。
她接过彭宇递过来的盒饭，有些心虚，“咳咳……谢谢”。
盒饭被放在了一边，她还是忙着手上的动作。
吴厘听完还侧头看了眼顾徽昇，后者沉默吃着单独的减肥餐。
“嗯，确实很好笑”，吴厘点了点头违心说道，还拍了拍白初的肩膀，“拜托你了啊”，眼神示意电脑里的照片。
“没问题”，她热情高涨得点开一张照片就要开始准备修。
“先吃饭”，在她旁边坐在沙发上吃饭的顾徽昇说道。
她回头，彭宇正放下包，在沙发边坐下，她便以为他在跟彭宇说话。
哪知，她刚点开修图软件，他又说了句。
“耳朵聋了？”，顾徽昇有些严肃得声线在身后响起。
她不知所措回过头，发现他此时正盯着她。
她迟疑了一秒，低声说道，“我吗？我先修几张，我怕来不及”，她声音小得显得有点弱。
对上他的目光，她便败下阵来，合上电脑，听话地打开了盒饭。
盒饭挺丰盛，营养均衡，她扫了眼旁边顾徽昇正在吃的餐，蔬菜沙拉没有沙拉，全是蔬菜和看起来没什么食欲的水煮肉。
“好吃吗？”，她忽然有些好奇。
他面无表情的抬头，嘴里正不停吃着，两人对视。
她忽而悄然转移视线，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这有多么难吃。
当她没问。
吃完饭，白初便立即马不停蹄地蹲在地上修着照片，田恬收拾好部分道具提前回了工作室。
此时顾徽昇和经纪人助理一起出去拍一些商务和工作上的口播，拍完大概就直接入场了。
她得在他们入场前修好发给吴厘他们。
韩厉琛又发来了短信，“工作还没结束？”。
“嗯”，白初边回边盯着电脑修照片，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十五分。
“吃饭了吗？”
“吃啦”
“药呢？”
白初顿了一下，沉溺于工作中一时的忘记，但后一秒还是从容回了句，“吃了”。
而后去包里摸出药吃了几颗。
“注意劳逸结合，地址发我，我给你叫个车”，工作狂如他，当然也明白沉迷于工作中的人有多执着。
白初本来觉得不用麻烦韩厉琛，但又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顾徽昇那儿，也就不再纠结地把定位发给了韩厉琛，然后又继续专心致志的修起图来。
白初一边修图，一边不停观察着时间，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顾徽昇上台前把照片发给了吴厘。
“您看一下有没有需要再修改和调整的地方”，白初给吴厘发了微信，等待他确认。
吴厘应该是和顾徽昇正忙着，迟迟没回消息。
起初她还只是坐在沙发里舒展了下酸痛的肩颈，而后空荡的休息间让人不免陷入舒适中。
也许是今天连轴的工作的时间实在太久，身体也超负荷工作，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白初一个人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就趴着睡着了。
等她被提前从晚会内场回来的工作人员的开门声吵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而微信里吴厘的消息早已发了过来。
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五十，照片怕不是都发布好久了。
她点开微博，看到了顾徽昇工作室发出来的照片和文案，最后竟然还标明了她的名字。
评论里粉丝们大部分都很喜欢这组照片，甚至这组照片还上了热搜，得到了很多赞美声。
大家都在夸赞着顾徽昇，和他笑颜如花般温暖的样子，这组照片因为和之前的照片拍的格外不同，所以获得了格外多的关注度。
点赞很多，她也庆幸没有搞砸，能为顾徽昇做那么一点点好的事情，她便很满足，比所有的工作都开心。
她愉快得收拾完田恬离开前留下的设备和电脑，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先走的时候。
想起韩厉琛给叫的车估计已经在外面等，于是还是提着东西走了。
刚走不久，顾徽昇和团队就结束回到了休息间，推开门只有依稀在收拾东西的几个工作人员。
顾徽昇靠在沙发上休息，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脑子里就全是挥之不去的身影。
“白小姐去哪了？”，吴厘才察觉到休息间里缺失的身影，询问起面前的工作人员。
“不知道”，化妆师边收拾边侧头回复道，“刚刚还在这儿”，其他人也忙碌着丝毫没察觉到人去哪了。
吴厘掏出手机找到白初的手机号，来自手机嘟嘟嘟的声音传来，顾徽昇靠着的沙发抱枕处，露出浅黄色的手机壳。
顾徽昇拿起响动的手机，手机屏保是星空。
吴厘看到顾徽昇手上的手机就了然于心了，白初忘记拿手机了，吴厘挂断了电话。
回忆起刚才工作人员说的话，应该刚走不久，顾徽昇拿起手机跟吴厘示意了一下，“我先走了”。
“行”，吴厘对此情景了然于心地回道，“明天通告在下午三点啊，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顾徽昇走出门之前抬手招呼了一声，示意听到了。
顾徽昇带上口罩，双手插兜走在走廊上，偶尔遇到相熟的人依旧颔首打个招呼。
白初提着东西其中迷了一次路后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想给韩厉琛发消息问一下司机的位置，才发现手机好像忘在了休息室里。
刚跨下梯子的脚步停滞了，回头的瞬间，身后却传来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