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童不再穿平日的杏色华服，换了一件白纱素衣，瞧着像只有私下才穿的衣服。
“师弟昨天说什么？”鹤童来到圆桌旁将茶杯摆好。
鹿童喉头微动，“师姐不相信？”
他倾身，离得非常近，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心悦师姐。”
美人面映在鹿童的眼眸里，这是他第一次完全看清了鹤童的样子，窥破了每一分表情的细节。
无关他对“仙人”的痴想，只是鹤童，只是那个一直对他冷脸的师姐。
“我从第一次见鹤仙，便心神往之。想靠近师姐，了解师姐的喜好，以师姐为榜样，共赴，”
鹿童认真起来，眉心起伏，真心话呼之欲出，终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将“朝云暮雨”四个字藏在了心里。
鹤童驱动法术，门被瞬间关上。
好似大梦初醒，鹿童看见对方意味深长的笑。
鹤童端起倒好的茶水，遵循招待寻常客人的礼仪递给鹿童。对方没有接，她径直改变方向往唇边递。
鹿童不动声色躲开。
鹤童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是什么意思？”眸光晃动，夹杂着不可置信。
“方才师弟不是还说得情真意切？怎么茶都不愿意喝？”表情恰到好处地带了几分嘲讽，还有一丝因为对方举动的受伤。
鹿童抬手擒住鹤童拿着杯子的手腕，倾身靠近所思所念的人，直言：
“师姐，别装了。”
“人前不好直接动手，实际心里早就看不惯我了。”
鹤童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丹凤眼，流露出无限风流，挥手将那张脸拂向一侧。
“原来你清楚啊。”她单手压制将人按回了凳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原来鹤童还觉得没意思，现在却觉得有趣极了。
“我确实厌恶你，”鹤童刻意压低声音，似乎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实情，“因为你太不听话了。”
“我改。”这次鹿童回得极快。
鹤童拇指和中指捏着那小巧的茶杯，打量了茶汤的颜色，无声言语。
鹿童看到了，笑着道：“我虽然不精通丹术，但对基本的药理还是清楚的。”无声拒绝了那杯茶。
“可惜了……”鹤童将茶水遗憾地放回去。
鹿童不明白她在遗憾什么，下一秒见鹤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暗色木盒，抽开，里面规规整整放着一枚仙丹。
“这个你总该识货了。下个月到师叔那里报道，配合着修炼，事半功倍。”活脱脱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师姐，鹿童怀疑地看着鹤童。
鹤童直接将仙丹扔在桌上，和那杯茶放在一起。
“师姐今日叫我来到底有什么吩咐？”
“你既然看出了我在人前的伪装，就没猜过我私下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鹿童却对这个问题有着莫名的自信。他和鹤童骨子里有相似的一部分，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又都会为了目标没有底线的适应规则。
“师姐自然有自己的傲气，脾气上来也会给我颜色瞧，让我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
“可我对师姐所言所表，也都是真心的。”
今日这“真心”已经剖白了三次，也该是“真”的了。鹤童的指尖划过侧脸，带起一丝凉意。
“其实师弟这张脸，师姐还是挺喜欢的。”
鹿童脸颊迎合着她的手掌，他有种直觉，这大约是她方才聊天以来唯一的一句真话。
逐渐凑近，气息纠缠，鹤童却差一寸避开了他的触碰。
对方扶在脸上的手移向后颈，
“你既然知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今日就不该来。”
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的掌风劈向脸侧，鹿童后撤翻身避开，衣袍带过顺势拿走了桌上的丹药，找准时机奔向门口。
鹤童拽住鹿童的后领，只扒下一层外衫。
下一秒鹿童出现在房门口。
结果门打开一半瞬间被合上。
“师弟，跑什么？”鹤童一手拍上门板。
鹿童扭头看到那张脸，平白感觉出了几分妖冶，还没想清楚，整个人瞬间被人扔回了榻上，引得四周的纱帐浮沉起落，无限旖旎。
隔着薄纱，鹿童有自知之明，那张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想和他赴巫山云雨的意思。
鹤童歪头看过来，鹿童更有种被当成猎物打量的荒诞。
鹿童想起身刚碰到纱帐就被法术刺回去，再仔细看，白纱的材料似乎和鹤童身上的衣料属于同一种。
他想过自己在鹤童这里会被刁难，但凭他前几十载顺风顺水的光景，他并不担心，不曾想会遇见这么被动的时刻。
心中隐隐的自负作祟，他仍然在玉虚宫内，鹤童并不会真的对同门如何。对方只是困住了他，真刀真枪对上，自己未必会占下风。
渐渐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方才扒下外衫时私藏起来的仙丹掉在地上，鹤童拾起后将盒子封严，规整得摆在桌上。
在她身上有一种云雨欲来仍然过分强调规则的扭曲感。
