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识云正在办公,助理敲门进来:“傅总,有您的鲜花。”
傅识云眼里浮上疑惑:“谁送的?”
助理摇头:“卡片上没有名字,您看要怎么处理?”
“拿进来吧。”
助理抱着一大束盛开的向日葵去而复返,交给了傅识云。洁白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手写英文:Sihanks to .
——致以我最诚挚的谢意。
送花之人选择了寓意着希望与光明的向日葵,一为表达感谢,二为告诉收到花的人,他已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三为祝福对方生活永远明媚阳光。
傅识云抱着向日葵,发自内心地笑了,由衷替曲颂开心。
-
开车来到一家咖啡厅,曲颂走进去,选了靠窗的位置。他今天穿了件灰绿色衬衣短袖,搭配白色休闲裤,在这个炎热已经开始冒头的季节,显得格外清新怡人。
服务生走过来:“您好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曲颂:“两杯拿铁。还有个人没到,等他来了再上。先结下账。”
林畔一进咖啡厅就认出了曲颂,除了出众的样貌,温柔儒雅的气质也是独一份的。坐下后先发制人:“如果以貌取人的话,很难猜出你的职业是律师,更像教书育人的老师。”
曲颂表情平静:“以貌取人是最不准的,你更像天马行空的艺术家,而不是插足者。”
服务生将咖啡端给两人,转身离开。
林畔看了眼面前的咖啡,又看了看喝咖啡的曲颂:“我以为你点咖啡是为了泼我的。”
“那样太浪费了。”曲颂放下杯子,“直说吧,我要你和他的聊天记录。”
林畔难掩错愕:“你不是来让我离开他的?”
“有这个必要吗?”
林畔沉默良久,点开和宋琰的聊天记录,将手机推了过去。
曲颂拿起来,打开自己手机的录像,边录边往上滑动屏幕。
林畔仔细打量低头录像的曲颂,试图从他平静的外表下找到一丝或难过或愤怒的证据。然而任他怎么看,都一无所获。
一直滑到最上面,曲颂按下停止键,手机还给林畔:“单已经买了,自便。”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从头到尾,除了冷漠和防备外,连丁点的情绪都没施舍给林畔。回到车里,曲颂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不断闪回着那些聊天记录,一颗心抽着疼。
缓了一会,曲颂直起身,开车回了家。看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房子,曲颂打电话叫了保洁。
保洁阿姨过来一看,还以为遭贼了:“怎么了这是?”
“我弄的,您放心打扫就好,凡是地上的都不要了。”
保洁阿姨动作很快,三个多小时就打扫干净了。除了应付的钱,曲颂又多给了两百,以补偿自己增加了对方工作量。
等保洁阿姨离开,曲颂去书房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用订书机订好,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将宋琰这些年送他的贵重物品全部整理好放进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曲颂给宋琰打电话。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吊着他,即将自动挂断时宋琰才接了这通电话。
“晚上回来一趟,有事跟你说。”
宋琰没听出曲颂语气里的冷漠,不耐烦道:“我晚上加班,没时间,什么事改天再说。”
“离婚的事,这回有时间了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一小时没到,宋琰急匆匆赶了回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曲颂的心还是痛了起来。
毕竟人不是机器,结束一段感情也并非终止程序那么简单。
“为了逼我回家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宋琰出言嘲讽。
曲颂抬起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纸箱:“里面是你这些年送我的贵重物品,物归原主。如果你觉得贬值了,我也可以以当时的购买价格给你折现。这房子是我买的,归我。别的就没什么需要分割的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离婚协议我签字了,该你了。”
宋琰看了眼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意识到曲颂不是在说着玩,瞬间失去了理智:“曲颂你他妈疯了吧!你要跟我离婚?你他妈凭什么跟我离婚?!”
曲颂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八年的男人。八年时间,宋琰从校园到社会,褪去青涩,来到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他以为他们可以并肩前行,一起走很远很远,没想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宋琰我真挺好奇的,出轨这事你打算瞒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此话一出,宋琰好像被当头敲了一棒,脑子一片空白,惊慌失措不亚于天塌地陷。他哆嗦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曲颂不答反问:“你是在遗憾自己没瞒好吗?”
