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郑掌门。”顾莫桑冷冷望着树上坐着的黑衣男子。
男子并不理会，起身一跃，打算换个地方待着。
“你是说——”张成柏定睛看了看黑衣男子，身形是有几分相似。
顾莫桑并不给男子机会，与男子缠斗一番。
蒙面的布被挑落，是一位年纪看起来与张成柏年轻些的男子，颇有几分英气。
“元枫？”张成柏此刻心里百般滋味汇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梦，只能掐自己一把。
不是梦？
“为什么？”张成柏攥紧了剑，步步紧逼，“说啊，为什么！”
玄镜派任武林盟主这么多年，每次有什么事华山派总是第一个表示支持，他还以为两派关系甚好，真是可笑。
这么多年，顾莫桑还是第一次见张成柏这么生气。
郑元枫只是默默拆着张成柏的招，把张成柏逼到绝处，然后冷冷丢下一句，“这就是原因。”
“是”，张成柏扶着剑，“你从小就比我更有天赋，我打不过你。”张成柏笑道，语气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我没打算打过你。”
月光悄悄地在地上走着，走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所有信任。
“真是荒谬！”顾莫桑撇撇嘴，顷刻之间已提着剑朝郑元枫飞去。
两人又是一场大战，以顾莫桑胜结尾。
顾莫桑不屑地擦擦剑，把剑收回了剑鞘，“照你这么说，我破晓山庄恐怕才是最该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的。”
“顾庄主，你我如今，恐怕都没办法在在武林混迹了吧。”郑元枫靠在树上，缓了缓，和顾莫桑打斗属实是太费力气。
“郑掌门此言实在让我惶恐。”
顾莫桑直愣愣地盯着郑元枫，像是已经在心里把他凌迟了百遍。
“顾某以为，郑掌门为满足一己私欲的行为分明更恶劣些。”
“顾庄主说笑了，今日若是我赌赢了，自然也就没有善恶之说了。”郑元枫这会儿缓过来了些，笑着看着天上，“只不过我输了而已。”
郑元枫提起剑，往心口一插。
没有血管破裂的感觉，没有疼痛，只是被另一把剑硌得慌。
“你干什么？”郑元枫有些恼怒。
“你还是听听张掌门怎么说吧。”
顾莫桑看向张成柏：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心。
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过了许久，张成柏才开口道，“先回去吧。”
“师父还是太强了”，洛莲依评价道。
说实话，从顾莫桑解散山庄到现在她好像都没干过什么，除了去了趟山下的集市。。。。。。
她怀念从前出去做任务的时候，也怀念在山庄里和师兄弟姐妹们一起练功的日子，但终究只剩下了怀念。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焦恩昙对秦真悄无声息的行动感到害怕，秦真对他两坚守岗位的精神感到震惊。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单司空打了个哈欠，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注意睡着了，还好没回去，这桌子好硬。”
“郑掌门怎么来了，没事吧？”焦恩昙看了看郑元枫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着，让人琢磨不透。
在经历了刚刚莫名其妙的冲突后，堂内现在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高武紧张地看着郑元枫，现在的形式对他们十分不利，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诸位”，郑元枫突然开口道。
玄清堂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郑元枫。
“今日之事，郑某在此向诸位道歉了。”郑元枫深鞠一躬。
“怎么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开始重复今日的疑惑状态，今年的英雄宴最难受的就是他们，看似参与了整个过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参与。
“是我对张掌门心存妒忌，今日之事均是我郑某一手造成，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郑掌门说笑了，光靠华山派怕是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还有同伙吧！”一红衣男子看向了高武。
“是”，郑元枫不闲不淡的应道，递上了一张写着共谋的纸，“他们都是受我煽动。”
“什么东西？”
“我没听错吧？”
“这是郑掌门吧？”
“是呀？”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癔症啊？”
“什么？郑掌门有癔症吗？”
“难怪啊，整个武林大会都没见到郑掌门。”
“看来真是治病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给郑元枫确诊了。
“我今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焦恩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正尝试飞快地重构自己已经崩塌的世界观。
单司空也同样石化：伯伯他们是早就知道了？
“孟兄”，单司空戳戳秦真，“你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秦真装作很懵地摇摇头。
单司空还想再说点什么，转过头，却看见沈琢正心无旁骛地盯着秦真，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在心里称赞道：不愧是沈谷主，这种时候注意力还这么集中，太厉害了。
