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潮湿的空气漫进窗棂,江临将碗筷收进竹篮时,瓷碗相碰发出细碎声响。叶望舒蜷坐在床沿,目光穿透斑驳的窗纸,凝望着庭院里那株垂头的野花。半干的发梢微微翘起,在暖光中泛着柔和的颜色,连她走近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未惊起分毫。

    她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右手泛红的关节,那是常年浸泡在冷水里留下的痕迹。江临鬼使神差地俯身,轻吻那片泛红的皮肤,动作快得如同蝴蝶振翅。两人同时触电般后退,叶望舒撞翻了枕边的搪瓷杯,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

    "我、我去外面一下..."江临语无伦次地逃出房间,雨已经停了,冰凉的夜风迎面扑来。使她清醒了不少,她蹲在屋檐下,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叶望舒皮肤上淡淡的香皂味。江临抓狂的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举动。叶望舒的处境本来就艰难,自己应该小心爱护,现在自己趁人之危的做法肯定会让叶望舒更不自在。

    房门关上的瞬间,叶望舒怔怔地望着被亲吻的手指。六年来,她的身体在刘瘸子眼里不过是件工具,白天要洗全村人的衣服,晚上要忍受他的打骂,偶尔还要应付他酒后的□□。第一次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可越是温柔,越让她惶恐不安。在刘瘸子日复一日的咒骂里,她早就学会用身体换取片刻安宁。江临帮了她这么多次,是不是也...

    指节处被亲吻的地方隐隐发烫,这感觉陌生得让她心慌。叶望舒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布料下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如果江临想要...至少这次,或许能被温柔对待?

    在外面蹲了半个小时江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说辞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只能有些无措的在寒风中踱步。这时候房门开了,暖黄的灯光描摹着她单薄的轮廓,过大的卫衣领口歪斜,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肩线。她在招手示意自己回去。江临有些尴尬的进屋,这次换她不敢直视叶望舒的眼睛了。

    江临坐在床书桌边假装看书,还是叶望舒打破了平静“江老师,你喜欢女人吗?”这个问题像记闷雷炸在江临耳边。听到她这么说江临愣住了,脸一下红到耳朵根,她没有想到叶望舒会这么直接。江临把头埋进手臂里没有回答。是的,自己喜欢过女人…自己是有前科的,所以没办法否认这个问题。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江临抬起头时,看见叶望舒已经脱去了上衣。苍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像初雪般晃眼,x前两点樱红因为突然接触冷空气而微微挺立。她瘦得能看见肋骨的轮廓,腰侧还有一道未愈的淤青。

    "你想要我吗?"叶望舒机械地问,冰凉的指尖缠绕着她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带。触碰到掌心的柔软时江临触电般后退,后腰重重撞上木柜。“什么…”江临觉得叶望舒很不对劲。“我说,你帮我,是为了得到这个吗?”叶望舒一边说一边又去拉江临的手。

    江临理智终于占领了高地,猛地抽回手,扯过毛毯将她紧紧裹住时,叶望舒清楚地看见对方眼里翻涌的情绪——不是欲望,而是让她陌生的心疼。

    江临虽然心脏还是跳的很快,但表情已经严肃起来,因为江临已经意识到事情已经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她不理解叶望舒今天的行为,虽然自己帮过她几次,但是俩人并没有很熟,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亲了她所以让她有压力?不管怎么样,叶望舒现在的行为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本心。

    江临的声音在发抖“叶望舒,你误会了,我帮助你,不是为了这个。”她忽然顿住,看见叶望舒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在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暴雨后挂在蛛网的露珠。

    叶望舒站起身,木然地叠好毛毯。果然,连自己仅有的身体都看不上吗?她伸手去拿晾着的湿衣服“原来是我误会江老师了,老师并不会对一个又丑又老的阿姨有别的意思,外面雨已经停了,如果觉得尴尬我先回去…”

    江临一把拉住叶望舒的手腕,“别走。”附身吻了过去。这个亲吻来的突然但不仓促,带着克制的温柔,叶望舒没有躲开,江临的嘴唇比她想象中更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对你…”江临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很心动,但我对你的好,不是为了得到那些。”江临认真的看着叶望舒的双眼,此刻无比真诚。眼底仿佛有星星闪烁“而且你一点都不丑,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叶望舒别开脸,睫毛轻颤。

    夜深了,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叶望舒起初拘谨

    地缩在床边,薄薄的被子问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河。渐渐地,睡意模糊了界限,她在梦中无意识地靠近,像一株寻找光源的植物,蜷缩着偎向江临身侧的温暖。月光流淌进来,映亮了她眼睫下未千的湿痕,像凝结的露珠。

    江临僵着身子,连呼吸都放得轻缓。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了许久,最终只是悄然落下,为她掖好滑落的被角,指尖不经意拂过她微凉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迅速缩回。

    后半夜,江临坠入一片滚烫的迷雾。梦里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灼人的温度紧紧包裹着她,一声压抑的、带着泣音的鸣咽像羽毛般搔刮着她的耳膜,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拥抱一团温暖的火焰,那热度熨怗着每一寸肌肤,让人沉溺。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她的锁骨,带着湿意和微弱的颤抖,一只微凉的手摸索着探入她的发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的头按向那片温暖的源头,仿佛要让她融化其中。

    江临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黑暗中,她大口喘息,额角渗出的汗黏住了碎发。梦境里那令人欢愉的灼热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烧得她脸颊滚烫。身侧的位置,只余下一点微凹的痕迹和淡淡的体温。

    江临惊醒时,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窗外晨光微熹,望向枕边,叶望舒已经悄悄离开。她捂住发烫的脸,梦里那份悸动如此真实——这不仅仅是同情,而是确凿无疑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