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榜首游戏 > 第 3 章
    卯时初刻,演武场的晨雾未散,萧景琰已在廊下舞剑。

    青铜剑划破空气的声响惊醒了檐下燕子,他望着剑锋上自己微蹙的眉头,昨夜藏书阁的记忆突然翻涌——萧元烨抵在书架上时,喉结滚动的模样,以及那声带着笑意的

    "大哥轻点"。

    "想什么呢?"

    带着暖意的呼吸突然拂过后颈,萧元烨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鼻尖蹭过他汗湿的后颈。

    "剑都拿歪了。"

    萧景琰猛地转身,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再胡闹,就把你绑去给李尚书当枪靶子。"

    晨光中,少年眼底倒映着他微乱的发丝,昨夜留下的齿痕在锁骨处若隐若现。

    萧元烨却突然张嘴咬住剑尖,犬齿在青铜上留下淡淡牙印:

    "大哥舍得?"

    远处传来三皇子萧明修的咳嗽声:

    "两位兄长,严太后的教习嬷嬷已在前厅摔了三次茶盏,你们再不去,怕是要把桌子掀了。"

    前厅内,孙嬷嬷的戒尺正"啪"地打在檀木桌上:

    "《女诫》第七章,讲的是..."

    "讲的是女子需三从四德。"

    萧景琰踏进门,玄甲鳞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但十三弟是皇子,不是闺阁女子。"

    嬷嬷脸色一沉:

    "太后懿旨,十三殿下需..."

    "啪!"

    萧元烨的佩剑重重拍在桌上,剑鞘上的狼首浮雕狰狞可怖:

    "老虔婆,听不懂人话?"

    萧明修适时奉上热茶:

    "嬷嬷消气,今日茶点是太后最爱吃的玫瑰酥。"

    茶盏倾斜的角度恰到好处,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嬷嬷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上。

    "啊!"

    老妇人跳脚时,撞上了萧承睿的道袍。

    五皇子袖中滑出三张符纸,在她慌乱中分别贴在背心、后腰和裙摆——全是道家的

    "滑不留手符"。

    "七、七殿下!"

    嬷嬷后退时脚底打滑,直直撞进萧玉麟怀里。

    十一皇子趁机往她袖中塞了金瓜子:

    "嬷嬷且去太医院,这点小钱不成敬意。"

    当嬷嬷骂骂咧咧地离开时,萧晏清正将《女诫》一页页投进炭盆。

    火苗舔舐书页的声音中,少年指尖还沾着方才偷偷折断的戒尺木屑。

    "诸位殿下!"

    祭酒的呼喊从演武场传来。

    "李尚书已在沙盘室候着,说要考校《九地篇》!"

    萧元烨活动手腕时,指节发出咔咔轻响:

    "终于能动点真格的了。"

    他侧头看向萧景琰,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大哥可敢与我沙盘论兵?"

    沙盘室内,兵部尚书李肃独眼中寒芒闪烁。

    这位曾在北境砍断蛮族可汗右臂的老将,此刻盯着萧元烨插在沙盘上的佩剑,声音如生锈的兵器:

    "七殿下可知,''''死地''''之道?"

    "当然知道。"

    萧元烨抓起代表玄甲军的红色小旗。

    "死地就是被围三天,断水断粮,这时该——"

    他突然贴近萧景琰耳边。

    "杀马分肉,激发士气,然后..."

    指尖在对方掌心画了个圈。

    "夜袭敌营。"

    萧景琰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将代表弓箭手的白色旗子摆成扇形:

    "七弟可知''''围师必阙''''?留个缺口让敌军溃逃,再聚而歼之。"

    他的小指勾住萧元烨的。

    "比你那套莽夫打法省力。"

    李肃看着沙盘上逐渐成型的心形骑兵阵,独眼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这、这是何意?"

    "回尚书大人,"

    萧云瑾轻咳着替答。

    "此乃''''攻心为上''''之计,先乱敌军心智,再..."

    他眨眨眼。

    "再趁虚而入。"

    萧明修的折扇掩住笑意:

    "九弟谬赞,我看这是''''美人计''''与''''空城计''''的结合。"

    当李尚书铁青着脸摔门而去时,萧元烨的指尖还勾着萧景琰的腰带。

    后者猛地抽回手,却在袖中摸到一枚狼首玉扣——是昨夜被扯断的那枚。

    午时的礼仪课在兰蕙阁上演全武行。

    教习嬷嬷刚展开《宗室礼仪典》,萧承睿的道袍就"意外"扫翻了博古架。

    当十八件青瓷摆件碎成齑粉时,萧玉麟已经算出赔偿金额,并悄悄塞给嬷嬷一张空头银票。

    "十三殿下,"

    嬷嬷阴恻恻地指向萧晏清。

    "今日便由你演示祭天礼。"

    少年攥着祭天用的玉璧,指尖发白。

    萧景琰刚要上前,却见萧元烨已经大步跨到嬷嬷身后,突然伸手扯下她的假发——露出头顶稀疏的白发和一道狰狞的刀疤。

    "老东西,"

    萧元烨把玩着假发。

    "这疤是被哪个爷们砍的?"

