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你会对寡人马首是瞻吗?”嬴政能看出她的野心,只是此刻并未全部显现出来,如果给宣瑾足够大的权力,她能做出的事一定会超出他的想象。
【服从性试探?回答他是。】
宣瑾恭敬行礼:“大王,我自是会为您马首是瞻了,谁背叛您,我都不会背叛啊,之前我也这么说过,难不成大王忘了?”
就算评论区不提醒,她也一样会这么回答,更何况她根本没有低头去看,怎么会知道评论区说了什么。
嬴政确实没忘,但面对着她那假纯真无邪的眼神,他不由得内心泛起波澜,他想着,任何人接近他这个地位的人,都是有求于他,而她也是如此,甚至都不加以掩饰。
他面上没有露出怀疑之色,而是平淡地看着她,道:“寡人记得。”但并不代表他记得就会信她,却又为了能借她的力来使自己获得好处,从而点下了头。
宣瑾耸了耸肩:你看,我就说他不会忘了的,只不过他现在的眼神不太友好,但没关系,那又怎样?他现在用得上她。
彼时她的眼睛没有回避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深邃且幽暗,嬴政的眼神则煞气凌人,仿佛在他们眼睛之间出现了丝丝电光,气氛格外严肃。
她心说:朝堂今后为谁做主,就看她如何做了。
嬴政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
“寡人会让手底下的人去办你的事,现在你可以走了。”他开始赶人。
“大王这么希望我走啊?难道是有政务要处理?”宣瑾明显有种逆反心理,他让她离开,她就偏不想离开。
“明知故问。”嬴政拿起竹筒书开始阅读,不想再与她说话了。
宣瑾抿着嘴,有些无奈地道:“我还有一件事没做,秦宫里还有人在等我,等我见完那人,我便离开。”
“你要见谁?”这秦王宫里,她除了认识他还认识谁?她还有那时间交朋友?
嬴政将书的高度放的低了点,只听她咳嗽两声,道:“是一个嬷嬷,她对我极重要。”
宣瑾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满眼光芒地看他,又站至了大殿中央,朝着他行礼,“她在宫中忙碌了大半辈子,大王可否将她的奴籍给我?我想……我想让她摆脱奴籍!”
“能与你相熟之人,还真是幸运。”嬴政微笑着摇摇头,看在她在副本里帮了他的份上,给一个人的奴籍又有何难?
“不,认识大王才是我的幸运。”宣瑾向他行了很深的礼,她是第一次这么情愿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挺直的脊背弯下去。
嬴政有些新奇,自见她起,她永远都是不肯低头之人,面对死亡也是一身反骨,像是要殊死一搏般,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奴而做出这么大改变,可细想之下,她曾经也是奴籍。
“你的奴籍,在宫里吗?”嬴政问。
宣瑾直起腰来,下意识“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问题,答道:“不在,我是凭空出现的,这宫里认识我的人,只有闵嬷嬷。”
认识她的人,只有闵嬷嬷?那他算什么?不是人吗?
嬴政有些气愤,当即甩下书,目中有几分怒意,“寡人倒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值得你如此。”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向殿外,阿福紧跟其后。
永巷司。
闵嬷嬷正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彼时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的,黑夜之下,她所能看见的东西少之又少,只能看见近处的几片落叶从她脚底刮过,尘土无礼地飞进她的双眼。
三年了,那个曾经说过要陪她的人,也走了,和她曾经的朋友们一样,留不住……
“闵嬷嬷!”
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闵嬷嬷恍惚间抬起头,来者提着灯笼,从下至上,她将她看了个周全,那是一位身着男装的人,再接着火光细看其眉目,眉宇间……有些许女相。
等等,那不是宣瑾吗?!
“宣瑾?!你……你回来了!”闵嬷嬷激动地站起身,快速的往宣瑾这里赶来,同时,宣瑾也向前走着。
“宣瑾?”呵,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名,他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叫“七把草”,原来都是她说的谎话!现在他竟然要从别人口中知晓她的真名,还真是可恶!
