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午后,应安放弃了他心动的小郎君,有夫之夫他是绝对不会碰的,这是他的尊严。

    于是,翌日清晨,应安敲了敲宗意的门:“意儿啊,醒了没,我们今日还得去天曲楼给鞍兄送礼呢?”

    一会儿,屋内传出又冷又欲的低沉声音:“滚。”

    “嘿,你这……”应安方才品出不对,立马改口“那个,宗道友啊,我在房里等你。”他怎么就忘了,宗意和楚清在一个房里啊!

    察觉外面无人后,楚清伸手揉弄怀中人的发丝:“该起了,应安在房内等你。”

    宗意迷迷糊糊揉揉眼,伸腰打哈欠,应声道:“好的。”

    不咸不淡的阳光随着门的打开照进来,宗意捂住眼睛,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吐出一口浊气,露出大大的笑脸,人间真好。

    宗意转过身走向旁边,敲门,:“应兄,我好了,我们走吧。”

    “好的,好的。”应安急急忙忙拉开门,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带着紧张:“意儿啊,你说,鞍兄会喜欢这个贺礼吗?”

    宗意支持点头:“肯定会的啊!”,他抬手摸了把坠下来的金丝发带,发带镶嵌着碎钻,阳光一照,耀眼非常,:“应兄啊,咱们去哪里见他?”

    “天曲楼二楼包厢。”

    应安紧张的整理自己的衣襟,神情紧张的看向宗意,:“我这可以吧!”

    “当然可以,非常帅。”宗意推着他往前走,:“鞍兄应当已经到了。”

    应安平复好呼吸,上手敲门:“鞍兄,是我,应安。”

    屋内传出声音:“进来吧。”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宗意昂首便见身穿玄衣的青年男子,身形倒是瘦弱,见了他们二人,起身拱手:“应兄,这位是?”

    “宗意,我的朋友,鞍兄今日几时走?”应安拉着宗意坐到鞍兄面前。宗意觉得那个鞍兄看见他是眼神带些诧异,那分明是见到熟人的眼神。

    鞍兄浅然一笑:“今日酉时。”

    在宗意眼神鼓励下,应安抖着手拿出贺礼,深吸一口气道:“鞍兄啊,鄙人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这个鞭子是我精心为你选的。希望收下。”

    “好啊”鞍兄笑容更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是我昨日自小摊上淘来的,也算不上什么上等玉,也希望你们能笑纳。”

    宗意和应安对视一笑,纷纷摆手接过,:“谢谢鞍兄。”

    鞍兄饮口茶,热茶的烟雾遮住氤氲眉眼,隔着缥缈的烟雾,宗意似乎与鞍兄对上了眼,此时,摸着玉佩的手碰触到瑕疵,使劲儿按,一张信出现在手中。

    宗意蹙起眉,借着鞍兄和应安说话的间隙,将信封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稍微施加仙力信封上的黑色楷体映入眼帘,林一自,魔,世间危险。

    什么意思?宗意默默收起,审视面前的鞍兄,他到底是谁,怀着疑问,宗意狐疑道:“鞍兄可是京城人士?”

    鞍兄对上宗意的双眸,莞尔一笑,开口:“京城人士不敢当,一介草民罢了。”顿了顿,:“不过,我生平最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是她,安莲姑娘。宗意看着面前饮茶谈志的他鼻头泛酸,强忍哭腔,:“是的,鞍兄一定会向莲花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实现志向。”

    安莲听懂暗语,释然一笑,眼眶却泛着红,:“借你吉言。”说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应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俩人怎么就谈到莲花了?不是正说生辰贺礼吗?

    时间滴滴答答到了酉时。

    “我该走了,后会有期。”安莲拱手道别。

    宗意下凡后第一次正式对他人拱手,懂得新生之意,郑重道:“后会有期。”

    应安也道:“后会有期啊!鞍兄。”

    京城皇宫。

    香炉烟冉冉飘起,整个殿内点点熏香。

    陈皇上了年纪,却有一腔治国之志,他轻放茶杯,开口:“楚爱卿,可有提议?”

    如今朝堂,乌烟瘴气,分三派,金家一派,林家一派,刘家一派。朝堂内新生可谓少之又少,早已被宦官专权,他这个皇帝已经没有多少实权。

    楚清抚摸茶杯的手顿住:“陛下乃当今圣人,想必比臣更有想法。”

    “哈哈哈”陈皇开怀大笑,:“爱卿啊,我果然没看错人。”他的笑容蓦的止住,面庞威严,上位者气势尽显,:“朝廷要换新血了,阵法需加紧了。”

    楚清恭敬回答,:“陛下所言极是,臣定当全力以赴。”

    身形微动,楚清便回到出离栈,看到他的小郎君眉眼哀愁坐在床榻上,手里握着张信,:“怎么了?”他走进。

    “呜,娘子啊!”宗意听到楚清如往常般偏冷的声音心中泪意迸发。

    楚清面色担忧,急忙拿起手帕擦拭泪水,:“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看到安莲姑娘,她终于能好好活下去了,呜呜呜。”宗意一头扎进楚清怀里,嘴里囔囔。

    楚清紧绷的心神乍然放松,:“我当是什么,这很好,不是吗?“

    他一直是冷心冷肺的人,但他不介意在宗意面前装成热心人。

    宗意直点头,忙拿出信,让楚清看,:“娘子,安莲姑娘和林一自是什么关系?”

