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玩个游戏吧。”葛小翠笑着执起沈照的手。
她与沈照对视，眼睛逐渐变得幽深，问道：“我是谁？”
一只隗蝶钻入了他的心脏，沈照的行动变得麻木，脑袋小幅度歪了歪似是有些疑惑。
葛小翠语调绵长，声音蛊惑：“我就是你心里想的人，告诉我，你在想着谁？”
沈照咧嘴一笑：“我在想……什么样的人皮做成的灯笼最好看。”
“……”
葛小翠忽的一哽。
神坛上点着两把火，一张女子的画像被摆在中间供奉着，村民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照跟在葛小翠身后，看到那画像时有一瞬间的愣神——是宋锦，只是没有了眉心痣。
敲锣击鼓的声音传来，站在两排的村民举着黄旗脸上画着诡异的符号。
“神女降临，仪式开始！”
一个男人被扯上来，他的身体颤粟，即使脸上蒙着红布，也能让人感到他的兴奋。
台下的村民或是叹息，或是嫉妒，眼中神情更加虔诚。
沈照耐心看下去。
葛小翠走上神坛，凭空变出了一桶蜈蚣，死去的蜈蚣泡在血桶里，恶臭扑面而来，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
男人的衣服被扯的干净，他的四肢呈大字型被绑在石床上，底下人目光灼热，渴求地看着他完全暴露的身体。
沈照一阵不适，动了动手指在自己眼前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雾。
想了想，又对那幅画施了同样的法术。
葛小翠将那桶蜈蚣血泼在男人身上，然后伸出双手在他身上游走。
白嫩的手指染上污血，掠过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有活着的蜈蚣在血色里爬行，徘徊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
底下的看客双眼通红，神坛上的男人闷哼一声，身子抖了又抖。
沈照十分恶寒，又屏蔽了他的声音。
葛小翠满意地笑笑，眼里酝酿着风暴，她将手洗净后随便指了几个村民，冷声冷语道：“你们几个，上来。”
她又转过身对沈照说，“这位公子，您觉得怎么样啊？”
“恶心。”
“是吗，可神女就是这样的啊。”葛小翠咯咯地笑着，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我请你看好戏。”
男人的脸上似欢愉似痛苦，他喘着粗气，脚腕上的麻绳被人用力往外扯，嘎吱一声响，双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弧度分开。
村民们目光垂涎，像要把他活吞了似的。
几只手拉紧了男人的皮肉，从袋子里抓出一条成年的大蛇放在床上。
大蛇吐着舌头，发出丝丝的声音。
在做了无数次后，大蛇轻车熟路地朝着老窝前进，翻滚腾涌，男人的肚皮瞬间鼓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临产的孕妇一样。
葛小翠温柔的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轻轻说道：“别怕，我得用剪刀剪一下，不然孩子出不来。”
男人点了点头，叫声逐渐变得虚弱，随后是细微的呼吸声传来。
等到口子足够大的时候，葛小翠的指腹一勾，鲜红的血涌出来，顺着石床汇成一条小流。
“生出来啦。”她抱起大蛇，放到男人的眼前，笑道：“快看你的孩子啊，喜欢吗？”
“喜，喜欢……”
男人的笑僵在脸上，彻底咽了气。
村民们手舞足蹈，欢呼起舞，嘴里又唱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男人的肚子迅速瘪了下去，葛小翠将蛇扔到地上，无所谓的擦了擦手上的血。
石床转了一个方向，所有的污秽不堪正对着画像。
沈照眼神一凌，心底更是厌恶，他不再无动于衷，朝前一步挡住了画像。
“公子这是做什么？”
葛小翠歪了歪头，语气不解。
她挑起一条麻绳将男人的肚子缝起来，熊熊烈火在石床上燃气，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礼成！”
随着村民的一声吆喝，天空中下起了红雨。
“哇呜哇哦！吆——”
“风戚戚呀雨兮兮，可怜小儿来求雨呀，神女上祭献河神，诚心诚意求大雨……”
他们将碗捧过头顶，高高的抬起脚又落下，步子轻快地围着祭台地跳舞，相同的歌谣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语调听上去欢快很多。
“嘿！嘿！菩萨菩萨开开眼呀，瞧我河神新娘心慈善，求渡我临沂不再苦呀苦，请将雨呀雨呀飘飘落，来年再献再献新嫁娘，再献再献新嫁娘呀！”
伴随着歌声，葛小翠走到沈照的跟前，问道：“公子觉得这出戏怎么样？”
沈照看了眼墙上的画像，眼神幽深：“不怎么样。”
“是吗，可我觉得精彩极了！”
葛小翠脸上的皮肉逐渐裂开，源源不断的黑气吸进她的眼里，大量隗蝶顷刻而出刺进了沈照的心脏。
沈照勾起那副画，胳膊一甩，葛小翠指尖的污血落在了他的袖摆。
宋锦的眉心痣可不是那脏东西。
他歪头一笑，赤瞳欲浓，指尖一只莹红的蝴蝶若隐若现，“可惜了，你的诡术对我没用。”
“你想杀了他们是吗，葛小翠，我帮你。”
沈照收起那副画，放在了锦囊中，无数村民围了上来。
他不想在浪费时间，便执起腰间的流云鞭。
红色的鞭子外面裹着一层火焰，被流云抽到的邪物再无生还的可能。
葛小翠无动于衷，很是痛快的看着这些人灰飞烟灭。
诡术的反噬让她的每一寸筋骨都断裂，碾碎，一切恢复原形，是她最初死去的模样——同祭祀台上的男人一样。
娇艳的海棠花被人碾在了泥土中，践踏，摧毁。
葛小翠是死在了阳光下，做成的活人俑沉了河底。
他们说这是神女的职责，但葛小翠不想当神女，她被逼死了很多次，心中的恨意只会愈来愈浓烈，有些人死千百次也是不够的。
沈照解决完这些人，利落的将手中的鞭子缠在腰间，看着葛小翠，问她：“够了吗？”
