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纪昀早就识趣的离开了，在看到顾亓允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后。
顾亓允双手撑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攸孤身一人坐在长亭。
他这个角度和距离其实看不清什么，如果不是那抹身影太过熟悉，顾亓允根本留意不到长亭，更看不见那个凑宋攸那么近的人。
宋攸的人际关系，顾亓允是最熟悉的了。
他这人面冷，从小到大把自尊心奉为神物的男生都看不惯宋攸这么装的，没少翻他白眼在背地里骂他。
这也导致宋攸其实没什么朋友，可能理2班的男生不同。高中生大多都不要脸，一句作业大过天，陈老二他们算得上是宋攸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宋攸还是属于他顾亓允的。
只属于他。
顾亓允舔了下牙，觉得牙痒，他现在真的好想咬宋攸一口，无论之后怎么被他揍都行。
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像是在压抑心底那点不受控的情绪，顾亓允没那么想成为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但宋攸推他，推得实在太远了。
明明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凭什么还要让这个人靠近他？
为什么，为什么宋攸要同意除我以外的人靠近他，走近他？
明明有我就够了！
可现在，顾亓允连让宋攸离那人远一点的正当理由都没有，宋攸只会一律屏蔽他的话。
他希望宋攸的身边只有他。而他也只属于他。只属于他！
顾亓允捶了下墙，看着泛红的拳头，想到躲着他的宋攸，眸色一暗，喉结微动。
宋攸还是没能发句信息，他将手揣回口袋，去小卖部买了一个烤玉米，离开时看到保温箱，又顺带给顾亓允带了瓶酸酸乳。
林晚从办公室出来拿着一张报名表回了班级，她巡视一圈，正好是课间，直接站在讲台上，“老班说这届元旦晚会我们高三也要出节目，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班级大概安静了两秒，众人不约而同的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
“我靠？真让我们去啦？”
“好像是因为上一届高三没办节目，导致那届元旦晚会拉胯至极。”
“欸？我们不就是那届拉胯的高二吗？”
“还有追着杀的？”
“学校到底要把我们逼到何种地步？去年的倒一我记了一辈子了。”
“还不是老班非要搞诗朗诵！诗朗诵就算了，背什么物理公式啊？”
“把台下都哄睡了的历史伟绩应该被记入云中史。”
“所以我们这届要干嘛？老班又想好整我们的方法啦？”
“别人费尽心机，不如他灵机一动。”
“我靠，他要是再这么报复我们，我到时候可真就要肚子疼请假了。”
“不要把自己逼太狠，有机会我是真不来啊。”
林晚听他们一句又一句说个不停，抿了下唇，“本来是要省时间集体唱歌的，但是老蒋正好在，就说让我们干点别的。”
“哎呦喂，那还行。”
“老蒋这次干的不错，夸夸。”
“屁啊！去年就老蒋睡得最香，打的分最低。”
“老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笑面虎，后面的忘了。”
“所以我们这次干嘛？跳舞唱歌演小品还是说相声？”
“我能不去吗？离元旦也没剩多少时间了，根本没时间排练啊。”
“就是就是，高三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林晚将报名表放在讲台，又说：“这个也不是强制性的，大家不想参加就不参加。但一个班最少要出一个节目，有想法的可以直接来报名。然后老班是想让我们出个小品，为了省时间排练。有两个备选方案，一个是我之前写的一个小品剧本，一个是《灰O娘》，大家投票吧。”
