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后,两方都鸣金收兵。
赫连璧正站在帐中细看地图,彭知被军医疗好伤也站在一旁,整个帐中只有赫连璧、彭知与卫旌三人。
“我们可以派一小队去敌方的粮草道,这里的狭谷易攻难守,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地方发护送军队,而是为了毁了他们的粮草,使其青黄不接,内部自乱。”
彭知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侃侃而谈。
“不错。”
赫连璧赞同,随后话锋一转。
“敌军今日送来了书信,朕本来想将前来送信的使者斩了,杀杀他们的威风。”
“可惜他狡诈的很,只敢托我军送来,自己倒是溜得不见踪影。”
赫连璧嗤笑,将一封信拍在桌上。
彭知连忙抓过去看,随后瞪大了眼睛。
“明日慕容经义要亲自领兵与我军对质?!”
“好啊!好啊!!好!!!”
赫连璧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整个面部绷紧,连道三声好。
“我要亲自将他杀死。”
卫旌觉得自己实在很难插上话,只是站在一旁倾听他们说话。
“卫旌,明日你与我一同。”赫连璧嘱托卫旌。
“赫连璧,我有一个问题。”
赫连璧让他直接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这个战场,见证你杀掉慕容经义。”
“为什么呢……”
赫连璧走到卫旌的面前,遮住他澄澈疑惑的眼睛。
“我要你亲眼见证他的死亡,至于意义……你会知道的。”
赫连璧走出了帐房,彭知走到卫旌面前留下一句话。
“卫旌,你什么都不知道真好。”
卫旌直接抓住了彭知。
“你这话我不同意,我都想知道,可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全都把我当傻子!”
彭知看起来更愤怒,他盯着卫旌。
“好,那我告诉你!”
“卫旌!你有失忆之症,我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你明明已经死了!却为什么又回来给了皇上希望!”
“最后又毫无征兆地离开我们!”
“你倒不如让赫连璧死在那个时候,何必又让他受那么多年的苦楚!”
彭知说道激动处,双手死死抓住卫旌的胳膊,死命晃荡着他,晶莹的泪水从彭知的脸颊边流下。
“呜呜呜呜呜……”
他嚎啕大哭,看起来十分委屈。
“我不想当什么大将军了,一点也没意思!”
“彭将军,皇上找您问话。”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彭知这才粗糙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你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他恶狠狠地威胁卫旌,威胁完他就走了出去,留下卫旌一个人。
什么……意思……
自己忘记了什么,赫连璧与彭知又经历了什么。
卫旌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了。
在此之前,他就是一个现代的普通人,与老头子相依为命,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难道真的是自己忘了吗?
带着这种忧虑,卫旌彻夜未眠,等大军出发时,彭知早已经带兵去截地方粮道,卫旌与赫连璧领着大兵前往阵前。
“他不在这。”
赫连璧只是瞟了一眼,就知道那个人不在阵中。
这时,正巧斥候前来禀报。
“皇上,慕容经义出现在东南方的小道,似乎想要偷袭我方营帐。”
“哈哈哈,好!”
“卫旌,你与我同去。”
“连方,此战必须胜,否则提头来见。”赫连璧给他下了军令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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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狭窄,草木肆意生长,哒哒马蹄声响彻其中。
两方人马终于相见。
卫旌第一次见到慕容经义。
他身量几乎与卫旌一样,极高。满身肃杀之气,抬着头,显得自负又高傲。
“璧儿,好久不见。”
慕容经义的声音轻佻,朝着赫连璧吹了一声口哨。
赫连璧实在忍不住朝着地面干呕,他的身躯轻微颤抖着。
赫连璧的心中既充满着即将复仇的兴奋,又夹杂着那些年呆在宫殿中的无法克制的害怕。
卫旌驾着马挡在赫连璧的面前,让慕容经义无法看见赫连璧的身影。
“闭嘴吧,你这模样真猥琐。”
卫旌死死攥住手中的长枪,回怼慕容经义。
慕容经义的笑容立刻收了回去。
“你是赫连璧的新宠?”
“不,赫连璧不是你这样的人,别把他跟你混为一谈。”
卫旌斩钉截铁地回应慕容经义。
“对,我不是你,慕容经义。”
赫连璧来到卫旌旁边,与他并肩而立。
“哦?我听说你是出了名的暴君?名声可不比我好。”
赫连璧已经不想与慕容经义再废话。
他提起剑就朝着慕容经义打过去。很快两队人马打作一团。
卫旌只是左遮右挡,替己方士兵打开刺来的武器。
“赫连璧,你这男宠可真是个软脚虾,杀人都不敢。”
慕容经义抡起大刀朝着赫连璧劈过去。
“他怎么样轮不到你说话!”
赫连璧咬牙接下慕容经义的大刀,眼中的恨意浓稠的要流出来。
他的身后此刻露出巨大的破绽,一骑兵朝着赫连璧的后背杀去。
这个时候想要打开骑兵的攻击已经不太可能了,但就这样下去,赫连璧一定会丧命。
除非……
杀了他。
正巧卫旌也在骑兵的身后。
眼看着那把武器就要刺入赫连璧的心脏,慕容经义的脸上也露出张狂的笑。
赫连璧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是一味地向前杀去。
“噗哧——”
长枪入肉,骑兵的身体僵硬一瞬,随后摔下马,被乱军与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
卫旌手脚发麻,太阳穴砰砰直跳,耳鸣不断,周围的声音逐渐飘渺不定。
那种手感,刺入的一瞬间有些许阻力,但一刹那便顺滑地滑了进去。
太恐怖了。
骑兵的热血飞溅到卫旌的脸上,一股极大的血腥味钻入他的鼻子。
好恶心。
然而战场不允许他有再多的犹豫。
这一次,卫旌使用长枪更加顺手,然而脑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模模糊糊。
卫旌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他明白,战场上没法仁慈,杀人是必定的。
对。
他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