鹤童压根不在乎鹿童的想法、动作，继续将地上的玉带拾起来，然后和手中的外衫一同挂在架子上。
那是一件杏色偏金色的外衫，为了“金童玉女”的传言，特意制来和鹤童平日的衣衫作配。
鹤童抬手撩起纱帐。
鹿童出不去床榻只能看准时机攻击，鹿枝变换形状化作利器。
鹤童目光锁定，她刚还在找鹿童的鹿枝，他便自己拿了出来。
鹤童在对方刺过来时不闪不避，同一时刻压弯手肘将鹿枝固定在鹿童身前。
霎时，似有千钧之力从上方和侧边压向鹿童，相比起来鹿童的法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我忘了说了，”鹤童开口，将鹿童压着手臂完全钳制在床榻间，“我不常说违心的话，如果说了，
“该担心的是你才对。”
话中是赤裸裸的威胁，对比先前鹤童稍显“木讷”的应对鹿童的撩拨，此时攻守形势是对鹿童最大的讽刺。
鹤童用鹿枝将对方的两只手交叠卡住，拇指移到及其隐秘的一点，不断地摩挲着鹿枝。
鹿童应激抖了一下，接着咬紧牙关，脸色难看地看着鹤童。
鹿枝是由鹿角脱落的一部分所化，作为武器修炼这么多年，早已和鹿角分不开了。
被摸鹿角对一只鹿来说，是一种挑衅和羞辱。
而且，
鹿枝的顶端非常敏感，稍微一碰就能感觉到。
鹿童紧贴着床板，想让对方别摸了。
鹤童却穷追不舍，“这就受不了了？”
“鹿童对师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师姐不喜欢我今后藏起来就是，担不起师姐如此对待。”
“呵、”鹤童掐着脖子的手越收越紧。
“你自认能够轻易看穿我，自认天之骄子就该所有人都给笑脸，殊不知，
“天才只是进入玉虚宫的门槛。”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放在眼里。”
鹿童想说话，可是鹤童用指尖将鹿枝刮擦得更重，他怕自己开口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脸色涨得通红。
鹤童自顾自说着，“我正奇怪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知死活，三番两次触我的霉头，到底是自比天骄的蠢货，还是，另有所图。
“直到金童玉女的传言出来，”
鹿童因为挣扎上衣逐渐散开，露出大片胸膛。手臂肌肉紧绷，听到鹤童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牵引着身前每一寸都呈现出紧张的弧度。
虽然习武多年，却皮肉精细白得晃眼，在挣扎间隙露出那一点胭红若隐若现。
鹤童心神微动，指尖丢开鹿枝覆了上去，鹿童的反应更加激烈。
“费尽心思和我攀上关系，不过是想给自己造势好踩着鹤仙的名头上位，直接成为无量仙翁座下另一个大弟子。”
“我说的对否，师弟？”
什么劳什子金童玉女……
不过是有人心怀鬼胎。
“我……师姐误会了、我的……”鹿童声音沙哑，断断续续意思都连不到一块儿去。
鹤童伏下在鹿童耳边轻语，“师弟太心急了。”
鹿童眼睛紧闭起来，他现在仿佛粘板上的鱼任人揉捏，可是四肢都被完全锁住，毫无反手之力。
反观鹤童表情讥诮，明明做着远超私人界限的事，却丝毫没有对于情事的开心，又或许只是因为被羞辱猎物的兴奋掩盖了。
鹿童努力找回理智，“我对师姐的倾慕日月可鉴，没有半分别的意思。”
“啊……”
鹤童指尖使了些力。
鹿童的身体猛然弓起，剧烈喘息却发现身前避无可避，被刺激着视线出现一阵眩晕。
鹤童愣了一下，看着手下笑出了声，引得发梢掉下轻轻晃动，那地方又似羽毛轻柔抚过。
鹿童听见笑声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趁鹤童松懈向外挣扎，鹤童最外层的纱衣消散，一对白色翅膀交叠在周围，将两个人完全包裹。
“放开。”
鹿童那情状活像一个贞洁烈男，偏被鹤童的香气环绕，他早就被拉入她的陷阱里。
细密的羽毛缠上小腿的每一寸，任他如何扑腾最终被固定在床榻上，上下左右都被翎羽细啄。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
鹿童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
存了什么心思接近我自己清楚？
鹤童纱衣褪去只剩下齐胸小衣，为了按住鹿童整个上半身压下来，左边的肩头离鹿童非常近。
趁着起伏的间隙，鹿童留意到她左肩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伤痂，一直穿透肩膀，在后背相同的位置也有一个伤口。
他突然起身咬上鹤童的肩头，鹤童感受到潮湿瞬间松懈下来力道，转身从喉结往上抵住对方的下巴。
鹿童只能用余光瞟过，右手掐上对方的肩膀，不留丝毫余力。
拇指瞬间陷入圆痂里，手指周围渗出鲜血。
“嘶……”
鹤童轻吸一口气，脸色阴冷一点一点将对方的手掰下去。
鹿童以为这遭就算过去了，毕竟对方受了伤血流不止，谁知鹤童费力将他的手压下后，人被翎羽锁得更深。
鹤童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那张脸，任由温热的血一簇一簇滴在他脸上。
鹿童被血迹模糊了视线，随之涌上的是更多的不可置信，
“鹤童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哪疯了？”
“不是传金童玉女吗？”
“不是喜欢鹤仙吗？”
“既然是金童玉女，那我们有什么做不得的。”
“你，你先去处理伤口……”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