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佑被他拉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蓝毛:“我那晚就是气昏头了,谁知道那女的竟然是他表姐。”
“气昏头?看来你被他拒绝得很惨嘛?”吕涧笑了:“怎么,还有我那药搞不定的Gay?”
他说的是圈里很流行的助兴药,意志力不够强的用了基本上都会忍不住。
男人本就是下半身生物,特别是他们这类人,兴致上头了胡天胡地是常态。因此钟佑当初发现夏茶也是同类后,没多想就趁着夏茶发烧的时候对他动手脚。
谁知道夏茶烧得神志不清了,用了药也会反抗得那么激烈,而且他应该是练过防身术,没几个来回就把钟佑打成了猪头。
这事儿惊动了隔壁同学和宿管,辅导员也来调解。
可他们表面上只知道夏茶和钟佑闹矛盾在宿舍里打架,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钟佑碍于面子又不想告诉他实情,嘴里逞强:“鬼知道,说不定是个性冷淡,整天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图书馆,没看他有过什么娱乐活动。”
吕涧更觉有趣:“高岭之花啊?看他那么漂亮应该追求者不少吧?”
“也许吧,经常收到礼物,男的女的都有。不过没看到他和谁搞暧昧。”这一点也是钟佑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如果那么多人围着自己转,他肯定整天都在外面浪了,哪还会抱着专业书啃到深夜:“我觉得他对小白鼠的兴趣都比人要大。”
“哼,那是他没被开发过。”吕涧手指在钟佑后颈部抚摸:“你帮我约他出来。”
“哥哥哎,他都这么讨厌我了,怎么可能和我单独出来?”
“想想办法,装可怜、示弱、赔罪之类的,到时候给他弄嗨了还不是随便我们玩?”吕涧引诱他,在他耳边轻声舔吻:“他那么极品,你不想要?”
钟佑当然想。
他反手圈住吕涧,虽然眼前这男人特别贱,活儿倒是真的好。
如果能玩到夏茶,也不算亏。
*
正在和阿凉打游戏的夏茶忽然浑身一阵恶寒。
“怎么了?”阿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看守者朝你过去了。”
“可能是降温,风有点大。”夏茶如今已经能颇为熟练地遛鬼,从教堂二楼卡着角度跳下来,反手用技能把追上来的看守者眩晕住:“你们那边室内有暖气是不是很舒服?”
李温良哪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秦淮线以北暖气的滋味,只能随便应付几句。
说谎这种事他真的很不擅长啊啊啊,而且看夏茶对G市的好奇程度,真的很害怕他哪天会突然飞过去找“阿凉”玩。
这局游戏快结束时,夏茶似是不经意间提起:“你之前开玩笑说你喜欢男生……是真的吧?”
李温良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赶紧关语音缓缓,许久后才重新上麦:“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几个直男会给同性发裸照吧?难道这是你的恶趣味?”
李温良感到一种后知后觉的赧意,之前都是发在朋友圈,虽然只有夏茶一人可见,但好歹也不是特别有针对性的举止。
昨晚他真是昏了头了。
他心思转了几回,咬咬牙决定承认,反正隔着网络有什么好怕的:“你猜对了。”
夏茶笑起来,用一种李温良在现实里从未听过的柔缓语调对阿凉说:“那你有对象吗?”
啊?
李温良愣住:“没有。”
夏茶不再问了,开始专注打游戏,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李温良在那猜来猜去。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
接下来一周,陶焘一点一点将个人物品搬出来,周末之前就已经搬完,钥匙直接交还给夏茶。
临走时,他抱着富婆依依不舍许久:“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富婆宝宝呜呜呜呜……”
小猫咪歪着脑袋,爪子抵在他下巴上有些不耐烦地想跑,不知道这只两脚兽又发什么神经。
“估计你接下来都没什么空档了。”夏茶颇为残忍指出真相。
陶焘哭得更伤心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在短短两周内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将转变的身份和各种现实事件带来的压迫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马上要身为人夫和人父的责任感又逼迫他不得不继续前进。
“哎,算了,终究要走这么一遭的。”陶焘说:“现在趁着还在念书把这些人生大事解决了,以后工作后挂念就没那么多。”
夏茶点头:“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离开之后,夏茶给李温良发消息:【师兄已经搬好家了,明天我把你房间打扫一下,准备什么时候住进来?】
李温良秒回:【明天!你别打扫放着我来!】
这么急?夏茶开始好奇李温良的宿舍条件到底有多差了,看起来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李狗子:开玩笑,马上就能和喜欢的人合租(同居)了,能不急吗?
他立刻开始在宿舍里收拾东西,他早就买好了搬家纸箱,这会儿也不挑拣,打开柜子开始将行李往纸箱里塞。
袁凯叼着牙刷靠在阳台门上瞅他:“你咋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因为你有多讨厌我呢,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不是,你还是我好哥们,但我更喜欢一个人睡。”李温良敷衍他。
“呵。”袁凯笑得意味深长。
怕是更喜欢和他那个发小一起睡吧?