贺彭音按照张成柏的示意把名单展开全场溜达了一遍，又找人誊抄了好多份分发下去。众人这才接受了事实。
“盟会就定在五日后吧。想来今日诸位都累了，不如就先回去休息。”按规矩，此事属于是武林中的大事，需要找个时间让众门派一起商议如何处置。
从内讧到和铩羽这一波人打架，再到揪出郑元枫，张成柏觉得事情到这儿已经差不多了，也不想再说什么场面话，便让大家都散了。
“稍等，顾莫桑的事，还没完吧。”高武咬紧牙关，坚持道。
“他既然已经不是武林中人，便不需要遵守武林的规矩。”张成柏淡淡道。他知道高武和顾莫桑之间结怨颇深。“你们之间的私仇我不管。但若是他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我玄镜派会第一个和他对峙。”
暂且不提前些日子他们绑架姜紫荨的事，就单单是从前高文他们灭顾莫桑满门这事，都够顾莫桑把他们全都杀一遍了。还好意思以自己是什么小门派受了委屈闹事，张成柏就不明白了，哪个小门派比顾莫桑他师门惨？
张掌门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今日一见，他们发现顾莫桑的武功远在其他人之上。就算想要做点什么，怕是也代价惨重。
高武本来在今日之事上就理亏，此事便这样过去了。
从前张成柏的确想过让顾莫桑重回武林，可从近日发生的种种来看，武林远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好，便也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月明星稀，夜色笼罩着整座玄清山，盖住了众人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和讨论声。
“没事了，快睡吧！”杨馨看着外面，舒了一口气。
张梓松这一晚根本没睡，心里总是十分不踏实。这会儿见了爹和馨姐姐，心里才好了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师父，那我也先退下了。”
张成柏点点头。
杨馨行了礼便离开了，走之前还朝石逸和秦向晚的方向丢了块石头。
“喂，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秦向晚捅了捅石逸。
石逸嫌弃地离秦向晚远了些，“你轻功这么差，被发现也是应该的。”
“怎么就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他？”秦向晚指了指岳城歌的方向。
“说什么呢？”岳城歌突然从屋顶跳下来，吓了秦向晚一跳。
“吃那么多饭没见你武功长进半点，还比不过何莹。”岳城歌拍了拍秦向晚的脑袋。“要我说呀，二师兄就不是教人的料，还得是大师兄！”
”疼！“秦向晚学着岳城歌的样子给了他脑袋一掌，“手上没点轻重吗？”
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石逸见怪不怪地在旁边数着他们各自接了几招，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喂，我说，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二师兄最好了！”
“放屁！大师兄天下第一！”
“没人理我？那我先走了哟！”石逸慢悠悠地爬上屋顶，搜罗起自家谷主来。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白凤岚和洛莲依自顾自玩着。
“好热闹啊”，沈琢笑着递给秦真一只烤兔子。
“二师兄一起来啊！”陈因一把揽过秦真。
秦真费劲挣开，“你们玩吧。”
“好！”
陈因也不坚持，直接走掉了，这让秦真觉得他刚刚大抵也就只是客气一下。
罗素这些天是真的无所事事，咸鱼一条，无聊得要死，今日难得大名鼎鼎的医圣也在，就总想要切磋一下。可惜时机不对。罗素盯着沈琢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突然跟人家说去找个有病的治一下吧？虽然看这群师兄弟们有病的也真不少。
算了，天不时地不利的，罗素干脆转头加入白凤岚之伍。
“抱歉”，秦真看着他这一堆玩疯了的师兄弟姐妹们，又转过头看看沈琢，“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先回去。”
这一晚上本来就已经够折腾了，他这一堆师兄弟们还一点也不消停，硬要把他拉过来。最后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无妨”，沈琢笑笑，“我也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二师兄，你快过来！”秦向晚喊道。
“不了，你们玩吧！”
没等秦真说完，秦向晚就过来硬拖着秦真走了，“大师兄也玩，你可别输了！”
“臭小子你自己玩不行吗！”秦真骂骂咧咧地被迫参与了几局。
沈琢正怔怔望着秦真发呆，余光里一位紫衣女子突然出现。
“沈谷主见笑了”，姜紫荨看着另一边乱糟糟地一团，笑道。
沈琢微微行礼，“他们感情很好，想来顾庄主与前辈费了很多心思。”
“莫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们了。”
“既然如此，顾庄主又为何要解散山庄呢？”
见姜紫荨迟迟没有说话，沈琢又道，“抱歉，沈某只是随口一问，前辈不必在意。”
“破晓山庄虽然日益壮大”，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顾庄主”，沈琢微微行礼。
“但始终做的不是正当生意”，顾莫桑在火堆旁挨着姜紫荨坐下，“也不被武林认可。我很早以前就想解散山庄了，他们不该总过着这样刀尖舔血的生活。”
“而且他们只要还和我顾莫桑有着关系，就不会被武林接受。”顾莫桑看着秦真的方向，“未来的路是明是暗，我希望他们可以自己选。”
“顾庄主为弟子们竭尽心力，沈某自愧不如。”
“聊什么呢？”秦真一回头就看见沈琢和师父师娘在一块儿，感觉这画面很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