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雀跃的欢呼。
许留默抬眸，见伍歆已经换了一身简约舒适的米色上下装，黑色如瀑的直发披散，手腕上多了一个银色的手镯。
平日里，许留默经常因为工作关系和她碰面，她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李璎是两个极端。
现下出现在三层的伍歆满面餍足。
她们这一行人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来给伍歆庆祝生日的，人也多是KL娱乐旗下的人。
还别说，各有各的精彩纷呈。
是旗下艺人，但能参加上伍歆生日会的是个顶个的不简单
许留默吃过不少他们私底下互扯头发的厕所瓜，各种狗仔娱乐也爱极了在他们平日出入的路上蹲守。
也有李璎几个所谓朋友的掺和，来这艇上却看着就和李钦一样，是真的想面试，想拍电影的。
好纯粹的资本家孩子。
不经意间，许留默和伍歆的视线对上了。
伍歆慷慨般哼笑出声，她没有认错的话坐在许留默右手边的是李璎的堂弟，几乎半贴到许留默身上了。
李璎也不管，倒是在领着她的朋友在舞池跳舞，少见。
“伍总，好久不见了。”王如意迎上去，“贵司的男艺人是越来越有看头。”
“王导喜欢就好。”伍歆话少，就一句两个人的交谈就画上句号。
王如意不在意这点小事，也深知自己的定位，索性转头和一个围上来的小伙子聊聊他的职业生涯规划。
我们许制片的现状。
左边站着助理小佟，右边坐着新签李钦，导演去“瞧瞧”新人，投资去和老友“社交”。
许留默压力好大。
当制片的压力好大，什么方面都要去兜底，但是其他人真的是放放松松快乐爬梯。
“你直接和李钦对一下就好了。”许留默和小佟说道。
小佟默了片刻，“我需要和你确定下细节。”
许留默抬眼，瞥了小佟眼，“公司有模板，过去签过不少，你在盘里面找找。”
平时小佟人很专业，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了，信息不及时回复不说，合同的事情还需要和她来确认。
不会真的真的不满意加班吧？
她可是按公司的规矩来的，按双倍工资算，也有事前咨询过他的意见。
不会真的被李璎说中了，刚出来的工作实习的人工作压力大，可能也不在意这点钱，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她。
好像无意中成为了那种会被挂网上的上司。
“许制片，你要看看我过去的作品吗？”李钦的花衬衫在李璎离开之后又敞开来了
许留默有点晕，“你是什么专业的？”
“表演。”李钦爽朗道。
“那发邮箱里吧，让小佟和你核对的时候顺带把账号给你。”许留默提醒道，“小佟？”
小佟终于回过神来，“好的。”
许留默起身，侧身绕过小佟，找服务人员拿了一块手帕巾，在酒桶里偷摸着顺走一些冰块。
“敷一下吧。”许留默吧这简易冰袋递给李钦。
李钦反应了下，双手接过，“谢谢许制片。”
“没事，在片场听王导的就行。”许留默摆摆手，接着转向小佟，“李璎说给我办公的那个房间，你处理完事情之后到那睡一觉吧。”
小佟眼睫低垂，看着手里记录用的平板，指尖落在边缘上缓缓收紧，逐渐泛白。
倏然像是想开了什么，他抿了抿唇。
许留默不解，“小佟？”
“嗯，我知道了。”小佟推眼镜框的边缘。
许留默觉得讲到这里已经尽到上司的责任，之后她多注意一点，不要带着实习生到处跑。
万一把小佟吓跑了，人事那边又该数落她了。
许留默在心里夸夸自己是体面人，接着打算给伍歆去说点好听话，
恰好此时，灯光俱灭。
一群不知道情况的人低呼出声，慢慢开始自顾自开始言语起来，在周围变得进一步嘈杂起来前，不远处传来嘭的炸裂声。
朵朵烟花撕裂天际，在空中点亮了生日快乐的英文图案，接着是各种不同的图案放个不停。
许留默抬头看了好一会，连伍歆家那只马尔济斯小狗的图案都被印了上去。
“说是现在停的这个位置还有讲究。”王导又摸了回来，说道。
许留默：“什么说法？”
“这烟花就是事先运到附近的岛上的，有人在那上边放，然后这游艇停的位置算得上最佳观赏点。”王如意乐呵呵的。
许留默挑眉，“你是从哪知道的？”
“刚刚我和一个小演员聊天呢，聊到一半，要问他的理想抱负来着，他却说要去关灯了。”王如意明显有些抱怨。
“得了。”许留默没空听王导的长篇论调，“吃蛋糕去吧。”
烟花未停，蛋糕推车送了上来。
伍歆倒是很配合地在众人的目光下，拥抱住推车后面的男人，接着挽起他耳边的长发，在他耳边细语几句。
男人微乎其微的笑意收住了。
“我没记错的话，那人都跟着伍总很长时间了吧。”王如意仗着她们两个离得远，讲话都肆无忌惮起来。
