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凌秋戴上眼罩直接睡觉，再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反应。
她的来信提示是静音的，所以除了蓝光的闪烁，她什么影响都没有受到，而眼罩很完美地隔绝了这一点。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凌秋睁眼的时候还是被挤满屋子的密密麻麻的蓝光屏震惊了一下。
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点击全选，一键删除，眼前清净了。
今天要去约会了呢。
可是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凌秋发现自己提早拿出来挂在衣柜旁边的那套衣服不翼而飞了。
她的神色没有变化，而是下意识查看了一下昨晚的监控，可是监控画面完全被越来越多的蓝光屏挤满了，除了一大片堆叠起来的蓝色，她什么也看不到。
“……”好，这么玩是吧。
凌秋摩挲着下巴尖，她这两件衣服可都是很贵的，他要是敢不还回来，她就找到他把他肢解了做标本。
那今天要怎么去市中心呢？变态大约是觉得，她没有了装备，就会放弃这次约会了？
凌秋偏不。
她给路路兰拨通电话：“你能来接我吗？我今天要在你们公司附近和罗恩约会，地址是……”
路路兰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天啊！看来你们真的有聊得来！不过我今天要上班，要不你等一会儿，我看能不能找机会溜出来找你。”
“不用勉强。”凌秋道，“不行的话我坐电轨去也是一样的。”
“我撮合的场子，我当然要来啦！”路路兰道，“你放心，我一会儿看情况逃出去，一两个小时够用了！”
说好之后，凌秋挂掉了电话。
她站在房子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变态正在监视着她，等待着看她的反应，因为她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一种被注视感。
就好像她在房子里装的监控不是为了安全，而是为了监视她自己。
那么就借现在这个机会，测试一下那个家伙是哪种变态吧！
凌秋站在衣柜前，自言自语地喃喃：“没有那两件衣服穿什么都没区别啊，要不干脆裸着去吧，反正最后也是要脱光了做的。”
说罢，她就真的开始脱衣服，她脱得慢条斯理，等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衣裤的时候，她站在镜子面前，故意把一只手伸进了内裤里，然后拍了一张照片。
“昨天罗恩给我发了他的私房照，我也应该回敬一张才是，这张就很好。”凌秋喃喃着，已经点开了罗恩的聊天框，她毫不犹豫，点击发送，然后极快地在后面跟了一句——晚上去你家吧。
凌秋冷淡的眼神里藏匿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味，她盯着屏幕，只见零点几秒钟后，她的两条信息后面都跟了两个红色的感叹号，那代表没有发送出去。
“哎呀？”凌秋故作苦恼，“怎么没发出去？”
她又点击重新发送，可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哦，原来是这种变态啊，看起来他没有要跟别人分享她的打算呢。
“该死的网络。”凌秋故作生气，直接走出了卧室，边走边说，“发不出去的话，我今天就穿这样去给罗恩看。”
然后她去开门，门把手旋转，快要打开的时候，眼前又闪出一张蓝光屏，这次的消息竟然在剧烈抖动着，上面只有三个字：“你疯了！？”
凌秋突然很想笑出声，这个变态居然觉得她疯了？
她口吻淡淡：“衣服还我，否则我就这样去见面，晚上还会在他家留宿。”
没有反应。
凌秋再次道：“听说罗恩很有钱，他的房子在市中心呢，如果和他结婚的话……应该可以一直住在他很棒的房子里吧？”
说实话，凌秋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神经，但她还是很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的，目前只能这样尝试，如果变态死活不还，她也不会真的不穿衣服出去。
还是没有回应……
半晌，凌秋放弃了，她思索着今天到底要穿什么衣服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蓝光屏再次闪现：“衣服可以给你，但有条件。”
凌秋佯装兴致缺缺，懒懒地问：“什么条件？”
对面：“88C45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行数字之后，凌秋就真的笑出了声。
哈哈，这个脑残居然还在纠结这行数字。
难道她那两件衣服能比看这个变态吃瘪还重要吗？凌秋偏不回答。
“88C45？就是88C45啊，你不知道吗？是个人都知道的，显而易见，明摆着的，还要我怎么跟你解释？”凌秋语气认真，“人类都知道的，是人类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蓝光屏不断闪烁，闪出一个又一个的“告诉我！”
“告诉我！！！”
“告诉我！！！！！！！！”
……
越来越多的感叹号，看来对面真的很好奇，而且越来越激动和愤怒了，可她无所谓的耸肩：“你不可能不知道，是个人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嘴里一直在滚车轱辘话，她就是喜欢看变态破防。