“哈哈哈哈……”葛小翠痴痴的笑着，她眼中有愤恨不甘，最终只是轻轻说道：“不够，陆光死了。”
沈照皱眉，只觉得陆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这副本到底寓意何为？
他朝葛小翠走去。
葛小翠抱住葛大壮，心中平淡如水，她拼尽全力护住了葛大壮的屋子，然后伸手捏碎了手里的鳞片。
“沈照，我说了不够。你猜那个女孩能完成我的愿望吗？”
沈照瞳孔一缩，副本里的人物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烛龙之鳞……
难怪这次的幻术范围这么大，这个阵法的影响将会把宋锦彻底变成葛小翠！
“意识觉醒，还是入侵者？”
沈照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不妨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如何？”
葛小翠轻笑一声：“你不是葛小翠。”
“宋锦也不是葛小翠，选一个有能力的人帮你完成心愿不好吗？”沈照的语气淡漠，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我们之前见过。”
葛小翠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身本领，是你教的。”
“沈某并无之前的记忆。”沈照神情冷淡，并不欲多问什么，又听到葛小翠问：“你说，她会不会和我一样？”
“不会。”
“拭目以待了，沈照。”
葛小翠的声音愈来愈弱，周围光芒万丈，她的面容逐渐变得虚幻，一会是宋锦的样子，一会是白瞳少女的样子。
“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
神女山。
009的声音在脑中响个不停，宋舟舟头疼的厉害，想到这几天干的蠢事，她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
“主线任务进度上升二个百分点，当前进度为17/100！”
“……当前进度为21/100！”
“支线任务进度上升百分之二……”
“上升百分之十……”
一会支线任务一会主线任务的，头都要炸了！
宋舟舟第三次被绑在这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老鼠，啃的同一根脚指头！
“我感觉跟渡了个劫一样，009，你可算活过来了，”她一脚踢开那只老鼠，“直接告诉我主线任务多少，支线任务多少。”
“检测中，当前主线任务进度23/100，支线任务进度65/100。”
没想到这支线任务进展挺快的，沈照没作妖吗？真是太好了！
“支线任务进度满了是不是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可以。”
宋舟舟点点头，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便问道：“我的记忆都回来了吗？”
“是的，由于系统维修导致宿主精神值受到攻击现已修复，为了补偿，宿主可获得辟谷丹一份。”
“行吧，原谅你了，赶紧完成任务，我都快精神分裂了。”
宋舟舟鸡血打到一半又猛地耷拉下身子，她很少有开心不起来的时候：“不行，真的好累。”
“我好像打工的牛马。”
009又恢复了人情味，说出来的话有了温度：“宿主加油！”
宋舟舟缓了很久，她一会觉得自己是葛小翠一会觉得自己是宋锦，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她还有些不清醒。
这坑填的跟进了循环一样，她忽然想起葛大壮衣领上绣着的字，陆光，地。
以及那一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想到这两次葛大壮对葛小翠截然不同的态度，葛小翠十七岁那年被选作了神女，第一次的葛大壮是完全无动于衷的，更像是刻意模仿的格式化。
而第二次的葛大壮更具有人的情感了，他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保不住了，带葛小翠出去，也就是在这一次，宋舟舟看到了他衣领上的字‘陆光，地’。
第三次，是在神女山，葛大壮的态度完全说得上是温和，对葛小翠也是关心备至，他的衣领上多了一行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宋舟舟拧眉，努力缕清这里面的关系。
那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个副本被开发过，地组的任务者陆光拿了和她一样的人物卡，但他的任务是保护葛小翠还是什么呢？
宋舟舟艰难地回忆着书中的细节，神女葛小翠死后怨气不散，欲摧毁整个村子报仇，最后被主角团消灭。
欲，欲……
“她的愿望是报仇！”灵光一闪而过，宋舟舟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所以我是要帮她报仇吗？”
可是这样的话，就完全偏离剧情了，宋舟舟虽没想着让这分崩离析的剧情凑起来，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了，她刚刚把陆光忘了！
那陆光呢，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主线任务是要复原故事线，那这里面会有他的事吗？
宋舟舟摸到了身后的碎片，手心也被磨出了血，终于绳子断了。
算了，先逃出去吧。
看着眼前的门，她的大脑短暂地出现了空白，她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可很快又忘了，宋舟舟有些迷茫：“那沈灵均……是谁？”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