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早已经淹没住掉王如意的那句话，恰好许留默也不想接茬。
许留默轻推了下王如意的肩膀，“给我也切一块。”
王如意撇了下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上去围上去，和鲜花礼物挤到一块，嘴上“伍总，伍总”地说上了些讨喜的话。
伍歆倒是漏了点真心的笑意。
许留默就不上去凑热闹了，默默后退到角落的杆位上，这派对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她就在这当招财猫算了。
小佟只需要和李钦核对点细节，剩下的可以等明天下了艇之后再去处理，不需要在这陪他们熬夜，休息就行。
王如意就爱这种场面，她会自己给自己找准角色定位，看着不靠谱但真的没忘记此行目的。
许留默松了一口气。
好了她也可以歇歇了，她转过身去，趁着灯光没有完全亮起来，看看海景。
什么都看不见，倒是可以看见底下一层甲板亮着微弱的夜灯。
一层也有人在看海景……
准确来说，怀弋在发呆。
他刚从三层退了下来，找到了一张折叠露营椅坐着，望着平静的海面。
即使刚刚天空中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也不为所动。
这样会显得他是有目的性的，他是特意逆道而行，而不是被热闹抛下来的。
凭什么拥的不是他！
凭什么抱得不是他！
刚刚的记忆突然倒灌进大脑，越想越气，怀弋蹭的站起来，手臂似乎撞到了什么。
“咔嚓”碎裂的声响。
怀弋偏头去看，地面有分成两半的瓷碟、坚强的蛋糕胚、模糊的巧克力奶油……
蛋糕不会无缘无故浮在半空中。
许留默也同样盯着地上的蛋糕，没有惋惜、没有不爽，全然是对资本的痛斥：“我刚拿到蛋糕就在想，什么好人家拿这种碟子分蛋糕，没两下肯定碎。”
怀弋刚想道歉的话在嘴边停住了。
许留默接着说：“没事，没事，总不至于让我赔钱的，待会让别人扫一扫就好，我在楼上见到你一个人坐在这想给你拿块蛋糕的。”
“谢谢。”怀弋想不到回答什么。
许留默还是一副话很多的模样，轻轻带过了这件事情，凑上前来一步，“你这是在看什么？”
海面当然是一点东西都没有，但是海风习习，扬起许留默的头发，昏沉的灯光下显露出她利落下颌线。
她回眸，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笑意，等怀弋的作答。
怀弋没有在看什么，“在想，我今天，你还满意吗？”
今天的试戏，今天的表现亦或是身材，你满意吗？
说不准是故意的，也说不准是无意的，怀弋就是这样隐藏了问题里的半句话。
怀弋盯着许留默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许留默答道：“挺好的，我觉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王导说明天早晨让你们一批人都集体下一遍水，说不定有戏。”
她没有停歇，继续问道：“你会不会游泳？”
怀弋：“会。”
许留默出了口气，半握拳在他面前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那太好了，明天好好表现。”
太好了，应该是唬住，她都不好意思说王导已经内定了两个演员了，还剩下那个角色又和他明显不搭。
从怀弋上艇来的种种行经，应该是很在意这一场面试的。
让进小房间就进小房间，让脱上衣就脱上衣，让配合就配合的。
如果给他试戏的人不是许留默，那他大概会更加放松，更加得心应手些，即使演技说不上多么合格，也可以通过后期的拍摄手法做些调整。
实在不行，拍些小角色应该也可以加加时长。
许留默这是完全没有毁人财路的悔过，只有她救老同学于水深火热的觉悟。
“你……”怀弋问，指间收紧，“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什么？”许留默见他看向刚刚那蛋糕残骸，了然，“对。”
一个人坐在船边多危险，许留默担心他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怀弋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拿到她新电影的角色。
难道是缺钱？
或者家庭出现变故？
许留默沉思了会，“今晚可以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