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真的好清新呢。”

    伴随着露水和草木的味道,阳光刚跃出地平线,将薄雾染成淡淡的金粉色。木兔踏着轻快而富有节奏的步伐跑在林荫道上。

    他穿着一身清爽的灰蓝色运动短袖和同色系的运动短裤,银灰色的发梢被汗水微微濡湿,贴在饱满的额角,几滴汗珠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滚落,没入领口。

    晨跑带来的热气蒸腾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整个人像一颗刚刚离开蒸笼、散发着蓬勃热力的美味包子(?)。

    *啊,其实是一只精力无限、亟待释放的大型犬。

    他停在一座低调却考究的一户建前掏出手机,气息微喘,胸膛起伏。

    这是迹部景吾在枭谷附近给妹妹买下的住宅——其实本就是隶属于迹部财团,迹部景吾选了这一片户型最好的留给她。

    ……

    木兔光太郎:【我到啦!】

    7891:【马上来。】

    片刻后,侧门打开,迹部景倪走了出来。

    她也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运动服——上身是略宽松的浅灰蓝运动T恤,下身是修身的深灰蓝运动长裤,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感的腿部线条,长发被随意地束成高马尾,整个人在晨光中显得清爽利落。

    她手里牵着狗绳,绳子的另一端,是精神抖擞的小兔兔。

    兔兔一看到木兔,立刻兴奋地“呜呜”叫着,尾巴摇成了螺旋桨,拼命想往前冲——

    看来是记得他,还很想念。

    *难道是同类相吸?

    “早上好啊迹部同学!”木兔的目光跟随着迹部景倪,指了指脑袋,“高马尾,超赞!”

    “早。”迹部景倪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和平静,她自然地递过狗绳,“木兔同学,不打发胶的样子也很帅气。“

    “嘿嘿,因为一会儿还要回家嘛,上学前才会喷发胶。”木兔接过狗绳,蹲下身揉了揉兔兔毛茸茸的脑袋,“嘿!想我了吧?今天要一起好好锻炼哦!”

    两人并肩走在清晨安静的社区步道上,兔兔兴奋地在两人脚边穿梭。木兔的活力似乎感染了清晨的空气,连带着迹部景倪的步伐也显得比平时轻快了一些。

    走着走着,木兔的目光不经意地在迹部景倪和自己身上来回扫视了几次。他眨了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迹部同学?”他侧过头,指着迹部景倪的上衣,又扯了扯自己胸前的灰蓝色布料,语气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惊奇和毫不掩饰的开心,“你看你看!我们穿的……是不是很像啊?都是蓝色系的!像不像——” 他卡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像不像……那种……嗯……配套的队服?”

    他本来想说的词可能是并不是“队服”,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那个词像颗小石子卡在了喉咙里……

    迹部景倪闻言,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低下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浅灰蓝的上衣,又抬眼看了看木兔身上那件颜色几乎一致、只是略深一点的灰蓝运动T恤,再对比一下两人同样深灰蓝的裤子……确实,色调非常接近,放在一起看,和谐得有点过分。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感,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心尖。

    空气仿佛也在木兔那句“配套的队服”之后,凝滞了一瞬,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感觉。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那相似的蓝色在光影下更显眼了……

    “汪!呜——汪!”

    脚边的兔兔才读不懂什么“队服”和微妙的氛围,它敏锐地捕捉到了路边花坛里一只早起忙碌的蝴蝶。刚才还乖乖跟在两人脚边的小家伙,猛地向前一窜!

    “呜哇!” 木兔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握紧了绳子。

    兔兔徒劳地往前方窜着,但是无奈狗绳在木兔手上,他力气大得惊人,小小的兔兔根本拽不动他。

    “呜呜!”

    它意识到自己无法挣脱,撒起娇来。木兔稍稍松了力气,给它空间活动。

    兔兔的小鼻子像雷达一样贴着地面,兴奋地嗅闻着,一会儿凑到沾着露水的草叶上猛吸几口,一会儿又对着一块形状奇特的鹅卵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试图用爪子扒拉。

    它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冒险中,尾巴高高翘起,左冲右突,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装了一个永不停歇的马达。

    二人之间那点刚刚升起的的微妙气氛,瞬间被兔兔这不管不顾、充满原始生命力的探索行为冲得烟消云散。

    木兔赶紧跟上兔兔的节奏,“喂!小兔兔!慢点!别乱跑!那边不能去!”

    迹部景倪看着木兔跟着兔兔跑得东倒西歪、还要控制住小狗不去泥土里乱窜的样子,很没有同桌爱地笑起来。

    她拍了拍木兔的肩,“对了,昨天你说要跳给我看,包里是球吗?”

    木兔斜挎着一个大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也是难为他负重运动还这么有活力。

    “是!差点忘了,我还带了电解质水。”木兔单手攥着狗绳控制住兔兔,另一只手流畅地拉开背包拿出排球,在手上抛了两下,“我们来配合着打两球试试吧!”

    ……

    “啊。”

    他左手牵着狗,右手拿着排球,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手去拉拉链了,冲迹部景倪投来求救的眼神。

    “我将让你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站三秒钟,以此来惩罚你想一出是一出完全忽略当下境况的笨蛋行为。”

    迹部景倪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带着它怎么打?你连拉拉链的手都没了。”

    兔兔蹲在地上吐舌头,头昂得高高的,紧盯着迹部景倪。

    木兔也保持着一手牵狗一手持排球的动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它好像你亲生的。”迹部景倪终于大发慈悲,伸出手,“……明明可以把兔兔送回去再拿出来排球的。”

    她靠近,微微屈膝。

    木兔只觉得一股清冽的气息骤然靠近——

    不是排球场上大家奔跑起来的汗水的味道,也不是运动饮料灌下肚时甜滋滋的味道,而是一种带着点微凉薄荷感的冷香……他不知道是香水味还是阳光晒过后的洗衣凝珠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视野的余光里,是迹部景倪低垂的的侧脸。

    灰紫色的发丝从她束起的马尾中滑落几缕,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几乎要扫到他牵着狗的手臂皮肤。细微的、若有似无的触感,隔着极短的空气距离,带来一阵奇异的、令人战栗的麻痒。

    木兔的身体瞬间僵直,眉毛小幅度地颤抖着,把脖子扬得高高的。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几乎要震破耳膜。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怎么回事……明明平时在座位上靠的也很近……

    是因为今天早上空气湿度太大了吗,呼吸、好不畅。

    迹部景倪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指尖捏着小小的金属头,动作干脆利落。

    “呲啦——”

    金属拉链被快速、平稳地拉合的声音,在木兔屏息的寂静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拉链合拢的瞬间,迹部景倪也直起了腰。

    “好了。”

    木兔在她直起身、目光扫过来的刹那,才猛地吸进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点辛辣感,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阵狂乱的悸动。

    他的脸颊和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滚烫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金色的眼瞳里有一种被强烈而陌生的感官冲击打懵了的茫然和无措。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紧,只能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带着点沙哑的短促音节:“……啊。”

    迹部景倪看着他这副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从脖子红到耳朵尖的窘迫模样,以及那双写满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了?”的迷茫金瞳,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示意了一下回去的方向。

    “走啊,还有些时间,我们把兔兔送回家,练一会儿排球吧?”

    “哦……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