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温和地把整座城堡笼罩,昏暗的走廊上,塞勒斯快步向前的身影突然停下,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身周,只见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正虎视眈眈地蹲坐在拐角。
塞勒斯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从脖子处挑起银色细链,拽出小巧圆润的怀表。
毫无疑问,他刚刚在夜游。
费尔奇提着灯骂骂咧咧跑来时,走廊上哪还有学生痕迹。他的猫围着一处空地打转,很快便发出尖锐的叫声往尽头窜去。
“纯种。”
无人的地窖口,有谁念出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口令,石门缓慢移开。
宿舍房间黑漆漆一片,塞勒斯停在门口,在极静中,倾听屋内隐约传来的清浅呼吸声,这让他感到安心。
根据怀表上的时间,万圣节已经结束,他认知里正在进行的午前茶则是两周前发生的事。
他不太能分析出自己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走廊上,但他很习惯这回事。在他的生命里,最常出现的,就是不了解自身所在的处境,和因此造成的前功尽弃。
第二天清晨,被照常叫醒的德拉科表现得有点惊讶,但他马上明悟地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推开塞勒斯下了床,右边的睡裤裤脚歪歪扭扭卷在膝盖处,但德拉科暂时没空管,他正掀出抹冷笑:“难道我给你留下了好说话的印象?”
“你一直挺刻薄的,”塞勒斯油嘴滑舌道,“但你要是问我感觉如何,说实话,我爱死了。”
“我只是又犯病了,你知道的。”塞勒斯一路都追在德拉科的身后强调。
两人进入礼堂刚落座,塞勒斯就看见一旁的潘西似笑非笑地捂着嘴巴,语气惊讶地说:“德拉科你居然和塞勒斯和好了?”
面对拱火的女孩,塞勒斯痛苦地垂下脑袋,果不其然,刚刚已经被他哄得飘飘然的德拉科再次恼羞成怒:“别胡说,离我远点沙菲克!”
塞勒斯顺从地换了个稍远的位置,只在落座后对斜眼瞥他的男孩抛出飞吻:“即使你的拒绝让我心如刀绞,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亲爱的。”
“闭嘴!”德拉科手一抖,银制叉勺在餐盘上划拉出刺耳声响,他脸蛋泛红,无能狂怒地剜了塞勒斯一眼。
潘西在一旁哈哈大笑。
经过一上午的探索,塞勒斯遗憾地发觉自己错过了许多事。
比如万圣节宴会上出现的巨怪和已经举办到一半的魁地奇赛季…还有他昨晚夜游的原因——卢修斯通过盒子送来的信。
万圣节宴会出现的巨怪引起了卢修斯的注意,这些笨东西很少主动离开居住的部落。卢修斯很快探听到,霍格沃茨开学没多久,奇诺就从列支敦士登弄了头山地巨怪回英国。想要携带这类危险的魔法生物跨境都需要告知魔法部,值得一提的是,可能为了节省登记审核时间,邓布利多专门出来帮了点小忙。
又考虑到恰好今年哈利·波特首次在巫师界露面,卢修斯希望塞勒斯能弄明白邓布利多暗地在搞些什么名堂。
看完留存的来信,塞勒斯再次努力翻找了一遍上周的记忆,无果后,他无奈向自己宣告二次夜游的决定。
柯罗诺斯保佑,他不希望有第三次。
夜深,塞勒斯踩着移动楼梯,一路从地窖来到四楼,走廊两面不时传来呓语,在他路过拐角时,还听见了其中一幅画像嘟哝着询问是哪里来的脚步声。不等他屏息,黑暗中惊醒的画像再次陷入沉睡,抑扬顿挫的呼噜声重新响起。
四楼右手边的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门,塞勒斯用魔杖指着门锁,极轻道:“阿拉霍洞开!”
锁咔哒一响,他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小心地侧身将身体藏在门后,魔杖平抬抵住渐渐拉开的门缝。无论是用来迷惑智商堪忧的巨怪,还是门里有巫师发动攻击,被当作掩体的门都能帮助塞勒斯拖延时间,使用魔咒反击。
但里面的景象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条走廊,邓布利多只说过四楼的右手尽头有禁止进入的走廊,即使他放任奇诺将巨怪带进学校,塞勒斯也没想到他还会在教学楼里饲养罕见的三头犬。
大狗的三颗脑袋紧抵天花板,不断有腥臭的口水从它露出尖锐犬齿的大口滴落,粗壮的四肢将木质地板踩压出裂纹——那里有一道活板门。
塞勒斯安详且快速地关上门,并在一声声咆哮中用魔杖把锁变得完好如初。有三头犬看守,他很难做到在不惊动教授的情况下进入活板门。
最好的情况是塞勒斯能想到办法,让大狗一声不吭地,快速陷入昏厥。三头犬对侵入者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暴戾,无论是能够轻易咬碎人类咽喉的尖牙还是把走廊都堆满的巨大体型,稀有品种更意味着关于它的情报同样少得可怜。塞勒斯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和三头犬战斗是最坏选择。
他快步离开四楼,身上的幻身咒失效了都没发觉,直到他在二楼又撞见了洛丽丝夫人。
这只骨瘦如柴、毛色暗暗的猫就像幽灵般,翘着尾巴无声地挡在塞勒斯面前。
“逮到你了。”费尔奇粗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甚至得意地笑了几声。
塞勒斯没有回头,他没有穿斯莱特林的校袍,只要费尔奇没看到他的脸,他就还有逃的机会。
混着草叶气息的夜风顺着拱形窗口的缝隙吹进城堡,洛丽丝夫人警惕地弓起背部,费尔奇眼睁睁看着背对他的男孩往前快走几步,高瘦的身影扭曲一霎,迅速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他和远处的猫面面相觑,暴跳如雷。
“谁许你用魔法的!你这个该死的阴险崽子!”
塞勒斯钻进了图书馆附近的小房间,幻身咒很难骗过五感比人类敏锐的动物,他得等洛丽丝夫人离开后再回宿舍。
他回身打量着这间供他藏身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就在正对门口的墙上,搁置着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底下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顶部刻着这样一行铭文: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月光从侧面的窗户洒进室内,也将这面格格不入的镜子映照出雾蒙蒙的奶白色闪光。
令人下意识想要靠近,但塞勒斯很快便回过神,每个巫师都该知道,他们必须对未知的魔法物品保持警觉。
他侧耳聆听教室外的动静,费尔奇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该离开了。
这么想着,塞勒斯再次瞧了眼正对着他的镜子,又恰在此时,窗外的月被薄云轻遮。反光的镜面黯淡下来,不远不近的距离,使他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塞勒斯朝镜子的方向追了几步,对着镜子中清晰的景象,心脏的跳动剧烈而疯狂。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