当初他问自己要狂欢礼账号,后来就经常在宿舍里和别人一起开黑,说话的语气又苏又撩,一听就是对对方有意思。
不过李狗子还算有眼光,他那发小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段都特别出挑,和明星似的,也难怪能把这傻狗迷得神思不属。
“你记得常回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别有了媳妇儿忘了爹。”
“靠,你瞎说什么?以后小组作业你一个人做吧!”李温良炸毛。
“别别别,我错了。”
看来李温良这会儿还在暗恋阶段,心里全是事儿。袁凯若有所思,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嗯,既然是好兄弟,他怎么着也得助攻一下吧?
李温良不知道袁凯正准备给他的爱情事业上添砖加瓦。
收拾好行李,李温良激动得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稳,第二天一早就叫了搬家公司来把行李拖到夏茶的租房里。
帮忙搬家的司机估计很少接到这么近的单:“同学你东西也不多啊,叫车多不划算。”
“想一次性搬完。”
“也是,毕竟爬楼挺累的。”
他们到达楼下后,李温良给夏茶打了个电话,随后搬东西上楼。
夏茶已经早早起来了,将富婆安抚好关进自己卧室里,帮李温良一起搬箱子。
“夏茶?”
有一位中年女性正巧走过来,叫住他。
“张姐?”
他的房东张淑兰笑笑:“这是次卧的新租客搬来了?”
夏茶点头,指指李温良:“正好也是我的同学,知根知底的比较放心。”
“哦,挺好挺好,”张淑兰抬步往单元门里走,“正好我也上去看看。”
夏茶神情变了变,拉住李温良的袖口,趁张淑兰不注意小声和他说了句话。
李温良一听,转身抱起一个登山包往楼上走,他步子又急又快,很快就越过张淑兰连爬好几楼。
“年轻小伙子就是有活力啊。”张淑兰感慨。
“哦,对了张姐,”夏茶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楼下说他们家厨房天花板有点漏水,正好您也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张淑兰脸色有些僵硬,她不是很想管这类事,但作为房东又不得不管:“行吧,他们家有人吗?”
“有,早上还和我发过消息。”
等他们看完楼下的厨房,上楼后张淑兰坐下来松了口气:“还好是他们的天花板积水,不是我们这边的管道问题,不然得把地砖掀开重新修补,那可就麻烦咯。”
夏茶给她拿了一瓶水,附和道:“还好还好。”
这会儿李温良的行李也搬完了,次卧的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嗵嗵当当收拾东西的声音,伴随着激烈的摇滚背景音乐。
“呵,这小伙子还真有劲儿。”张淑兰再次感慨。
她没多待,在客厅逡巡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或者明显损坏,于是起身离开。
夏茶从阳台窗户朝下看,张淑兰身形从楼道口出现,沿着草坪的石板路一路往小区门口方向离去。
他转身,对着次卧探出脑袋的李温良比了个OK的手势。
“警报解除。”
李温良打开房门,富婆像一只白色的云团飞了出来,回到自己树洞窝里藏起来。
李温良将猫碗和猫砂盆搬回阳台,有种回到中学时代躲班主任的感觉:“我想起初三每天上课前那会儿,班里也是这样兵荒马乱的。”
夏茶也回忆起来:“忙着赶在班主任来之前抄作业是吧?”
“对啊,当时谁爱写作业啊。”李温良拍拍胸口蹭上的猫毛,敞着房门一边拆箱子一边和夏茶聊天:“当时你在隔壁班,可能不知道,我们班主任林老师家就住在学校旁边,从教学楼厕所窗户就能看到。当时每天早上都有个轮流值班的警报员在那盯着,一旦林老师出了单元楼,他就赶紧回来报信。”
夏茶想象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好笑:“怪不得总听到你们班喊什么‘一级警报’‘二级警报’之类的。你这么熟悉,每天早上也是临时抱佛脚吗?”
“才没有,”李温良声音拔高,“都是他们拿我作业去抄的,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哈!”
“还有人向班主任诬陷我,说我不但经常抄作业,连考试都作弊。”李温良撇嘴:“好在林老师相信我,觉得我不是这种人。”
“我好像也听说过,”夏茶拿起梳子帮富婆梳毛,猫毛飞起来使他鼻子有些痒,没忍住揉了揉,鼻尖红通通的,“他们说那道物理题的知识点你们班还没讲到,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做出来了,怀疑你考试时和别班同学对过答案。”
“我太冤了!”这件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李温良还是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虽然老师没讲过,就不许我从别的途径学到吗?当时联考卷有道数学题里还用了那个公式呢,扫一眼不就记下来了吗?”
夏茶转头看着他,男生坐在地板上,边嘟囔抱怨边将书本从箱子里拿出来。或许是忙碌起来有些热,他将外套脱了,内里黑色的打底衫袖管卷到手肘上方,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
手上的青筋随着用力显露又消隐,有种莫名的力量感。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双手有些眼熟。
想多了吧,他摇摇头,将多余的念头驱散出去:“你先收拾着,中午我们在家里吃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