显然，通过今天一整天的交流，凌秋能感觉到那个变态对语言文字的运用愈发熟练了。
他之前发来的话根本没有带标点符号，可他今天居然用得很熟练。
很聪明的变态家伙啊，凌秋甚至都在猜测，是不是研究中心的什么变态实验者给一只灵长类生物装上了一个义体脑，然后倾注了什么AI系统之类的。
现在的AI技术已经很先进了，它们有自己的“思维”，每个AI都觉得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存在，甚至研发人还给它们加上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性格。
不过身为黑客，凌秋有自己的判断方式。
她没有回答变态的问题，而是在变态的聊天框里输入了一段程序代码，如果对面真的有AI存在，那在接收了这段代码之后会自动打出一段1和0的组成长数字。
点击发送，对方很快又回复了一串：“？？？？？”
凌秋挑了下眉，好吧看来这个脑残不是AI。
“告诉我！”对方再次。
“衣服。”凌秋淡淡的。
“告诉我！！”对方强调。
“那我不要了。”凌秋转身就走，正好这个时候路路兰打来电话，凌秋立马接听。
“我在你家楼下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现在就下楼。”凌秋身上还只有内衣裤，她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测试。
于是等挂了路路兰的电话，凌秋做出一副毫不犹豫的果断样子大步往门口走，在她一把要拉开门之际，她的衣服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亲眼看见，她的衣服就这样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全息技术，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凭空出现的，像一种魔法。
凌秋感到不可思议，可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讶，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把拿下衣服飞快地穿在了自己身上，嘴上还不满道：“哎怎么这个时候还回来，只好穿了，我真想裸着去见罗恩。”
凌秋飞快穿戴完毕，出门，反锁，一气呵成，乘坐电梯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想，这个变态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人类了，恐怕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者。
叮——一声，电梯停了，凌秋下意识抬眼看了眼，电梯停在3楼，门打开后，汪正走了进来，他目光很闪躲，都没敢看凌秋一眼，进来后就背对着凌秋站在了电梯口。
凌秋瞄了他一眼，问：“你的眼睛视力更糟糕了吗？”
汪正一个激灵，接着苦笑道：“是啊，原来是你啊凌秋，我现在只能勉强看得清路，连人脸都看不清了，我想我要是再不去做义眼手术，我的人生就要完了。”
“钱还没有攒够？”凌秋皱眉，到底是需要多少钱啊。
“是……”汪正很气馁，“一共十六万，我现在才攒了十二万。”
“十六万！？这么贵？”凌秋讶异。
“是。”汪正苦笑，“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一般的义眼，否则会很快坏掉的，浪费钱不说还可能会让视力更严重，我只能选择最好的那款。”
……还差四万啊。
凌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然后又听见汪正嘀咕了一声：“而且我妈又病了……”
她垂眸，曼特城绝大多数人亲缘关系都很淡薄，有的是孩子成年之后终其一生都不再和父母见面的例子，相比起这些没用的东西，人们更看重自己的前途，更关注怎么进最好的公司，那可是决定一生的事。
汪正是罕见的愿意给自己的母亲养老善后的人，他有点像那种没脾气的老好人，似乎30多岁了也没交过女朋友。
凌秋觉得这很正常，汪正这种性格和经济条件，过好自己的生活都很勉强了，他长得一般，身材更是平庸，在一家小公司做产品顾问。
相比起曼特城各种天马行空的高级职业，汪正的这份工作听上去就很低级，而且可替代性强，老板并不把他当人看，这也间接造就了汪正逆来顺受的性格。
不过他依然是个好人。
一个愚蠢的好人。
凌秋突然情绪上头，开口说了句：“剩下的四万我借你吧。”
比起汪正，变态的反应居然更快，一个蓝光屏瞬间闪到了凌秋眼前。
“你喜欢他！？！？”
汪正的身形颤了一下，转过身不可思议又震惊地看着凌秋，他生怕自己眼睛瞎了连累听力也出了问题，呆呆望着凌秋都不敢问一句确认。
凌秋追问：“要不要？四万，我就问这一次。”
“你为什么帮他？你为什么帮他？你为什么帮他？”
“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你喜欢吗？”
密密麻麻只有凌秋看得见的蓝光屏快要充满整个电梯。
凌秋皱了下眉，烦死了！
“是啊！”凌秋踹了电梯门一脚，“我喜欢汪正，我爱死他了，我不可自拔！”
可怜的汪正再次睁大了眼睛。
电梯门打开，靠在车旁一身粉色辣妹装的路路兰刚好听见这一句，她看着电梯里站着的两个人，突然不经过大脑地“哟！”了一声。
路路兰挑眉：“表白呢！？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