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神情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郑佩屿深沉地看着明鸾,暗色的眸子有微微的暗紫酝酿,明明嘴角是上扬的,眼睛也微微弯着,却看不到笑意。
他将荷尔蒙掩藏得很好,但极优Alpha天生的压迫感令身旁的室友不自觉退后一步脸都白了,郑佩屿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打扰了”,较之一般Alpha高大的身躯直直走了进来。
留意到明鸾疑惑的目光后微抬了下手,“你肯定没吃饭,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我买了馄饨,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你想吃别的可以和我说,我再去买。”
透过拎着的透明袋,能看到里面是几个食品打包盒,明鸾顿时意动,他知道现在有点晚了,很多店都关门了,只有一两家还开着,并且距离学生宿舍都比较远,没想到郑佩屿会专门跑一趟。
“不、馄饨就很好。太麻烦你了,多少钱,我转你吧。”明鸾慌忙掏出手机,“收款码给我。”
“我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郑佩屿大大方方的也拿出手机,界面却是在添加好友的二维码上。
距离太近明鸾心跳得厉害,刚洗完澡血液循环很快,嫩白的脸裹挟着淡淡的红晕,现在更是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郑佩屿。
他总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勾人的要命,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怕自己弥足深陷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虽然他知道在交谈时看对方眼睛才是礼貌的表现。
“叮——”扫了一下二维码,成功加上郑佩屿的微信,明鸾捧着手机傻傻站在原地,直到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
“喂!明鸾,傻了?”一室友猛然拍了一下肩膀,给明鸾吓得一激灵。
回魂般摇头,依旧不敢置信他拥有了郑佩屿的微信,脚底虚浮轻飘飘坐下,静静坐了好一会儿,也盯着桌上已打开盖子还熏着热气的馄饨好一会儿。
小馄饨一个个白胖白胖浸在汤里,等待着被他送入口中。
汤汁鲜美、馄饨馅也足,他很珍惜,几乎是怀着感恩的虔诚一口一口细嚼慢咽,连汤汁也喝个干净。
收拾垃圾的时候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室友从满屏的击杀特效中抬头,不经意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谁?”
“郑佩屿啊,就刚刚来给你送饭的。”
“你们都知道他?”明鸾有些吃惊。
“G大谁不知道他?”室友费劲从游戏中分出点空隙和明鸾对话,“极优Alpha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但凡去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早在他被录取到G大那天,连带着他的照片学校里面就传遍了,那些花痴的Oga一个个都兴奋得要命。”
“是啊,也就你这么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没听说过,但没想到你竟会和他搭上,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好像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另一个本在玩手机的室友过来搭腔。
“没怎么认识,下午被一个女生托付去给他送伞,没想到在篮球馆受伤了,其实不是郑佩屿的责任,但他好像过意不去,就把我送回来。”明鸾老实回道。
室友认真沉思,说了自己想法,差点把正在喝水的明鸾呛到,“我觉得啊,他可能在追你。”
“不会、不会吧、咳……咳咳……”明鸾忙不迭摆手。
“对啊,你话说哪去了,不是我说,就明鸾这个闷葫芦的呆子性格挺无趣的,还真不好找对象,开学到现在,你都泡了三个Oga了,他连女Beta手都没牵过,更何况是Oga了,郑佩屿会追他?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打游戏的室友笑到打跌,擦了擦眼角笑到溢出的泪花,“别是今晚黎宴不回来,你没个吹牛打诨的人就找明鸾寻开心,他可是个听啥认啥的老实性格,会当真的。”
“你看不起谁呢,说不定明鸾能给咱们一个大惊喜,领个极优Alpha给咱开开眼呢。”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也在开玩笑。
你来我往的几句话无形中贬低了明鸾,让他有点难堪,他没搭腔,草草收拾垃圾后再洗漱干净上床,板正躺好拉过被子盖到下巴下,睁着眼睛看白墙皮剥脱的天花板。
外边室友打游戏的键盘噼啪声和摔鼠标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偶尔夹杂着几句另一个舍友和女友打电话的甜言蜜语。
很奇怪,平日他都会睡着的,今夜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直到两个夜猫子室友都睡下彻底没动静了,明鸾还熬鹰般睁着眼睛。
室友虽是调侃,可他却入了心。他不得不当真,却不是真的荒谬到认为郑佩屿在追自己,他尚且有自知之明,而是明了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其实当一个微渺如萤火的暗恋者也挺好的,不用考虑那些七七八八实际的东西,暗恋是一个人的心动,他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
难得和郑佩屿接触,他心中有些小雀跃,本来会高兴一晚上的,说不定会做个好梦,这份隐秘的独属于暗恋者的愉悦却被三言两语打破。
被挑明根本不可能,就算再知道这是事实,室友没说错,也还是会失落。
他轻轻一下一下隔着胸膛抚摸因晚睡而“噗通噗通”跳动的心,好像这是他为郑佩屿而跳动的。
思忖良久,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他这个从小到大从未感受到爱意的“空心人”,也想体验爱上一个人,甚至为此哭泣的感觉。
他缩进被窝,闭上眼对自己说:明鸾,认清事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喜欢不一定要得到回报,从这份不期待的感情中能获取不一样的情绪价值,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心动,毕竟他可是极优Alpha,谁都喜欢的存在,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谁叫他这么耀眼,自己心生自卑也没什么好谴责的,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自卑的。或许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呢,一点虚无缥缈的激素上脑而已,等下一个季节来临就会淡去的……
他不断告诫自己,反复对自己开解,直到真正睡过去,而在另一边,郑佩屿却没那么好受。
他没住学校安排的宿舍,而是在校外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将自己关在用铁笼改造后的卧室里。
在意识尚且清醒前就用约束带将全身上下捆结实紧紧栓在床头,只余一条铁链确保从床边到厕所的活动范围。
极优Alpha天生在金字塔顶端,他们高大俊美拥有极高智商和无双天赋,但就像太阳也有黑斑,他们也有瑕疵。
自诞生伊始体内的荷尔蒙便一直是絮乱状态,成年后荷尔蒙累积当一定程度便会发狂,那时他们会失控到宛若疯狗、被吞噬理智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抑制剂能暂且压制,但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人疏解确保体内荷尔蒙平衡,定期和Oga交.配发泄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即便父母苦口婆心,郑佩屿依旧不愿和陌生的Oga交.配,他长年累月使用特质抑制剂直到抑制剂过敏,脖颈、手臂,甚至大腿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好不容易熬过一轮易感期的情热,他昏昏沉沉虚弱地靠在床头再次抽出一管针剂。
拔下针帽熟练地朝自己脖子扎了一针,冰冷液体逐渐注入体内,他喘了几口气。脖颈那块距离心脏近,见效也快。
盛热的大脑平静下来,潮汐般涌出的深埋多年的欲.望再次被强效压制。
他感觉整个人莫名冷下来,和空气接触的皮肤都是冰冷的,就像被抽离骨髓般硬生生扯出欲念再强制沉入冰冷深海,抽搐着颤了几下。
疲惫地睁开双眼,他低着头掏出手机,房间内传来铁链轻轻的“哗哗”响动,解锁屏幕打开微信。
拇指在备注的“小鸟”两个字上摩挲两下,看着明鸾发过来的十三块钱以及一个比心的珍珠鸟表情包“谢谢鸟”,倏尔笑了。
“是你先引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