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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赵予宁心底划过一丝诧异,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个哥哥,借着打招呼,抬起头悄悄地打量宋瑞。

    身上是定制的意大利Bironi手工订制西装,罗马式裁剪将高大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左手的表是百达翡丽的一款“ONLY WATCH”,全球仅此一件,前些年在拍卖会上被人以千万美元拍下。

    当时还在伦敦进修的赵予宁曾经听闻,拍下这块表的是位东方面孔,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亲哥。

    她忽地轻笑出声,只觉得世事难料。

    几年前她还在苦恼如何顺利毕业顺利找到工作,转眼间,竟然能和出入拍卖行的高净值人士同为一家人。

    宋瑞见赵予宁盯着表露出一抹笑容,便毫不犹豫地要把表摘下来。

    “小妹喜欢?”

    赵予宁连忙阻止,她只是多看两眼而已,不是真的想要啊!

    宋瑞见状,停下了动作,宠溺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也是,这样普通的表,怎么配得上小妹呢?”

    转过头,他认真地向赵予宁许诺,今日仓促,等改天再送她一份礼物。

    赵予宁:“……”

    感觉自己像哪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好了,那就先吃饭吧,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宋瑞牵着赵予宁的手,一一为她介绍家人。

    “小妹,这是爷爷……”宋瑞先是介绍了宋老爷子,而后转到宋国舫面前:“这是伯伯婶婶和二弟”

    “哦还有,这是父亲,想必小妹也知道了。”

    宋瑞轻声细语地介绍完前面的人,转过头看见宋国艇殷切的眼神,颇为冷淡地提了句。

    至于宋潋晴,他连个眼风都没给,径直拉着赵予宁前往宴客厅。

    赵予宁乖巧地挨个问好后,心底却缓缓升起一个疑问。

    她亲生母亲呢?

    直到宋瑞介绍结束,两人离开会客厅,赵予宁也没能见到再有人出现,遂低敛下眼皮,掩住眼底的失落。

    虽然一直有所准备,但真的得到证实之后,她仍是无法避免地感到悲伤,毕竟是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她期待也好,怨怼也好,都没机会见面了。

    丝丝缕缕的惆怅如有实质缠住赵予宁,一旁的宋瑞似有所觉,捏了捏她的掌心。

    赵予宁抬头,看见宋瑞安抚地笑了笑,弯腰贴耳轻声道:“没关系的,小妹,哥哥永远在你身边。”

    虽然两人见面不过半小时,但赵予宁总觉得宋瑞的脸似曾相识,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尤其是他低头温柔含笑望着她时的神情,简直和她在伦敦遇见的一个鳏夫如出一辙。

    那是她在伦敦第一年借住的寄宿家庭,房主是个鳏独老头,很和蔼,也很开朗,总是喜欢逗赵予宁,还时常在她为学费犯愁时慷慨解囊。

    赵予宁很少会对两个不相干的人会存在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按下疑惑,感激地冲宋瑞笑了笑。

    这边两兄妹其乐融融,反倒显得落后一步的宋国艇和宋潋晴有些尴尬。

    宋国艇倒好,欣慰赵予宁能和儿子聊得来,又暗自失落亲生女儿和自己不亲,但终归是没有坏心思。

    可宋潋晴脸色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她阴沉地扫了眼面前的宋瑞,恨得牙痒痒,心中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个装腔作势的大哥,一直瞧不起她,从她搬进宋家起,他就把她当空气,从来不拿正眼看她,别说唤她“小妹”了,宋潋晴估计,这家伙压根不清楚自己的名字!

    进入宋家之前,母亲江心樾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努力讨好宋瑞。

    她一早就看出来伯伯于事业上的造诣不大,而二哥宋瑾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至于父亲,更是指望不上,因此,命令她说什么都要抓住宋瑞这唯一的稻草。

    所以,年幼的宋潋晴一度当过宋瑞很长时间的跟屁虫。

    宋瑞走到哪她跟到哪,就这样过了有小半年,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都是宋潋晴在唱独角戏,就连在长辈面前都舍不得装出来一点相熟的模样。

    更可恶的是,那些长辈们都心知肚明其中的缘由,从不约束宋瑞,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

    从小到大,在他宋瑞面前,宋潋晴就是一团空气,那种刻意的忽视让幼小的她很是恐惧,即便长大了,她也一直记恨着。

    因此,宋潋晴见到赵予宁和宋瑞刚一进门就一副相见如故的模样,听着宋瑞用那种轻声温柔的语气和赵予宁说话,她就直犯恶心。

    恶心赵予宁这个装模作样的姿态,明明在机场时对她十分冷漠不管不问,可一到宋家就装起柔弱令人怜悯。

    也更恶心宋瑞这个冷心无情的男人,事业有为又如何,还不是没妈疼,有个亲妹还是假情假意。

    ……

    宴客厅里,下人们看到人齐了,纷纷将做好的菜肴摆放好,所有人都在等着宋老爷子落座。

    “今日是小宁回家的第一日,”宋老爷子落座后,为表亲昵,特地招呼赵予宁坐到他的左手旁,“小宁,过来坐这里。”