嬴政当即甩袖而走。
宣瑾和老泪纵横的闵嬷嬷抱在一起,轻抚她的脊背,像曾经她对她那样,“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闵嬷嬷不愿意松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之上,好久才放开。
“你……你怎么会……”她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说来话长,”宣瑾当即想好了理由,边用手擦她的泪边道:“那日是我突发旧疾,晕倒在咸阳宫内,多亏……多亏大王为我施救,而我却因此昏睡了三年,让您担心了。”她将功劳全部归功于嬴政,闵嬷嬷听后一惊。
“你是说……是大王救了你?”她故意在“大王”这二字上减小声音。
“嗯,没错,我于大王还有些用处,所以他不能弃我于不顾……”说着她往门口看着,那里空无一人。
“算了不管他了!这次我来,是来接您出宫的!”说着她便把闵嬷嬷往屋里拉,“您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拿上跟我走!”
“什么?”闵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紧皱着眉头,“我怎么能跟你走……我……”
“是我向大王求还您自由身,他答应了。”她扶着她上了台阶,“您以前在这宫里待着是没有办法,现在不一样了,我带您出去,给您找个活计,您也不用再继续给旁人做奴了。”
“我的奴籍,被你要了?”
“是啊,等拿上那东西,我就撕了它,害人的玩意儿。”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闵嬷嬷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但好在她及时抹去,“这有什么?一句话的事。”
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熟人面前好办事啊!嬴政还是有这点心胸的!总不至于当场否决她吧?那之后还怎么让她好好为他做事?
“我……我没有太多东西要拿,只有些首饰和铜钱,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我现在就去取。”说完,闵嬷嬷便进去收拾东西,两分钟后,她背着一个极小的包裹走了出来。
“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在宫里大半辈子,没得着什么大钱,恐怕这些钱出去都不够我生活的……”
“我都说了,会给您找个活计,您若是不嫌弃,来我的店里做工,做我的合伙人!”她指的店便是进入副本之前买下的,按道理来说应该还在,若是不在了,她再找个机会管嬴政借点钱买下来。
总之她背后这个靠山有的是钱。
闵嬷嬷脑袋转不过来,问:“合伙人?何为合伙人?”
“就是和我一起开店,咱们所挣的钱五五分!”
“啊?这不行,你开的店能收我就很好了,怎么能……”
“我说能就能,您不用不好意思的,我是我需要您,所以才给您最好的待遇!”宣瑾从后面搂住她。
“您当初您说您的名字只有一个闵字,既然出了宫,摆脱了奴籍,总不能还是一个单字,叫起来也不太顺口,不如……不如您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吧?”
“好……好……”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彻底摆脱这“嬷嬷”二字。
“闵月……这个名字如何?会不会……”
“才不会,这可是个好名字!那么以后我就叫您闵姨了,虽然以我这个年龄不能叫您全名,但您的同龄人可以啊,到时候您认识的朋友多了,这个名字听着便顺耳了!”宣瑾拍了拍她身上的土,“今后只管自信起来!”
闵月狠狠点头。
二人出宫时,宫门口的守卫并没有进行阻拦,想必是嬴政提前打了招呼,且在她出门时,守卫递给了她一张纸和一个大钱袋,前者正是闵月的奴籍,宣瑾二话不说就给撕了,碎纸撒了一地,还是由守卫扫走的。
打开那钱袋,里面竟除了有铜钱,还有一块令牌,其上写着“通行令”。
彼时嬴政怒气冲冲地踏入殿内,吩咐道:“去叫人看着宣瑾,看看她都做些什么!”
阿声有些疑惑,他只知道嬴政和几位大臣的名字,而这“宣瑾”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方才从这里离开的,就是宣瑾!”阿福上前提醒,他早已因切实的感觉到嬴政的怒火而满头大汗。
“是!”阿声礼毕就去安排了。
宫外。
宣瑾拉着闵月朝着自己的铺面而去,这里的一切建筑都没有改变,甚至街边叫卖的人还是原来的,而那曾经被她买下的铺面紧锁着门。
她先让闵月在门口等她,她去寻了店主,其告诉她这个店就是被她买下的,这无疑是给宣瑾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用钥匙开了门,迎面扑来的是刺鼻的灰尘。
“咳咳!”两人同时捂住鼻子咳嗽。
“这也太脏了……”宣瑾有些嫌弃。
“扫一下就好了。”闵月拿起立在墙角处的扫帚就开始干活,可惜的是,这扫帚只有一把。
“我想去采买点东西回来,闵姨,你跟我走吧,一把扫帚就能扫个地,连块布子也没有,都买回来在做打扫。”
闵月同意下来。
街上熙熙攘攘,过路的人很多,几乎是擦着她们走的。
“给我仔细搜!他一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