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位置的翎羽,柔软粗细也不一样,犹如一个蚕蛹将鹿童的皮肤包裹住,尤其是他的四肢被不规则的细羽交错,死死地固定在床榻上。

    少年慕少艾的谎言被打破,鹿童终于彻底卸下了伪装。

    “是、是我错了。你放过我,我们之后还要共事……”

    “是,”鹤童附和。

    鹿童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鹤童低着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来之前肯定想过了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我二人打起来。

    “可是师出同门,身为温柔的大师姐如果将新入门的小弟子打成重伤,师父和同门之间都不好交代。

    “所以你还是来了,来兑现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的传言,而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况且我要是脑袋发昏真的信了你的鬼话,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鹿仙之后的路可就青云直上了。”

    鹤童温温柔柔地笑着,眉眼罕见地弯成月牙,“所以我不打你……”

    鹿童猛然颤抖整个腰腹都绷紧了。

    “可我吃了亏总要得到些什么。”

    鹤童可以随意操控千万根细羽。那些羽毛不止可以缠绕在周围,还可以化形软刺透过衣物,亲密无间地打磨发红的皮肤,包括……

    “放开,”鹿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鹤童,你要是敢动……”鹿童忽然憋了一口气,将所有声音压了下去。

    他感到细羽如软刺穿透布料。

    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小,他不敢再乱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像刚才一样刺激得眼发昏。

    腰腹上的布料松动,鹿童惊恐地看着鹤童,“我杀了你。不,你说如何补救……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鹤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啧,”鹤童轻轻的一声鹿童的声音瞬间停下,“我褪下它是怕一会儿弄脏,”

    这倒显得是鹿童不识抬举了。

    这是脏不脏的事吗?鹿童浑身都戒备着。

    “至于你说得补救,”细羽被拨开换成柔软覆上,又或者两种触感交错,

    “只要你完好无损地走出我的居所,对我来说就没有益处,除非我将你打成重伤,击破金童玉女的美言,可是清冷无双的鹤仙怎么会做这种事?”

    “师弟不是早就笃定了这一点吗?”

    手上动作更快,鹤童半张脸陷在光影里,半张落入阴暗,是那样冷静,欣赏着鹿童因为她的动作而产生的每一分反应。

    温柔却没有感情地笑着。

    鹿童现在是真的怕鹤童温柔地笑了,他懊恼身体不受控制,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将你啊……”

    意料之外的状况打破了他的认知,整个人完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钉在原地。

    曾经他也为自己的法术沾沾自喜,同辈乃至同族都和他相差甚远,甚至在他初入玉虚宫时见到那些散仙弟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鹤童不是那些人。

    直到这一刻才清醒地认识到,他的那点法术比起进入玉虚宫许多年的鹤仙还是差得非常多。

    巨大的力量如潮水涌上遍布全身,那些自作聪明的“经营”、连同自尊心一同淹没在汹涌的潮湿里,逐渐扼住咽喉控制着他的呼吸。

    理智拉扯,最终又全部变成了屈辱。

    留在了另一个人的床榻上。

    脸还是那张脸,依然“完美”,于鹿童而言却不再美好,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恨意。他默念心法在体内运转小周天,尽量抵抗身体上带来的刺激,可是所有感官还是异常清晰。

    “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你这个疯子……”

    “行了,”羽衣已经弄脏了一次,“再喊下去所有人都要知道你在我的床榻上,我是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俩到底做了什么。”

    鹿童咬紧牙关愤恨地盯着鹤童,额头早已沁满了薄汗,却是那样屈辱,难耐。

    他要记住仇人的样子,记住这个女人私下恶毒的嘴脸,然后一点一点报复回去。

    鹤童和鹿童汗涔涔地挨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羽衣松开桎梏,鹿童好似一条脱水的鱼瘫在鹤童的身边。

    在鹤童起身的瞬间,鹿童活动四肢灵活地从床上起身,站在地上的姿势可以看出些异样,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成身姿挺拔的样子。

    他找到掉落在地上的亵裤飞速穿上,背过鹤童系衣服腰间的带子,可是越慌越乱,身上的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余光瞥了一眼侧身躺着的鹤童,对方伤口还在,鲜血洇了半边肩头濡湿了一侧小衣,她自己似乎毫不在意,靠在一侧闲散地打量着他。

    鹿童飞速收回视线。

    眼见系带再以系不上,索□□叠将里衣随便掖住。

    “站住。”

    鹿童停了一下,摒弃一切声音去拿挂在架子上的外衫,现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屋子。

    如今再看桌上的仙丹和茶水只觉得讽刺。

    鹤童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脚尖勾住堆叠在一旁的纱衣,故意挑动对方的神经,“这纱衣已经脏得无可救药了,先去偏室把衣服洗了。”

    鹿童闷着头故意装作听不见,系好玉带就往门口走。

    鹤童将纱衣直接扔出去,距离鹿童一尺远的位置凭空燃起火焰,顷刻间化为灰烬。

    对方在羞辱自己,鹿童愤怒地回过头,麻木压抑的怒火瞬间烧满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将鹤童千刀万剐。

    鹤童恍若未觉,嚣张又露骨地看着鹿童的窘态。

    门被摔得震天响。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鹤童无聊地看着鹿童离去的方向,忽然注意到桌上的仙丹不知何时不见了,讽刺地笑出声。

    一只白鹤从屋檐下来,进入屋内来到鹤童的身边。

    嘴巴啄着床边提醒鹤童伤口,鹤童低头看了一眼,“无事,这个伤这么多年,好不了,也死不了。”

    白鹤去一旁的柜子里倒腾伤药衔到鹤童面前。

    *

    玉虚宫没有夜晚,只有太阳东升西落。

    夕阳笼罩,屋内一片昏暗。

    鹿童刚避开人偷偷回到自己的屋子,阴郁笼罩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屋檐上发出利器撞击木头的声音。

    窗户打开,一只白鹤将一罐药品扔在屋里。

    谁送来的不言而喻。

    直到药罐滚落到脚边,鹿童反应过来,愤怒地关上窗户。

    意识到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只白鹤也知道了这件事,又一脚将药膏踢到角落里。

    那个女人做的好事。

    鹿童刻意忽视身上的不适感,将之前储存的水倒出来擦拭,这才有机会查看自己的身体。

    铜镜里,两边颜色分明。

    不公平的对待让一方留下痕迹,高高肿起,暴露在空气中诉说着自己遭遇的一切。

    鹿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浓雾翻滚,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鹤童,”他嘴里一遍又一遍咬碎这个名字。

    他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抽皮扒筋,让这个名字再也无法出现在玉虚宫内。

    封闭的屋子里,鹿童机械地擦拭身体,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拳将镜子砸碎。

    巨大的响声过后,鹿童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理清思绪,换好衣服调整脸上的表情。

    依然器宇不凡英姿焕发,一切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眼中止不住的阴翳出卖了他。

    然后他出门直奔符山找申师叔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