“啥剧本啊，具体什么内容。”
“内核是讲一个学生在选学习搭子，语数英物化生就出来了。”柏宁站在林晚身边，解释道。
“我靠，那是噩梦吧？”
“啊啊啊啊，我害怕！我要找妈妈。”
“能看一眼具体内容吗？”
林晚呃了声，有些犹豫，还是在展台上大方展示了。
全班都安静了一会，很快又杂七杂八的吵了起来。
“道理我都懂，但这个数学将学生逼在角落，红着眼尾，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哑声说：''''叫一声数学哥哥，命都给你。''''是在？”
林晚忍着笑低头，不回答。
“那这个物理单手托脸，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学生，轻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实验题都写不出来吗？是我逼你太紧了吗？''''又是在？”
柏宁和林晚同款忍笑，低下了头。
“还有这个化学，修长的手指推了下半框眼镜，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股天然的冷味，十分不近人情的问：''''加钠？加纳？你是蠢货吗？''''又又是在？”
柏宁和林晚已经无处尴尬了。
“学科拟人你赢了。”
“很难想象这是什么精神状态下写出来的小品。”
“其实是天才吧？”
“救命吧，我一直在笑。”
柏宁在林晚耳边悄悄调侃了句，“受抚慰属性藏不住了吧？”
林晚弯唇，“我的灵感来源又不在，怕什么。”
“好吧，这个确实上不了台面，那还是定了《灰O娘》这个剧本吧。有谁想演吗？演完有奖励哦。”林晚清了下嗓子，稳住身形，又说。
“奖励是三天假期我就考虑。”
“你也是真敢想，我不贪，一天就行。”
“放假是别想了，还是想想口腹之欲吧。”
“那请我吃海底捞吧，不能再少了。”
“或者看两节电影。”
“我靠，真是太没志向了，我要看三节，数学课看！”
“敢占他的课，你也不怕数学老师气得横死在你面前啊！”
“你以为老班就不会横死吗？”
毕竟是高中最后一个元旦晚会，还是很多人愿意牺牲时间来报名的。但是《灰O娘》这个剧本角色不多，很多角色都格外抢手，尤其是男主角，一群人争得头破血流。
相反，女主角这个角色想演的就比较少。
这么争抢的结果就是抽签决定，是非对错全靠天命。
何木是被拉过来凑数的，他紧张兮兮拿出了个纸条，一看，两眼一黑。
陈老二好奇的看了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仙女教母。
“好！棒！好手气啊！”陈老二拍拍他的肩，忍着笑意。
还有女生抽到了骑士。
全靠运气的操作，大家演个乐呵的事，也就没那么在乎男女的事。
宋攸进班的时候就看到何木以头抢地以死明志，陈老二抓着他的领子，说是劝他，实际倒是差点被把人勒死，其他一群闹哄哄的人在旁边笑。
宋攸头上打出一个问号。
？
这是在干嘛？这俩神经病终于打起来了？
林晚注意到姗姗来迟的宋攸，不着痕迹的和柏宁对视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时，暗暗下定决心，将纸盒送到宋攸面前，解释，“元旦晚会我们班报的小品，你要参加吗？”
宋攸不太感兴趣，刚想开口拒绝，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何木突然神速冲到他面前，“要啊要啊肯定要啊！这可是我们班级最大最重要的项目！你作为我们班的一份子，怎么能不参加呢？”
“......”
宋攸看了眼那个纸盒，抿了下唇，犹豫了下委婉道，“很缺人吗？”
林晚点头，一本正经，“要不是老班不能参加，大概就是要来两个张平的事。”
宋攸想了下，还是抽了个，他的指尖在盒子里扫了一圈，也就只剩两个纸条了，不知道要演什么剧本的他就随手抓了一个。
【灰O娘】
“......”