“不是的!”宋琰上前一步,伸手想去碰曲颂,被曲颂起身躲开了,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拍在宋琰胸口上,语气冷漠:“签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没在协议书上玩任何文字游戏,你可以放心签。”
“我不签!”宋琰生平第一次低头认错,语无伦次,“我知道错了,我改!绝对绝对没有下次!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改!”
“有些错一旦犯了便没有挽回的余地,道一万次歉也没用。至于你改还是不改,我不在乎,也不重要,这是你下一任情人该操心的事。我今天能心平气和站在这里和你聊这件事,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曲颂又重复了一遍:“签字吧。”
“我说了我不签!”宋琰态度坚决,偏执的眼神死死盯着曲颂,“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离婚的!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没有人和你抢,是你自己推开了我。”
一句话犹如利刃般刺入了宋琰的心脏,他看着不为所动的曲颂,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为什么?为什么知道我出轨你反应这么平静?你根本就不爱我了对不对?!”
“你想要什么反应?是声嘶力竭质问你为什么出轨,还是哭哭啼啼求你回心转意,又或者是悲痛欲绝食不下咽?难道非要看到我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才满意!我他妈没那么贱!”说到最后,曲颂也吼出了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一个月。”曲颂迅速调整好险些失控情绪,打断道,“从你出轨到我发现大概是一个月,我也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你签字,咱俩离婚,不然就只能法院见了。”
言尽于此,曲颂抬脚往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宋琰从身后抱住了他:“不许走!我们谈谈行吗?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能痛快签字,我们还能为彼此留点体面,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对簿公堂了。”曲颂试图挣脱宋琰的束缚,奈何对方力气实在太大,勒的他胳膊都疼了,“放开我!”
“不放!我不信你不爱我了,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宋琰恨不得将曲颂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就不会走了,“你肯定还是爱我的!”
提到爱,曲颂的眼眶不由湿润了:“宋琰,在你说出这话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还爱不爱我?”
“当然爱!”宋琰毫不犹豫。
“那你为什么要出轨?还是你觉得出轨和爱我并不冲突?”
这是一个没法回答的问题,因为说什么都是狡辩。这件事唯一的活路就是曲颂的原谅,但他不会这么做。
在一起的八年里,曲颂无数次的妥协隐忍让宋琰渐渐有恃无恐,以胜利者的姿态笃定曲颂不会离开他。宋琰错把爱当成软弱,严重低估了曲颂的狠心——他决定放弃,就绝不拾起;他决定离开,就绝不回头。
“不爱了就不爱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曲颂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咱俩的缘分就这么长,既然尽了,就好聚好散。”
“我说了我爱你就是爱你!”宋琰吼出声,“你别走,你先冷静冷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曲颂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手肘用力顶在宋琰胸口,趁他吃痛猛地挣脱开,大步朝门口走去。
宋琰追上去抓住曲颂的手腕,曲颂用力挣扎间宋琰注意到了他光秃秃的左手,脑袋嗡地一声:“戒指呢?戒指去哪了?”
“丢马桶里冲走了,在半个月前。”曲颂停下挣扎的动作,轻飘飘道。再无半点找回来的可能。
宋琰身形一晃,喃喃道:“你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是。所以宋琰,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非常理智且冷静的。”
“我不管!”宋琰重新抱住曲颂,语气偏执,“你不许走!不许走!”
宋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条手臂像钢筋似的紧紧箍住曲颂。曲颂试了好多次都挣脱不开,气急败坏:“宋琰你他妈放开我!”
恰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我是傅识云。”
曲颂眼睛一亮,冲着门口大喊:“密码是我生日!”
傅识云迅速输密码开门,看到宋琰宛如寄生生物般牢牢禁锢着曲颂,大步走过去,抓住宋琰的手腕,暗暗用力。
宋琰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阴狠:“别他妈犯贱!我俩的事你没资格掺和!”
“他既然让我进了这个门,我就有资格。”傅识云白色衬衣下的手臂肌肉鼓起,用蛮力掰开了宋琰的胳膊。
曲颂迅速逃离,下意识躲到傅识云身后。刚刚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被宋琰勒窒息。
这个动作深深刺痛了宋琰的眼睛,恨不得杀了傅识云。
“我们走吧。”曲颂气息不稳地开口。
“好。”傅识云抓着宋琰手腕猛地将他向后一推,转身用身体护着曲颂往门口走。
宋琰死死盯着曲颂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威胁:“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一定让你后悔!”
听到这话的曲颂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才是他的本性,毅然决然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