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头痛,腰痛,全身哪里都痛...
齐璇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到全身好像被马车碾过了一样,哪怕是当年上阵杀敌一天一夜,也没有酸痛成这样。
不好!
她猛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掀开被子,还好,衣衫完整,齐璇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这是她未出宫前住的寝宫。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到最后,不知是药劲太大还是宋青逸体力太好,齐璇直接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很肯定,宋青逸不会声张,毕竟他一个状元郎,尤其还是经过几年磨炼刚回京的状元郎,前途大好,没有必要跟她一个公主纠缠。
毕竟,大梁律法中明确写道:驸马不得入仕。
是当花架子驸马,还是手握实权的大臣,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许久没有这么累过了,相信常胜已经帮她处理好后续了...
常胜!赫连莫!
齐璇惊醒,一时间连身上的不适都忘记了,拄着床板起身,脱口而出:“常胜!”
沙哑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没有意料中第一时间出现的身影,反而是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常胜低着头进来,门又关上了。
门外有人。
齐璇觉察出不对,没有继续说话。
常胜抬眼跟齐璇对视,皱眉,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坏了。
常胜失手了。
齐璇第一时间想到。
她脑海中飞速思考,想着对策,可还没等她想出来,常胜已经走到她身边。
“殿下,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常胜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齐璇的手,在她手心写道:败,怒,小心。
齐璇瞬间明白,赫连莫没死,父皇知道此事前来问罪。
但她转念一想,药是赫连莫下的,她大可以把事情推到他身上,如果他还忌惮着大梁,便不可能和盘托出。
她想要说什么,常胜连忙捂住她的嘴,又写了一个名字:陈聆。
他在外面?
时隔三年,齐璇再次见到这个名字,恍若隔世,记忆里他还是跟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小孩,是全军的秘密武器。
陈聆,耳力超群,可以听清方圆十里内的声音。
可那场大战后他便成了皇帝的耳朵,只忠心于皇帝。
她也再没有见过他。
齐璇稳了稳心神,吩咐常胜为她更衣,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找不到了,她只能穿上放在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早年旧衣。
衣服上的红色已经暗淡褪色,就像她儿时的记忆,再想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早已模糊不清。
齐璇在大厅见到齐政的时候,他正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她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当看到跪在一旁的宋青逸时,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单薄的身影。
他为什么会在这?
一看到他,昨晚那些不堪的画面瞬间涌到眼前。
“你来了?”
齐政冷冷看着他这个女儿,眼神晦暗不明。
齐璇闻言径直跪下,低头不语。
“你可知错?”
“儿臣...不知…”
齐璇硬着头皮回答,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只能被动接受信息,然后再思考对策。
“你!”齐政一拍桌子,指着齐璇,“你在公主府胡闹也就算了,这么多年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大臣们天天上书还是我给你遮掩的,现在你倒好,变本加厉,手都伸到朝堂上来了?”
齐璇沉默。
“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宋青逸,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你这么一闹,不知道他以后的仕途全毁在你身上了吗?”
“儿臣会补偿他的。”
齐政气血上涌,指着齐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胡闹!你还知道礼义廉耻吗?”
“儿臣会补偿宋大人的!”
齐璇放缓语速,更加坚定道。
她看出来父皇只为了这一件事而来,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没发现赫连莫的事情,那就好办了。
毕竟她名声在外,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稀奇的。
“好、好、好!”齐政气急反笑,“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补偿他!”
说完,一甩袖子离开了,走到宋青逸旁边时,他顿了顿,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陈聆路过齐璇的时候停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海螺,不经意似的丢在齐璇的衣摆上。
齐璇拿起海螺,疑惑地端详着,刚想问他,却发现他已经跟着皇帝身后离开了。
她把海螺握在手里,粗糙的纹路磨着她的手,她没有心思去想陈聆要做什么,她只想赶快解决面前的这个麻烦。
她忍着酸痛站起来,见身旁的宋青逸没有起来的想法,好心提醒他:“宋大人,父皇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臣...腿麻了…”
齐璇无语,一个眼神,门口站着的侍卫便进来扶起宋青逸。
“跪了多久?”