空气都凝结了一会儿，林晚咬唇忍笑和柏宁对视一眼。
Yes！！！宋攸这手也太争气点！
何木看到这个名字尖叫一声，幸灾乐祸，“哇啊啊啊啊！恭喜你呀！运气炸天了好吗？”
人群中又爆发了一次尖叫，只不过这次女生居多。
“我靠我靠我靠，宋攸要演灰O娘？谁演王子？快把那个身份让出来啊啊啊啊啊！”
“女主角确定好谁演的时候，男主角就也已经定好了。”
“谁敢抢王子的角色？仗刑伺候。”
“我靠？顾亓允人呢？绑过来结婚啊！”
“我就知道我命里会有这一大喜！”
“解决了女主没人想演的问题。”
“我好想笑，真的不是暗箱操作吗？咋偏偏是他啊啊啊！”
宋攸看着这四个字，一时间忘记了呼吸，“这是？”
林晚热情解答，“就是人人皆知的那个她。”
宋攸眨了下眼，询问，“我能再抽一次吗？”
林晚歉意一笑，“只剩两个角色了，所以不能。”
宋攸将纸条捏紧了点，“那王子是谁？”
林晚眼睛一扫，看到门口的人时眼睛一亮，冲门口抬了下下巴，笑说，“当然是他啊！”
宋攸随着她的动作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他的身体大概挡住了冬日阳光，以至于周身被光圈罩住，本该温暖的一幕，然而那人的表情冷峻，像在忍耐什么，总之看着很不好惹。
顾亓允淡淡抬眼扫了下宋攸，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没再看他。
宋攸的视线里，顾亓允是最清晰的那个。他的身体挡住了尽数的光线，那种朦胧感被他驱散。
看到顾亓允冷着脸站在那，昨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闷痛似乎卷土重来了。
宋攸看了他一会，缓慢的眨了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悄无声息地移开目光。
顾亓允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当上了王子这个抢手的大热门角色。
一群人或是嘲讽或是羡慕的神情之下，还真心觉得这对主角有点配。
当然，只是单看长相来说。反正就是个元旦晚会的节目，谁来都行，都一样，让宋攸反串的话，可能还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搞个爆点出来。
靠，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啊，换个丑点的男生来换来的可能就不是爆点而是笑点了。
嗯，那为了我们班的荣誉，还是得长的好看的来。
一群人也就或是忍了或是吐槽过了的定下了角色。
只有两位主角不太好。
顾亓允拿着剩下来的王子纸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想到女主角还是宋攸来演的时候。
陈老二在旁边啧啧称奇，“要说你俩没一点缘分我是真不信。”
何木也装模作样抱着个手臂，“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林晚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看着门外偷笑。
可不就是费尽心机才安排在一起的吗。
柏宁看着手里的继母角色的纸条，觉得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群主：内部消息，顾亓允和宋攸要演情侣了。
A：真情侣还是要让真情侣来演啊。
B：我尼玛，演谁啊？
C：理2出的是《灰O娘》吧？送作业的时候打听到的。
D：我靠？我靠。我靠！
E：所以，他俩一个演王子一个演灰O娘？
F：张平这招太狠了。
G：那岂不就是，女装？
H：我的理智在和道德打架了。【我还可以坚持.jpg】
I：我知道，想看同学女装很几把屌扯，但是，我就是很几把屌扯……【捂胸口.jpg】
J：哦都剋？欧都剋！！！人之常情，无需自卑。
K：嗯嗯啊啊，所以为什么元旦在四天后？【我不听，我不看，我不面对.jpg】
L：尼玛啊，也不卖，就在这馋人。
M：能不能是收腰设计的裙子，谢谢。
N：再加蕾丝边，谢谢。
O：扫地的时候要粉色围裙，谢谢。
P：再要一个双股分开，长度到肩的假发，谢谢。
Q：啊啊啊，你们要毁了宋攸这个高冷男神吗？
R：我该心慈手软的，奈何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少。
S：大家还真点上菜了，没人问问顾亓允怎么说吗？
T：顾亓允流口水流成痴呆就行了，他懂个屁啊！
U：顾亓允就偷着乐吧。
顾亓允不动声色的撇了眼宋攸，看了他一眼就想再看第二眼，又怕宋攸察觉，还是不敢太放肆。
他真的在尝试冷落对方，谁成想差点把自己憋的够呛。
唉，他这人对宋攸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不过偷看也是看，光明正大的看也是看，看都看了，有什么好藏的？
思及此，顾亓允像是豁然开朗了，肆无忌惮用余光偷看他。
宋攸自然是察觉到了，他轻咬着唇，眼睛看向另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何木站在两人对面，见他俩这样暗流涌动，和陈老二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看来是要和好了啊。
为了打破这个气氛，给他俩更多时间，何木突然问，“陈老二你这什么角色啊？”
陈老二刚才一直忙着笑何木和宋攸倒是忘记自己了，他打开一看，“继妹。”
林晚听到他这个阴阳怪气的语气，忍俊不禁。
宋攸被顾亓允看得脸热，问何木，“你是什么角色？”
何木刚才叫了那么久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于是说，“仙女。”
“......”
陈老二帮他补充道，“教母。”
何木啧了声，轻轻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宋攸见他俩要打起来，下意识笑着看向顾亓允。
正巧，顾亓允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