    嬷嬷尖叫着夺路而逃,萧晏清趁机将玉璧扔进池塘。

    当"扑通"声响起时,少年转身望向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萧景琰从未见过的锐利——像幼狼初次露出獠牙。

    未时的诗词课来了位生面孔——翰林院编修苏文谦。

    这位新晋才子不知深浅,竟要考校皇子们的"闺怨诗"。

    "就以''''思君''''为题吧。"

    苏编修笑容温和。

    "请大殿下先示。"

    萧景琰提笔就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通篇不见"思君",却满是杀气流露。

    苏编修嘴角抽搐:

    "七殿下呢?"

    萧元烨泼墨挥毫: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砍人十三个,刀刀念兄长。"

    最后一笔故意拖长,在"长"字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萧云瑾则呈上一首回文诗,正读是"君思我亦思",倒读成"死亦我思君";

    萧明修的诗里藏着七位权臣的名字,每字暗藏杀招;

    萧玉麟用算盘算珠摆出"白银万两思卿"的字样;萧承睿画了幅《老君思凡图》;

    萧晏清却在纸上画了只缩在壳里的乌龟。

    "妙哉!"

    苏编修强颜欢笑。

    "这乌龟...寓意深刻..."

    "确实深刻。"

    萧元烨斜倚在萧景琰肩头。

    "像极了某些人,缩在壳里不敢争皇位。"

    萧景琰肘击他腹部:

    "再废话,晚上就把你扔去喂马。"

    "求之不得。"

    少年压低声音。

    "马厩的干草堆,比硬板床舒服多了。"

    暮色浸染演武场时,七位皇子在兵器架前集合。

    萧云瑾展开从孙嬷嬷处截获的密报:

    "太后命人在十三弟的《女则》里夹了催吐药,明日''''妇德''''课上发作。"

    萧玉麟抛着金元宝:

    "我买通了她身边的宫女,换了假药。"

    萧承睿晃着龟甲:

    "贫道算出,明日申时宜装疯卖傻。"

    萧元烨突然揽住萧晏清的肩:

    "别怕,有我们在,没人能逼你当皇帝。"

    少年怔了怔,随即用力点头,指尖悄悄攥住萧景琰的衣摆。

    是夜,萧景琰在马厩找到正在给黑马梳毛的萧元烨。

    月光透过木栅,在少年发梢镀上银边。

    "想什么呢?"

    萧景琰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草屑。

    "想以后。"

    萧元烨突然转身,将他抵在马槽上。

    "等我们逃出这牢笼,去北境看雪,你骑马,我拉弓,如何?"

    萧景琰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他背着满身是血的少年穿越敌营,少年在他耳边说:

    "大哥,我疼,但不想死,想陪你看遍大漠孤烟。"

    "好。"

    他轻声应道,指尖抚过对方眉骨上的旧疤。

    "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去。"

    萧元烨突然低头,在他唇上轻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萧景琰加深这个吻,黑马在一旁不耐烦地打响鼻,干草堆里藏着的萧云瑾则悄悄按下秒表——这是他第七次偷录两人的独处时间,以备不时之需。

    与此同时,严太后正对着密报冷笑。

    "装疯卖傻?"

    她将奏报扔进炭盆。

    "哀家就看看,你们能护着十三到几时。"

    火光映着她阴鸷的脸。

    "明日的''''妇德''''课,哀家要亲自监考。"

    马厩内,萧景琰替萧元烨整理衣襟时,摸到对方怀里硬硬的东西。

    "什么?"

    "没什么。"

    萧元烨咧嘴一笑,眼神却飘向远处。

    "不过是...给大哥的定情信物。"

    星辰渐隐时,七位皇子的窗棂先后熄灭烛火。

    萧景琰枕着狼首玉佩入睡,梦中是北境的雪,和萧元烨在雪地里张开的双臂。

    而萧元烨攥着怀中的兵符——那是萧景琰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晨钟响起时,萧晏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悄悄将萧云瑾给的假发给塞进衣柜最深处。

    他摸了摸袖口藏着的匕首——那是萧元烨昨夜塞给他的,刀柄上刻着"杀破狼"三个字。

    这一日的"妇德"课,注定是场硬仗。

    但七位皇子不知道,严太后的凤撵已在来学院的路上,车辇里放着的,是当年处死废后的那道白绫——她决定,若今日萧晏清再敢反抗,就当场给他套上,以"疯癫失德"之名,送他去冷宫。

    而他们更不知道,皇帝萧炎此刻正站在御书房窗前,望着学院方向轻笑。

    他手中握着的,是李尚书的密折,上面写着:

    "大皇子与七皇子,于沙盘推演中暗传情意,疑似有断袖之实。"

    "断袖?"

    皇帝将密折扔进火盆。

    "朕的儿子,就算断袖,也得断得轰轰烈烈。"

    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太祖画像。

    "老祖宗啊,您当年怕是也没想到,这皇位之争,最后会变成七个小兔崽子的逃婚闹剧吧?"

    风起时,皇家学院的旌旗猎猎作响。

    萧景琰望着天边的朝霞,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他知道,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七人都会像北斗七星般紧紧相依——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让那个想逼他们当皇帝的人,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