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与她们擦肩而过,宣瑾对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能让这么多官兵追的人,一定是犯了什么大事,就如她那时一样……
闵月见状就要把她拉至街边躲一躲,而她却拍了一下闵月的手,“您先过去,我想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闵月拉住她,眼中满是担忧,“别去了,要是被……”
“不行,我得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我的心就很憋闷,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一定要去看看!”宣瑾下定决心,当即离她而去。
闵月只得在后方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宣瑾疾步向前,前方几百米处已被官兵包围,那边来往的百姓都被赶到这边来,又在街尾设阻,不让通过,百姓和摆摊的人拥挤在一起,生怕放走一人。
她抓住一个匆忙从前方跑过来的男子,问:“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你还不知道?隐宫中人被杀了!现下官兵正满街找凶手呢,听说……听说就在这条街上!”男子放低了声音说道。
“咸阳城这么多条街,为何认准了那人在这街上?”
“事发之后官兵当即就封了附近的路,有人看见他往这边跑了,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官兵,我在咸阳城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等等……你方才说是隐宫?”宣瑾紧皱眉头。
“是啊,那破地方看管森严,还能被不轨之徒潜入,最重要的是,那隐宫之人已不是第一次遭刺杀了,你说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不是第一次?还是隐宫之人?
宣瑾很快抓住关键词,脑中的画面如走马观花般,他说的那个不轨之徒……不会是温若锦吧?
完蛋了,现在系统已经消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让温若锦隐身,他可怎么逃啊!
只见官兵越来越多,她怕闵月站在街上有什么好歹,当即返回去寻她,将其绕路送到了铺子中,自己一人出来。
由于她的铺面西边是官员居住的地方,所以官兵没有靠近,只在东边设防,前方的街道之上,百姓拥挤在一起,吵嚷的声音极大,而这个时间段又是正午时分,温度的不适和气氛的紧张难免让她感觉心烦意乱。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宣瑾现在特别想挤进人群里去寻找那姓温的,可惜就算是靠着她这块令牌挤进去了,她也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里寻找一人,她又不是鹰眼。
“有办法了!”宣瑾两手一拍,向四周看去,从出宫开始,她就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仔细想来,约莫是嬴政派来的,如果借嬴政的权力救下温若锦……
不行,她很快的否决了这个想法,以嬴政的脾性,他肯定不会出手的,比起救人,他更想看到温若锦自己救自己,毕竟此时正是表现自己能力的时候,如果温若锦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还何谈为他效命。
那该怎么办……
“嗖——!”
一支穿云箭从上方飞来,径直朝为首的官兵而来,那官兵反应很迅速,侧身一躲,却还是被射中了肩膀,衣服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发暗箭之人并没有在箭离弦时逃走,而是直直地站在房顶之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干人等,待官兵迅速抬头时,他正与那位被他伤了的官兵对视,只见他身着白衣,头上戴着长帷帽,看不清模样,只在风吹过时能看见些,能感觉出他是位面容姣好的男子。
而他那俯视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又不在下面,你围堵有什么用?
被他伤了的官兵一腔怒气不知找谁发泄,脸都快气炸了,反应五秒后终于叫人去追,街上拥堵的人群开始松动,所有官兵皆随着他们的头儿追了出去。
宣瑾非常想将这个人当做温若锦,可完全不行,此人从帷帽的缝隙露出的容貌,与温若锦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吸引注意力?
可是这人为何要帮温若锦?还是说,除了温若锦想让赵高非死不可,还有其他人?他的箭术这么高超,没有点武功的怕是根本躲不过,赵高身在隐宫,以他自己不太可能惹到这样的人物,那么就只有第一点能够解释了。
他是来为温若锦做掩护的。
所有站定的官兵冲出去后,宣瑾挤进了才有散开趋势的人群中,只觉袖子被谁拉了一下,那力道很大,硬生生的将她从街中央拉至了一铺子的墙角处。
待宣瑾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温若锦,也不是那戴着帷帽的人,竟是陈兴怀。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问的。
“你……你竟是女子?!”陈兴怀惊恐之中带着震撼,“那你还……”他指着她的脸,“哦我知道了,你们合伙骗我!”
“不是……您听我狡辩……不对,您听我解释!”宣瑾摆着手,清澈的眼神中全然是慌张。
这下更完了,让他给发现了!