    赵予宁原本环视了一圈,直觉自己应该坐在下首,脚步都迈出去了,但耐不住宋老爷子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其余人依次落座,赵予宁的另一边是宋瑞。

    对面是伯伯宋国舫,他瞧见赵予宁不自在,乐呵呵地解释。

    “平时这个位置都是大侄的,如今你回来了,宋瑞肯定不介意,你就放心坐吧。”

    赵予宁稍稍安心,冲宋瑞歉意地笑了笑。

    李秋红瞥见对面两人已然熟络了不少,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脸上也摆出热情的模样。

    “说起来,小宁这名字也好听,予宁……现在看来取得不比之前的名字差,小宁,你还记得以前叫什么吗?”

    作为宋家小姐,赵予宁还没被弄丢时,肯定也起了名字,如今在饭桌上提起,也不知道这婶婶是想叙旧还是想看好戏。

    赵予宁蹙着眉思忖片刻,面上划过一丝苦恼,最后只能抿着唇无奈地笑着回答:“不记得了。”

    李秋红立马来了劲,正要张口提起赵予宁之前的名字,但桌底下却忽然被人踢了一脚。

    转头,丈夫宋国舫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这时候提什么旧事,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

    宋瑞面无表情地抬起眼,凉飕飕地扫了眼李秋红,又看向宋国艇,目光冷淡。

    “你说是吧,父亲?”

    宋国艇忽然被点到,有些不自在地挠挠脸,只能连声应和。

    “是……是啊。”

    “不过还是很感谢婶婶这么关心我们小妹,”宋瑞伸手亲自拿起赵予宁的碗,细致地帮她装汤,又小心翼翼地放到她顺手的右手边,“尝尝这个,小心烫。”

    赵予宁受宠若惊地小声说谢谢,耳朵悄悄竖起来,准备聆听宋瑞的下一句。

    “只不过婶婶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多看下每日财经,多学习,多看报,免得白白在股市里亏了这么多,到时候,又要伯父挪动公司的资金去填补。”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哦豁,挪用公款去炒股!

    赵予宁脑袋埋在碗里喝汤,眼睛却微微睁大,这种偷听秘密的感觉可真不错!

    听了这话,李秋红脸色顿时涨红,她作为一个长辈,被侄子在饭桌上如此下面子,羞恼得不行,偏偏他说的都是实话,竟然找不出一点理由反驳。

    旁边的宋瑞还在不依不饶。

    “如若在读书看报之后还有空,也可以去崧山附近的天然氧吧走一走,散散步,只不过,要小心些……”

    宋瑞风轻云淡地瞥了眼宋瑾,意有所指。

    “听说那边时常有人夜骑飙车,上个月有无辜观光旅客‘不小心’失足摔落悬崖,连尸首都找不到,真是倒霉呢。”

    哦豁,这又是什么,撞人之后逃逸吗?

    赵予宁越听越兴奋,险些压不住嘴角笑出声。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嘛,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什么?!”

    宋国舫的脸色却越听越阴沉,到最后彻底忍不住了,大喝一声。

    “宋瑾,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宋瑞不会没事找事说这些,肯定是这小子,什么时候又害了人!

    躺着也中枪的宋瑾瞪大双眼,简直是祸从天降,忙不迭地否认。

    “什么东西,这也怪我吗,我哪有空飙车啊,最近都在……”他戛然而止,意识到差点说漏嘴,尴尬地瞥向宋潋晴。

    最近都在忙着绑架赵予宁,哪有空开车撞人,肯定是大哥故意诈他的,差点就露馅了。

    俩人间的眼神官司自然逃不过宋瑞的眼睛,他冷笑一声,似乎还想再添油加醋。

    宋潋晴头皮发麻,生怕宋瑾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他这个人向来不靠谱,万一事情真的暴露了,那他俩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情急之下,宋潋晴忘记了自己一直被当成空气,看向宋瑞,急急忙忙地岔开话题。

    “大哥,宁宁姐姐才回来,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我先敬姐姐一杯,欢迎姐姐回家。”

    说罢,端起酒杯,揣揣不安地看向赵予宁。

    这话一出,饭桌上立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赵予宁原本还捏着酒杯犹豫要不要喝,就听见宋瑞阴沉着脸对身后的下人招了招手。

    “张妈,出去看看,是不是哪里跑来了野狗,我怎么听见狗叫呢?”

    赵予宁:“!”

    哥哥,火力全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