“六个时辰。”
这么久?
齐璇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正揉着腰思考对策。
其实仔细想想,宋青逸也没什么好补偿的,毕竟他什么都没损失还白睡了一晚,唯一棘手的可能就是她需要他的原因,这可要好好想想,总不能实话实说是让赫连莫阴了。
更何况,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计划。
“宋...咳咳咳…”齐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没等品出什么味儿,就被呛到了。
只见宋青逸红着脸,拢着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低着头,齐璇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
她昨天晚上那么过分吗?
“事急从权,宋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宫定会满足你的。”齐璇正襟危坐,又变回了那个高贵的公主。
“臣昨夜失了清白,请公主为臣做主。”
宋青逸不卑不亢,说出的话倒是让门口的侍女红了脸。
齐璇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想把门面的这个男人暴揍一顿。
他失了清白?难道她就没失吗?
这几年虽说她好色的名声在外,可到底是逢场作戏给别人看的,她还从没有让人上过她的榻。
宋青逸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既要又要好不贪心!
退一万步讲,难道他一点错都没有吗?
她中了药没错,可他没有啊!
她神志不清没错,但他神智清明啊!
他要是有美人坐怀不乱的定力,难道她还能强迫他不成?
齐璇越想越气,手里的海螺也越攥越紧,强忍住把海螺砸到他头上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问:“宋大人想怎么办?”
“臣...”宋青逸顿了顿,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本就清冷的容貌被这眼神衬得更加无辜,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才继续说道:
“臣愿尚公主。”
“你疯了?”
齐璇震惊,她根本想不到他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开始思考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先是告诉他赫连莫的消息,然后借此机会要挟她成亲,如果说他没有什么图谋,她是不相信的。
“驸马不得入仕,一旦成为本宫的驸马,你过去寒窗十几年可都成为过眼云烟了。”齐璇斜睨着他,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他内心所想。
“臣熟读律例,当然知晓,可如果不按此行事,恐怕臣为官几年的名声可就毁在这里了,往后的路,臣也不好走了…”
齐璇一头雾水,她这时候才隐隐觉出不对,既然赫连莫的事情没暴露,那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公主不是最清楚吗?”
宋青逸不经意松开一直捂着衣服的手,领口松散开,白皙的胸膛上满是红痕,细细密密的,像是被几百只蚊子同时咬了一样。
齐璇老脸一红,她别扭地移开视线,机械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握着海螺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宋青逸这可是冤枉她了,她除了一开始认出他,往后发生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就算是记得,也像是隔了层薄纱,看不清,摸不到。
“昨晚,臣出门透气,远远看见殿下身体不适,连忙跑过去,途中怕殿下突发急症,拦了路过的宫女,让她帮忙去请太医过来…”
什么?他叫了太医!
齐璇脑子里好像有烟花炸开。
“谁知道,殿下一见到臣,就...就强吻臣,还说‘多有得罪’,臣拗不过殿下,外面人来人往,臣唯恐损公主清誉,便将公主带到一处无人的寝宫…”
齐璇已经想把耳朵塞上了。
“殿下进了房间就开始撕臣的衣服,臣拦不住…”他说着还抖了抖身上破布似的衣服,极力证明他没有说谎。
“好了,不用说了”
齐璇打断他,她怕再听下去,她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后来,皇上就带着一众人来了。”宋青逸没有听齐璇的话,自顾自说着。
一众人...
齐璇环顾四周,准备找一个好地方,一头撞上去算了。
让人捉奸在床算怎么回事?
就算她名声不好,就算她不拘小节,就算她可以不在意那所谓的清白,可她还是要脸的啊!
“臣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宫女带着太医来了,却没找到殿下,便慌不择路找上了皇上,正好陈聆陈大人回宫述职,听到殿下突发顽疾,匆忙听声辨位,循着殿下的声音找到了殿下。”
陈聆听到她的是什么声音?她不敢细想...
“皇上最宠爱殿下,跟着陈大人出去,路上遇到参加夜宴的各国使臣和各位大人,得知公主身体抱恙,都表示想跟皇上一起探望公主,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齐璇闭上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