“姓温的胆子可真大,带个女子过来,还说什么你得过军功……呵,骗我好玩儿是吧!”陈兴怀一甩袖子,“还有你,知不知道假冒有军功之人是什么罪!我当官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不安分的女子!”
“你们都给我等着!”他撸起袖子,“等这件事完了,我再跟你们……”
“算账”二字还没从他口里蹦出来,他便看见眼前这位不安分的女子手上拿着一个令牌,那黑金色的令牌在太阳的光辉下极为耀眼。
他定睛一看,要不是她将令牌戳到他眼睛前,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黑金色是皇室的象征,而上面的“通行令”三字,就更是最高权力者的象征了,能够颁发这等令牌之人,除了那位君王,没有别人。
“你怎么会……”陈兴怀身子向后一倾,生怕自己的脸碰到它,又用他那小短手试探性地指着令牌。
“陈大人这么聪明,还用我解释吗?您当官这么多年,能明白吧?”话外之意,这令牌都在我手上了,用身体的哪个部位去想也能知道怎么回事了,何况他当官这么多年!
陈兴怀原本还是迟疑的,但见她底气十足,那令牌又实在是货真价实,便心说不好。
这东西他只在吕不韦手上见过,如今她也有,且假货的可能性为零,那么也就是说……她和吕不韦一样被大王所重用!
宣瑾看见他这将内心想法放在面上的情景,不由得一笑。
他点头如捣蒜,心说这女子还有些本事,竟然能有如此机遇,真是叫他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不过陈大人,方才……您是在说谁不安分?”宣瑾语气怪异,这个不安分,听得她简直要火冒三丈。
“啊?”陈兴怀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
“哦我知道了,您是在说我啊!”宣瑾一脸自豪地说。
“没有……怎么会?”陈兴怀真想当街给她哭出来。
“陈大人,您为何这般模样在街上行走?”宣瑾指着他的衣着,“您已经……拮据到如此地步了吗?”
此刻陈兴怀身着一身麻布衣,与街上用肩膀扛扁担的衣服一般无二,再加上他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说他是做官的,怕是没人信。
天呐,能不能放过他!陈兴怀内心挣扎,他道:“不是,没有,我出来办事……”
“我看您办的是人吧?”宣瑾掐腰看他。
陈兴怀:“……”怎么真叫她给猜着了,他服了。
“来了来了!”救他的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辆标有莲花纹的马车从前方驶来,驾车的人一身粗布衣服,面色焦黄,两鬓斑白,胡子拉碴,总之看着就是极有经验的马车夫模样。
“温……”
宣瑾连名字的尾音都没说清,便被陈兴怀二话不说地推搡着上了马车,他则随后进来,马车驶了一分钟不到,她便感觉这马车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我真没话说,你们跑就行了呗,拉我做什么!”宣瑾还在为上车的那一瞬磕到头而激动。
“把你一个人丢那儿也不太好吧……”陈兴怀颤抖着语气解释道,其实他是想,既然她有这令牌,那不是很好办事吗?
“你觊觎它啊?”宣瑾用食指戳了一下牌面,“不行,不可以,陈大人,你这想法可太危险了,这要是被大王发现,我这令牌保不住是小,您这命保不住可就……嗯。”
陈兴怀:“我哪有觊觎之心?你坐着我衣服了,你给我拿过来!”
宣瑾起开屁股拿起衣服,递给他,然后捂住双眼,道:“你快换!”
“其实……我就套在外面就行……”陈兴怀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着,在她睁开眼睛之际便已套上了衣服,除了头部以上不能看外,其他地方倒是还可以。
陈兴怀察觉到自己头部以上的瑕疵,当即就用袖子擦了擦脸,然而他刚擦完,宣瑾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手帕,他有些尴尬地看着那手帕。
“……多谢!”陈兴怀拿上手帕,将脸上的灰尘全部擦干净,紧接着戴上官帽,用以遮挡自己那丑出天际的头发。
宣瑾特意将头别过去不看他,在陈兴怀的视角,他看见眼前之人为了嘲笑他竟然不惜将脖子拧成那个角度。
真是岂有此理!笑什么笑,很搞笑吗!
正在气氛安好时,马儿忽然一叫,紧接着就是来了个急刹车,他们二人一齐向后仰去,后又因为惯性而向前一倾。
“怎么回事?”
宣瑾扶住马车的内壁,只听外面那人道:“官府的人来挡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