    “主仆。”楚清简明扼要。

    宗意讶然,:“那安莲姑娘怎么复活的?”

    “林一自动用禁术,以魔气为饵料,安莲姑娘现在应被称之为魔。这种术法和契约相同,不得违背主人,否则遭受钻心之痛。”楚清轻柔顺着宗意的发丝。

    “那,那那安莲姑娘她……”宗意没有再说下去,眼眸暗了下来。

    楚清本安静看着怀中人低落的发丝,还想着他伤心了,没想到,怀中人猛然抬起头,眨着双眸,:“娘子,欺负安莲姑娘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楚清眼睫颤动,开口:“还有一小部分未入狱。”

    “都有谁,我去把他抓进去!”宗意仗义满满。

    楚清无奈勾起唇角笑了,一字一句道:“无碍,那些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力的敲门声传来,:“楚大人,楚大人,不好了!。”

    “进。”

    门外穿着朴素衣袍,背着剑的青年,气喘吁吁,:“楚大人,天曲楼出了命案,感应到了魔气。”

    心念一动,三人来至天曲楼。

    应安已率人轻了场,淡黄的床褥上死者眼眸大睁,死法分明和京城的李颜言一模一样。

    唯一的目击证人吓得梨花落雨,浑身颤抖,令赶来的年轻修士红了脸蛋。

    楚清命人排好下葬事宜,牵着宗意,冷眼扫过吓得发抖的羽儿姑娘,:“带着羽儿姑娘过来。 ”

    天曲楼二楼包厢内。

    楚清递给应安眼色,应安立马上道,狐假虎威:“看到什么,如实招来。 ”

    羽儿顿时又吓得身子抖了抖,轻柔的声音缠绵:“羽儿只看到一团黑影飘进屋内,我听到屋内的大喊,急忙推开门,只看到床上已死去的人。”

    “是吗?”应安狐疑道:“你一介凡人,怎么看得到已隐去身形的魔?”

    羽儿被问的身子不住往后缩,情绪崩溃:“我,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黑色一团进了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

    宗意担忧的瞅了两眼,看着羽儿崩溃大哭,内心不忍,他伸手捞捞楚清的袖袍,小声说:“娘子,她哭了,我们晚些时候再问吧。”

    楚清感受着身边人的动作,不禁最近勾起,开口:“应安,带下去。”

    人去房中剩两人,楚清放轻声音:“阿意觉得那羽儿姑娘是无辜的吗?”

    宗意抬眼,:“我不知道,我只能感受到她的身上有魔气,可魔也不一定就是坏的。”

    “是啊,阿意所言极是。”楚清眼中含笑,一点一点引导,:“可阿意想想,羽儿姑娘没有灵力,肉眼是怎么看到魔的?”

    宗意不服气反驳,:“那有些人是天赋异禀不行吗?”

    “当然可以,但如果羽儿姑娘是天赋异禀的人,她的曲子闻名丽州,天去楼来来往往人士反多,怎么会没有发现她是天赋异禀的人呢?”楚清低声回答。

    宗意脑袋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她其实并没有看见魔,只是看到死了人,精神受到惊吓,自以为眼前的黑色是魔?”,他语气顿了顿,:“所以,羽儿姑娘是清白无辜的。”

    “对。”楚清忍不住赞叹,:“阿意怎么就那么聪明?”

    宗意眼角藏不住笑意,“没有,没有,我也就一般般聪明啦。”

    “呵呵呵。”楚清喉咙里滚出笑意,他的阿意太可爱了。

    不过,楚清眼眸一沉,魔有着落了。

    一个月说慢也不慢,说快也不快,两人天天黏黏糊糊在一起,分别的前夜,缠绵一夜,宗意第二日委委屈屈,:“我的都破皮了,我说停,你也不让停,讨厌。”

    最后,楚清变着法把宗意哄高兴,看着怀中白白净净的小郎君,他坏笑侧耳,拉着宗意的手放到肚子上:“你的还在这里面。”

    宗意感受着微鼓的肚子,恼羞成怒的甩开,面红耳赤喊:“不知羞!”

    闹闹腾腾的早晨过完,宗意忍着羞涩轻吻楚清的脸蛋:“我走了。”

    楚清伸手摸上留有触感的脸,却突然有些慌神,:“阿意,等我处理好一切,我就辞官做你的娘子好不好?”

    “好啊。”宗意甜甜一笑,:“我会帮你,也会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